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重,可惜春却没有一丝的困意,也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竟让她觉得若是睡觉就不习惯,
“你倒是悠闲。”不用猜,只听着冷漠的声音,就知道其主人是谁,惜春转身,果然是胤禛。
惜春盈盈行礼:“见过雍亲王爷。”
胤禛若有所思的看了惜春一眼:“你这丫头如今倒是会行礼,怎么白日却是一番嫌恶的样子?”
“白日,嫌恶?”惜春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胤禛:“什么时候,奴婢可不记得有什么过于冒犯的事情。”
胤禛看着惜春道:“你还真是好记性了。”语气有些冷:“就是用膳时候本王回来之时,你能说你没有嫌恶的时候?”
惜春一愣,当时自己只不过是感叹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而已,不想只这表情竟然落在了这胤禛的眼中,这胤禛也太仔细了吧,只看他一副冷漠的样子,总觉得不会在意别人的感觉,可为何,惜春觉得他反而更加的敏感,只这一份敏感就不亚于那黛玉,不过这胤禛好歹是未来的皇帝,如今堂堂正正的雍亲王,自己若是说他敏感,好似有些太不尊敬了,因此,只得把这份感觉隐藏起来,免得给自己惹来滔天大祸。
“可能是王爷眼误了。”惜春可不敢承认自己真的有些讨厌,因此忙说是胤禛眼误。
“眼误?你说本王看错了?”胤禛眯上了眼睛,看不出着内心的想法。
惜春忙道:“王爷,奴婢可没说是王爷看错了,奴婢只说王爷眼误而已。”
“简直是狡辩。”胤禛冷目没有任何表情:“你这眼误跟本王的看错了,有什么区别。”
惜春不想这胤禛爱这般的斤斤计较,忙道:“这区别当然有的了,就是字面上的区别。”话语才落,惜春就想打自己的嘴巴,这算什么,自己不怕死啊,竟然还真在这未来的皇帝面前狡辩起来。
胤禛似乎也没料到惜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因此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只开口道:“你的胆子也真是大了一些了,只怕就你这般的胆子,以后会吃苦头的。”
“该不会是那年侧福晋跟您告状了吧。”既然胤禛都这般说了,惜春索性也不去说什么,吃苦不吃苦是不知道,不过知道如今得罪了眼前这个有些斤斤计较的未来帝皇倒是事实。
“年氏告状?”胤禛微微皱眉:“你又如何得罪她了?”
惜春一愣,不想这年氏没去告状,这可不是似她为人,因此眼中有些迷惑:“那年侧福晋没有来告状?不可能啊。”
胤禛似乎明白惜春的话中含义,淡淡道:“本王回来后一直在书房忙碌,才出来,哪里有时间去见她,她若要告状,只怕也没个时间。”
原来如此,惜春明白了,原还当是那年氏改了性了呢,原来不过是因为胤禛没去,因此惜春笑道:“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免得你以为我说你妻子的坏话,这么着吧,你去见见她,就知道她要告什么状了。”
胤禛不想这惜春突然来了这么一招,这会还真的一愣,惜春见了不觉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雍亲王爷竟然也会被我震住。”
胤禛瞥了惜春一眼,然后转身:“小小丫头如此刁钻,也不怕以后没婆家。”
惜春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回嘴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才不要一个水壶数个杯的命运呢,若真是那样,出家都比出嫁好。”
胤禛原本预备离开的身子一顿,回头诧异的看着惜春:“你才几岁,说的什么话,还有那什么一个水壶数个杯是什么意思?”
惜春没想到胤禛竟然会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开口道:“雍亲王爷,你发现没有,从我见你到现在,似乎就这句话有太多的疑问了。”
“啰嗦。”胤禛有些皱眉。
惜春微微一笑:“其实这一个水壶数个杯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那托盘好似一个家,家中的主人是个水壶,旁边围着的妻妾不就是杯子了,套用你们的话说,不过是我讨厌那种三妻四妾的生活而已。”
胤禛看了一眼惜春:“女人的命运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是的,惜春不得不承认胤禛说的是对的,在现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的确不是自己说了算了的。
不过惜春听了还是不觉皱眉,这胤禛还真是大男人主义的很呢:“那是你没遇上你自己倾命相交的女子,若真出现了这样的女子,你就会明白,给她唯一,才是自己真正爱她的表现。”
胤禛看了看惜春,其实心中也是有几许诧异的,毕竟素来他在宫中有活阎罗的称号,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皇子格格对于他,可都是害怕的很,即使是自己的亲身子女,平日也不敢在他面前,喘一下大气,更别说和他说话了,如今能和自己好的,不过是老十三胤祥,可惜这十三,因为一些事情总不能和自己常见面,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胤禛的心事更不会显露在面上,通年四季在脸上的不过是面无表情,如今再回头看着惜春,明明一个十岁多一点的丫头,可却又似乎多了些许不属于她这个年段的东西,是自己多心,还是这女孩子异于常人。
甩甩头,胤禛自己不觉也要哑然失笑,几时自己这般注视过一个女人了,连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福晋夫人也不曾让他这样打量过,更不用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子,即便是自己的女儿,怕也不会如她这般的大胆。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大胆。”胤禛的脸上并不见任何的神情。
惜春坦然点头道:“我知道啊,今儿我二姐姐就这般说我了,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你的年侧福晋。”
胤禛听了微微一笑道:“你在本王面前已经几次提起得罪年氏了,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情?”
惜春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还不是你家这些女人多的缘故。”
惜春不说不代表胤禛不会知道,其实他只要随便问问,也就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些许事情了,只是他不问,为的是也是看惜春的举动,可不想这惜春,年纪虽然小小,却也难得有一颗玲珑心,不觉也暗自赞叹,也许是这一份赞叹,倒也让他的神情看起来缓和了许多。
“我这王府的女人好似没你们贾府多吧。”胤禛也许是因为心中轻松,倒也有些缓和了语气。
惜春听了笑道:“王爷可真是本末倒置了,这雍王府的女人如何我们那一家子奴婢可比的,虽然家中也不少女人,可明面上的也不过是那几个,背地肮脏的何苦管那么多,你这雍王府可不一般呢,这女人可都是您身边的,哪一个不是名正言顺活在这明面上的。”
胤禛听了不觉微微皱眉:“听起来,你那府中还真是要不得了,竟让你有这般的感慨。”
惜春微微一笑:“王爷,有句话叫做明人眼前不说瞎话,奴婢我就不信凭了你您雍亲王爷的本事还会不知道那府中的情况呢。”
胤禛再度看了一眼惜春,是的,惜春说对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的彻底,所以才不多说,只想看看这惜春的反应,却不想这惜春的反应再度让他耳目一新。
“很多人都以维护家族利益为主,倒不想你竟在本王跟前倒出自己的家底,也不怕本王去禀明了皇上,处置了你们一家吗?”胤禛冷目再次有些无情起来。
惜春也不在乎,只道:“就是因为家族的利益我在这般说的,就好比是前明后期,那混用的皇朝一样,弄的人是苦不堪言,若没有如今的大清入关,只怕,人们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家中其实也就仿似那前明后期,若是再不换换这新鲜的血液,只怕才是真正对不起了两位先去的老国公了,再说王爷你早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要处置也早处置了,何苦还让那府中这般喘着一口气,无非是所谓的时机没到而已。”
惜春的侃侃而谈,让胤禛一愣,然后若有所思道:“你倒是看得开,看来你也读过不少书呢,才让你有这般的见解,可见女儿多读了书也不见得是好事情,只多了伶牙利嘴。”
惜春微微摇头:“不过随便识得几个字,没做那睁眼瞎子罢了,哪里算什么有见解,若真论起有见解的才女来,我倒是知道一个,若她在铁定说得比我还透彻。”
胤禛淡淡道:“哦,你倒说说,是哪一个?”
“我的表姐林黛玉,您也是见过的,在铁槛寺。”惜春道。
胤禛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稚气未脱,却又美幻绝伦的容颜,然后道:“你说的是如今江南道的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只好似多了些许的忧愁。”
惜春点了点头:“可不是,林姐姐的才华才是好的,只是如今困在那府中,哪里能开心得起来,若再不出来,只怕最后也不过成为一缕幽魂。”说完不觉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