嫂嫂看看日头已经下山了,背着小姑把眼泪抹了去,才转身说道:“妹妹呀!天黑了,月亮快出来了,听说这山上有个山大王,红鼻子,绿眼睛。好妹妹呀!你年纪轻轻的,你先回去吧!”
小姑也说道:“嫂嫂呀!天黑了,月亮快出来了,山上有个山大王,红鼻子,绿眼睛。好嫂嫂呀,咱俩一块回去吧!”
嫂嫂看着清清的泉水说道:“嫂嫂还要在这里再等上一个时辰,也许水神可怜我,能叫柞叶变成桑!”
姑嫂两个人,手拉手地离开了泉水,肩挨肩地到了山林边,漫山漫岭走遍了,还是只见柞叶,不见桑。
嫂嫂看看月亮已经出来了,她又劝小姑回去,小姑还是不回去。
嫂嫂急得掉下眼泪。小姑看看月亮出来了,嫂嫂篮子里还是空空的,小姑也着了急。
南风呜呜地吹,涧水淙淙地响,小姑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山大王!山大王!你能叫柞叶变成桑,我情愿嫁给你山大王!”
小姑的话刚刚说完,柞树叶子沙沙地响。
小姑挺直了腰,又大声地说道:“山大王!山大王!你能叫柞叶变成桑,我情愿嫁给你山大王!”
第二遍刚刚说完,只见那柞树枝子乱摇晃,小姑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山大王!山大王!你能叫柞叶变成桑,我情愿嫁给你,山大王!”
小姑刚刚说完第三遍,忽然平地起了一阵旋风;天也昏了,地也暗了,四下里哗哗啦啦地直响。
转眼的工夫,风停了,月亮又明了。呀!漫山漫岭不见柞叶,只见桑。
姑嫂两人又惊又喜,慌忙动手采起桑来。棵棵桑树都是青苍苍,摘下个桑叶就有巴掌大。不多一会,篮子就装得满满的了。
两个人抬着下了山。
老太婆不见了她的闺女,正家里急得乱打转。
见了闺女好像得了宝,见了媳妇好像眼中钉。桑叶虽然采了来,老太婆却骂她不该引了小姑去,又叫她黑夜不睡看着蚕。
第二天,嫂嫂又上山去采桑,妹妹又送去了白面饼,漫山漫岭还是没有柞树,只有桑。
过了不几天,蚕吐了丝,蚕结了茧。
有一天,姑嫂两个人正在家里缫丝,只见从西北面飞来了一片乌云,跟着便扑来了一股顶天立地的黑旋风,树木摇出了根,房子掀起了顶。小姑喊也没顾得喊一声,就被卷进旋风里去了。
看不到小姑,嫂嫂急得红了眼。她一头扑进黑旋风里,掉下的树枝砸痛了她的腰,吹起的沙石打破了她的手,她几次摔倒了,几次又爬起来。她拼命地一面追,一面喊:“山大王呀!你留下我妹妹呀!”
可是黑旋风却越去越远。黑旋风头脚进了山,嫂嫂后脚也进了山。满山的桑树遮住了眼,那股黑旋风不见了。
嫂嫂前山找,后山找,厚厚的鞋底磨透了。
嫂嫂日日寻,夜夜寻,衣裳也被棘针扎破了。小姑的影儿也没找着。她从夏天找到了秋天,从秋天眼看又快要找到冬天。山上的每根青草都知道她在找小姑,用自己柔弱的叶子垫着她的脚板。山上的每棵果树都知道她在找小姑,主动把自己的红果伸到她眼前。山上的各种各样的鸟儿也都知道她在找小姑,都愿意分些羽毛给她过冬,它们扯下了自己的羽毛,一齐向她抛去,羽毛在嫂嫂的周围好像柳絮一样地飘,羽毛在嫂嫂的周围好像雪花一样地飘,羽毛把嫂嫂全身都盖严了。
第二天,北风吹起来了,嫂嫂已经变成了一只俊俏的小鸟,遍身长满了温暖的羽毛,它一面飞,一面叫:
“找姑!找姑!”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温暖的春天又来到了。这俊秀的小鸟,在葱绿的桑树上飞,叫着:“找姑!找姑!”在开满鲜花的果园里飞着,叫着:“找姑!找姑!”
它飞在一望无边的庄稼上面,它飞在飘着白云的青天下面,它无时无刻不在叫着:“找姑!找姑!”
月月叫,年年叫,渐渐地,人们都怜惜地把这个小鸟叫做“找姑鸟”。
白海与蚌姑娘
白海是个年轻的渔夫。这天,他出海捕鱼,从早晨到傍晚,连一尾小鱼也没有网到。等到拉最后一网时,拉起来轻轻的,他想:又没希望了。拉起一看,只有一只蚌儿,他拿起蚌儿,闷闷地把它扔到舱里。谁想那蚌儿一着舱板就开了蚌壳。白海一看,可把他吓坏了,原来蚌壳里站着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小姑娘,白白胖胖的好漂亮啊。只听那小姑娘哭着说:“放我回去吧,我的姐姐们这会急坏啦!”
白海觉得很有趣,捧起她,从食柜里拿了一块小糖糕给小姑娘说:“吃了糖糕再回去吧!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呀?”
小姑娘吃着糖笑了,说:“我叫小七,我还有六个姐姐。她们在那石山边等我哩!”
“好吧!我送你回去吧!”他一转舵,不一会儿,就驶到山石边,轻轻地把蚌儿放下,只见那小姑娘在蚌壳里摇摆着小手儿说:“哥哥!再见!再见!”说完就下海里去了。
白海转了舵,刚走不远,听到背后就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姑娘踏着水波走来,后面还跟着六只蚌儿,每个壳里都有个姑娘,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多漂亮的姑娘啊!那最高的,差不多有白海那么高。这时,她们都围着渔船,个个笑吟吟的,只听那小姑娘说:“姐姐啊!就是这个哥哥送我回来的!”
其中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说:“哥哥,谢谢你。我那淘气的小妹妹,不听我的话,一个人溜了出去,多亏你送她回来。我们真感谢你。你说吧!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金呀银呀,我们海底多得数不尽。”
“不!”白海笑着说:“我要这些没用处,有了金银嘛,就不想干活。倒不如每天出海走走,劳动劳动,多好啊!”
“那我们就一个人送你一颗珍珠吧!”说完,七姊妹都从头上摘下那些亮晶晶、光闪闪的大珍珠来,送到白海跟前。白海却摇摇头说:“不!这是富人家拿来打扮用的,我们渔家是用不着的。”
那姑娘听他这么说,扑哧一声笑起来说:“你真老实呀!富人家的珍珠怎么跟这个相比呢?你拿回去吧!用红丝线把它穿上,像一串珍珠项链一样。遇到那些有大脖子病的人,只要把项链往脖子一圈,脖子就会缩小,病就好了。”
白海一想:“能治病可不错呀!”他想起大哥也得了大脖子病。就说了声“谢谢”收下了。
这时那姑娘又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说是我们给你的。否则那些坏人听了,可就要整天麻烦我们啦!”说完,七个姑娘一齐说了声“再见”就沉下海里去了。
白海满心高兴地回到家里,找着他哥哥白山。把项链往哥哥脖颈上一圈,哥哥的脖子果然小了,缩得像正常人一样,这可乐坏了他哥哥。哥哥悄悄地对白海说:“这下我们弟兄俩可发大财了。你是会打算盘的,一个病人收他一两银,一天最少医一百个,一天一百两、一个月三千两。哎哟!这可了不起呀……”
“别乱说啦!我们不能收人家的钱呀,生大脖子病的人,平常干活不方便,动不动就心慌头痛,活干得少,哪有这么多钱呢?我是一个钱也不收的。”
白山没办法,蒙头睡觉了。第二天,人家一看白山脖子小了,都大惊小怪问他,他就吹牛皮说:“这是我弟弟得了神仙法术,谁要去医,一下就会好的。可是每个人得出一两银子。”
这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谁不愿把大脖子病医好呀?有些人就筹了钱去找白海医治,果然一下子就医好,可是白海却不肯收钱。这样一来,来医的人更多了,白海门前天天都排着长长的队,等着给医治。有些人甚至是爬山过海从几百里外走来医治的。白海可真的忙不过来了,他只好白天替人治病,晚上捕鱼。可是因精力有限他每次能只撒三下网,但却比从前白天捕一整天还要多。这一晚,他实在忍不住了,心里想:“今晚一定要找出个原因。”
白海用一条长绳子,一头绑着船儿,一头绑着自己。撒下网就跳进海里去。仔细一看,他才完全明白过来了,原来水底下亮堂堂的。这些光都是从蚌壳里发出来的。这时,七个蚌姑娘正把蚌壳一张一合的,把鱼儿赶进网里。他急忙游到她们身旁,拱了拱手说:“谢谢你们帮忙呵!”
七个姑娘都笑着说:“这算不了什么,因为你为大家做了好事,医治了不少病人。上船去收网吧!”
白海上船一拉,啊!又是一大网。这晚他特别高兴地回家了。
这样,白海每天都是白天治病,晚上捕鱼。
忽然,有一天早上,白海正替人治病的时候,他哥哥跑得满头大汗地走进来,拉他到屋角去,把嘴巴凑在他耳朵上悄悄地说:“现在有……有一个好消息:皇帝老……爷出了皇榜,说谁能治好他的大脖子病,可以得到万两黄金,还有大官做……”
“慢着慢着!”白海说:“让我把穷苦的要做工干活的老百姓医好再说吧!哼!皇帝天天不做工,有吃有穿的,又不会一下子死去,不医也没关系。再说,我又不想做什么官,要做,你有本事你就去吧!”
可是,白山却不死心:到晚上,看见白海一出门,就急急忙忙偷了珍珠项链,揣在怀里,连夜就溜到皇帝那里去啦!
第二天起来,白海正想拿珍珠项链去医治病人。可是一找,珍珠项链没有了。这可急坏了白海。他想怪不得昨晚没见哥哥,原来他偷了珍珠项链走了。于是急急忙忙进城追赶。
走到皇宫门口正碰到他哥哥,身穿皮衣,头戴皮帽,骑着马,后面还跟着卫兵,抬着黄金。白海走到马前说:“还我的珍珠项链来!”
白山却说:“皇上说,他的病虽然医好了,可是只怕以后又会发作,所以就将项链留下啦!你想要我就带你进去问他要!”
白山本想拿皇帝来吓唬他弟弟,可是,白海却一定要跟他去见皇帝。皇帝一见白海说:“你是白海吗?很好!来人呀,给他黄金,给他官做!”
“不!”白海大声地说:“我要的不是官,也不是黄金,我要的是珍珠项链。”
皇帝一听,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奸笑一声说:“那好吧!只要你能替我干两件事,我马上可以还给你珍珠项链。你没看见吗?项链就在我颈上。”
白海想了想:不答应,他一定不肯给的。就回答说:“好吧!你说出来我听听!”
皇帝说:“如果你做不来,我可要挖掉你的眼睛啊!敢试试吗?”
白海说:“敢!”
皇帝心想,白海这样的粗人,一定不会吟诗作对,就说:“头一件,我有一幅‘百鸟归巢’的画,里面有一百只鸟,你替我配副对联。要写出一百只鸟的意思,可是不准写‘百’字。”
白海看了看画,就提起笔写道:
三四五六七八只,
天生一只地一只。
那皇帝一看,就问:“这怎么解?”
白海说:“3乘4是12,5乘6是30,7乘8是56。12加30,再加56,是98。加上天一只,地一只,不是刚巧100只吗?”
皇帝哑口无言。只得说:“第二件事是‘大海寻针’。我扔进海里一个绣花针,你跳下去给我找回来。”
白海一想:这可难了!但是,第一件事已经做了,难道能不干第二件吗?于是跟了皇帝来到龙船上。一会儿,龙船就飘到茫茫的大海中。这时他哥哥低声对他说:“弟弟,不干了吧,让我替你求求情,既做官又有钱,珍珠项链可值得了什么呢?”
可是,白海睬也不睬他。这时皇帝已经把绣花针拿在手里,对他说:“你留神啊!这绣花针跟别的不同,上面刻有‘皇宫用物’字样呵!”
绣花针一扔下,白海就跟着下海去。海底绿油油的,草、石、鱼虾见到无数,却哪里有绣花针呢?正在这时白海突然听到一阵笑声,一看,原来是蚌姑娘们来了。蚌姑娘问他下来做什么,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们。小姑娘立刻从怀里掏出绣花针。这可把他乐坏了,急忙接过绣花针,向海里游来。
龙船上,皇帝摸着自己的胡子,得意地对白山说:“我的办法真好啊!你看,保管他找不到。找不到,他就一定不敢上来,这么久了,还不淹死了吗?哈哈!一枚绣花针换一串珍珠项链,多便宜啊!”
皇帝正说得高兴,突然前面有水花儿冒,白海钻出来了。这可把皇帝和白山吓坏了。白海爬上来,递过绣花针就要项链。可是那狡猾的皇帝却说:“不行!慢慢来!你还得告诉我,这珍珠项链是哪里来的。看你这么穷,一个臭渔夫,哪能有这些东西,一定是偷来的。来人呀,快把他绑上。”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便将白海五花大绑绑上了。白海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臭皇帝,强占别人的东西,你才是强盗!我是死也不肯说出珍珠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不肯说吗?将他的眼睛凿掉,然后推下海去。”
凿眼睛是皇帝的拿手好戏,只见他从士兵手里接过一个眼眶那么大的竹筒,合在白海的左眼上,叫士兵捧紧白海的头,他用力在竹筒另一头一拍,白海“哎哟”一声,左眼珠就从竹筒里滚了出来。然后又拍出右眼,弄得白海血淋满面。可是他还在大声骂皇帝。最后,他终于被推下海去。
白海落海以后蚌姑娘就把他接住了。几个姑娘把他安置好后,便都愤怒地游向海面,看准皇帝的龙船底,死劲地用蚌壳尖撞。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把船底撞穿了。哗啦啦的水呀,直往舱里淌。船儿慢慢地沉没了,皇帝和白山也淹死了。蚌姑娘们急忙取回珍珠项链,拿起两颗大的,放进白海的眼眶里。一下子,白海就有了眼珠儿,像平常一样。姑娘们对白海说:“以后别再用项链治病了。最好是帮助人们防止这种病的发生。取下你的腰带来吧!”
白海将腰带解下,交给蚌姑娘。只见姊妹们把剩下的五粒珍珠弄成粉末,涂在腰带上,然后一扬,腰带就变成一条老长老长的带子,在海中飘来飘去。
姑娘们说:“你回到岸上告诉大家,以后多吃点这些带子,就不会生大脖子病了。”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白海的功劳,都把这带子叫做“海带”。
龟 女 复 仇
从前,有一座古城,古城里住着一位姓李的富豪之家。家主叫李百万。
自古道,高门楼里宾客多。李家经常是门庭若市,高朋贵客络绎不绝。
一天,李家突然起了火,风卷火舌吞噬着屋宇楼台,人们怎么也救不灭。
一场大火,使李家败落下来。
李百万无奈,只好去向高朋贵友借债。谁知那些酒肉朋友们见他变穷了,谁也不借钱给他。
李百万见日子难过,就打发大公子去江南求救,期望从几位故友那儿得到周济。
大公子到江南拜谒故友,接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来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了。他只好一边讨饭一边往回走。
一天,大公子饿倒在路旁,正巧遇上了一位名叫薛大的好心人救了他。
薛大得知和大公子还是同乡,更是热情百倍。他从钱袋里取出一些钱送与大公子做路费,还写了封家书交给大公子。让家里周济大公子三千两银子。
当晚,他们住在一个旅店。这个大公子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他见薛大的钱袋里还有不少钱,就心生邪念,深夜把薛大的钱袋偷了。大公子正想逃,被薛大发现了。薛大骂他忘恩负义。大公子一时性起,扑上去抽出薛大身上的腰刀,把薛大杀死了。
大公子夺了薛大的钱袋,赶回古城。
一到古城,他按薛大家书上的地址,来到了一个水潭边,围着一棵古柳转了三圈,敲了三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幽静的院落。不一会儿,月亮门开了,走出一个丫环,小丫环问了大公子的来意,就引他来到一间洁净的庭堂。
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小姐召见了他,看了他捎来的书信,让仆人如数给了他三千两银子。
大公子拿回银子后,心想:“这薛家送人三千两银子不当一回事,一定是个资财万贯的富翁。而他家又居住在水潭里,不是鱼鳖,便是虾蟹,我何不把它们的全部资财夺为己有?”
大公子想到这里,心生一计,对家里人说:“昨夜我梦见一位神人对我说,一棵古柳旁有个大水潭,大潭里存有万贯银两,由鱼兵虾将把守着。我们何不把它们赶跑,夺回万贯银两?”
大公子一说,全家响应。第二天,大队人马开往那棵古柳旁的水池边。大公子命仆人把炸药投进水潭,又一齐往水潭里放箭,接着下网捞,捞上来了无数的乌龟,乌龟的背上都插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