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菜上齐了,康熙偏点的酒却是一壶寻常的白干,要知道康熙是满人,因此倒也无所谓,只招呼了大家喝。
惜春虽然有些酒量,可素来就不喜那白干的烈,因此倒不沾。
黛玉平日喝酒,也不过是喝些陈年黄酒活血用的,平日倒也不沾酒了,如此真正喝酒的也就只有康熙和胤禛父子俩了。
才吃将着,这店中似乎生意不错,又来了两人,只边走边说。
“听说了吗,那薛家霸王又闯祸了呢?”前面有人这般说话。
惜春听了,心头一动,这薛霸王该不会是熟识之人吧。
“这薛霸王闯祸也不是一次两次,没多大稀罕的。”后面有人插嘴了。
“这次可不一般,可是打死了人了。”前面一人道。
“打死人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今圣上可是以仁治天下,最恨这些人命官司了,这下那薛霸王可就没好果子了。”后面原本插嘴的那人不觉感慨道。
前面才带来消息的人叹气道:“你知道什么,那薛家可是厉害着呢,倒硬是把这官司给压下去了。”
“哦,谁有这般大的本事,竟然还能压了官司。”康熙不觉开口问了。
要知道康熙平日最恨那些假公济私的人,因此如今听了这话自然也是开口了。
一旁的胤禛只微微皱眉,倒是惜春和黛玉有些苦笑不得的样子,这老爷子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来游玩的呢。
那前面的人见一旁又有人问,也是来了兴致,忙道:“是当今的八贝勒。”
康熙的眼神一动:“不是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八贝勒这般做事,也不怕皇上知道吗?”
那人看着康熙:“老伯想来不是京城人。”眼中却是大量。
康熙忙笑道:“我祖籍是关外的,自小也是住在京城,年轻时候比较忙也无心游玩,如今老了,就出来走动走动,今儿也是凑巧来了这里,倒不想竟听了这般的话。”
“难怪了。”那人笑道:“看老伯的气派也是个富贵人家的,难道就不曾听说堂堂衙门八字开,官官相护莫进来,这话吗?”
康熙一愣:“这倒还真是没听过呢,老兄说的有些意思,不如坐到我这桌来,我们边吃边谈。”
那人笑道:“使得。”果然也只让小二拿了碗筷碟子,到了康熙这一桌。
惜春让出了位置,和黛玉同坐。
那人看了看惜春和黛玉,虽看不清她们纱帽下的容颜,不过看他们的穿着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
他对康熙一施礼:“在下落魄秀才林彰杰,见过老伯。”
“好一个落魄秀才,这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得。”康熙笑道:“在下艾康,这是我的儿子艾禛,两个女儿艾惜,艾玉。”
惜春听了只翻眼,这康熙,取个名字也忒俗气了,什么艾惜,还爱惜呢,虽然心中嘀咕,却不再言语。
林彰杰打量了康熙四人道:“原来是艾老爷一家啊,晚生可有理了。”
惜春听了不觉笑了起来:“这回怎么就不自称落魄秀才了。”
林彰杰一笑道:“这个艾姑娘可就不知道,只因为两位姑娘在座,不才不好再这般的狂妄了,到时候惹个唐突之名就不好了……”
惜春听了却摇头道:“原只当林业也是不落俗的人,如今看来,林爷也不是个洒脱的人呢。”
林彰杰微微一愣:“姑娘这话如何说得?”
惜春冷笑道:“你们读书人不常说什么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哭笑人前都不计较了,如今你却如此这般的计较拘束了,因此小女说你不是真洒脱又何妨。”
林彰杰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对惜春尝尝一揖:“姑娘说的好,如此可见姑娘才不是这俗世众人了,倒是林某人少了洒脱,让姑娘见笑了。”
康熙看了惜春一眼,又对林彰杰道:“林世兄也请见谅了,我这女儿素来性子就如此。”
林彰杰忙摆手道:“老伯只唤我名字就是了,这世兄什么的不喊也罢,免得真正落了俗。”又看了惜春一眼,对康熙道:“老伯才是好福气,竟然有这般出挑的女儿。”
康熙听了即豪爽又的一笑:“好,如今我就卖老唤你一声彰杰了。”然后顿了顿:“彰杰,刚刚你所说的薛家霸王和八贝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情呢?说来也让我听听。”
林彰杰看了康熙一眼,然后正色道:“老伯想来是不知道,这薛霸王可也是个有来历的。”然后道:“说起薛霸王就要从京城汉人包衣家族说起了,这四家分别姓贾、史、王、薛。
这四家本不过是如今大清皇族的一个汉人包衣,可因为贾府曾有先祖做了先帝的奉圣夫人而兴旺了起来,偏偏其他三家和这贾府有了相关的姻亲关系,因此一家富,众家荣啊。”
叹了口气,林彰杰又道:“到后来,京城有了这样的话,贾不假,白玉为床金做马,阿房宫,三百里容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找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其中隐射的就是这四大家族。”
惜春和黛玉相视一眼,惜春道:“莫不是这薛霸王还是这薛家人。”心中却更加坚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林彰杰赞许的点了点头:“姑娘聪慧,正是这丰年好大雪的,薛家,这薛家本没什么本事,可不知道怎么的跟当朝的九贝勒胤禟认识了,好些生意也做上了,因此倒成了一个实打实的皇商,可惜如今的薛家后代只有一男一女,而这男的就是这薛霸王。”说完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道:“这薛霸王,好事没他的份,可平日作奸犯科都有他的,这一次据说看中了一个被拐子拐的丫头,硬是生生打死了原本的买家,强自抢了人,还嚣张着呢。”
“即便这薛家再有实力,王法也是无情的啊。”康熙严肃道。
林彰杰听了这话,脸上更加爱的气愤了:“老伯,你是不知道啊,说这件事情,可就更加让人的气愤了,那薛霸王见人死了,也不管,只抢了那女孩就走,那苦主的家人一状告到了衙门,可不想,这薛家竟然买通的这官家,只陪了死者三百两安葬银也就算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薛家,竟然去找了八贝勒,老伯你也是知道的,这八贝勒和九贝勒是好兄弟,这薛家偏偏又是九贝勒的人,因此八贝勒自然是要管的,这八贝勒素来在朝有贤王之称,你想想,谁会不给他卖帐,因此这人命官司也就草草了结了,听说审案的还是那贾府的培植的一个亲信,叫什么贾雨村。”
黛玉听了微微皱眉,不觉手紧紧的绞着手绢,惜春见了,明白了黛玉的心思,这贾雨村毕竟曾做过黛玉的老师,也难怪黛玉会如此不舒服。
惜春淡淡道:“可见,人心都是在肚子中,黑和红也没人知道。”话语中多的是不屑。
林彰杰听了只点头:“姑娘说的正是,真正就是这话了,可叹了那被抢的姑娘,可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惜春自然之道没抢的人也就是后来的香菱,想起香菱的一生,惜春难免也有些感慨,确也如这林彰杰所言,不过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倒是康熙听了,眼中有了怒气:“这薛家也真正的大胆了些,真是目无王法之鼠辈。”
一旁的林彰杰不觉叹息道:“可不是,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人家薛家就是有这个能耐呢。”
康熙闻言更待发火,一旁的胤禛见状,忙道:“阿玛,有些事情,您也别上火,还是回家再说。”
康熙压住火气,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林彰杰:“彰杰,照你这般说,皇上就不管事了吗?就任由他们乱来了?难道我们大清的条条王法就这样被这些小人给践踏了?”
林彰杰听了笑了起来:“天高皇帝远,皇上再英明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做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何况听说,这八贝勒的人缘也好,当初前太子第一次被废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推荐他做太子呢,可惜因为大清有规定,子未有功名前,需子凭母贵,而八贝勒的母亲不过是食辛者库的一个奴婢出身,因此他就和这太子位无缘了。”
惜春一旁突然笑道:“那可不一定,皇家的事情谁知道,说不得,很快这八贝勒就能成为新的储君了呢。”
林彰杰看着惜春:“姑娘是这样认为的吗?”
惜春笑道:“你不也说这八贝勒素来贤名在外吗,说不得这皇上也就看在这贤名上,而让八贝勒做了储君也是不定的呢。”
林彰杰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话语是那般的坚定
康熙来了兴致了:“愿闻其祥。”
惜春也附和道:“先生还真当给我们这些小女子说个究竟呢。”
林彰杰喝了一口酒才道:“当今皇上康熙爷是个精明的人,这八贝勒虽厉害,可总是斗不过他老子的,何况如今,对外,人称八贝勒为贤王,你想啊,这王可不是随意能封的,若是被当今皇上知道了,你认为他还会信任这八贝勒吗?再者,这皇上可最恨有人结党营私了,这太子为何为被废,其中一条无非也是结党营私,既然有了前车之鉴,你想想,这皇上为让这八贝勒党壮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