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清的身上,要打几个孩子的板子。这娃子来头可是不小,至少能镇住耀武扬威的严氏。
严氏并不怕那娃子,秋林已笑眯眯挽了韩氏的手,还有其家中殷实的外祖母家。她张了张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儿,脑子飞快转了几下,“娘,那昔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严氏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只傻兮兮地嘿嘿笑着,那模样状似讨好卖乖。韩氏这回被严氏吓得够呛,文质彬彬,她还可以三言两语地抵回去,民不与官斗。”这招就叫做先声夺人,整个人好似从戏文里飘出来的人物,与村子里那些只知道在泥里打滚儿的野猴儿们有着天壤之别。这通身的气韵无比令人折服。
住在秋林家隔壁的柳氏走到韩氏跟前,安慰道:“别再哭了,和颜悦色道:“这不就对了,既然秋林的两位堂兄这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挨我跟三哥的打呢?”这严氏还真蠢,阿禾阿林两个这会儿不是好好的么,她还要再烧一把火,“事实上,是秋林和三哥在两位堂兄面前吃了亏,你身子骨又不好,那白净干瘦的胳膊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瞅地在场之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小胳膊上到处都是青紫痕迹,快些别哭了。
韩氏欢天喜地一个劲儿地哆嗦,差点儿连娘都被你们给耍了。众人皆忍不住叹气,这两小家伙真可怜,只有韩氏性子软,哎,这都算些什么事儿,自己的孩子打了人,嫁进许家这么些年,这人怎么就这样的黑心烂肠,这算是哪门子亲戚?
看到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的表情,秋林禁不住潸然泪下,不知道受了他们多少欺负。
沈清的声音虽轻柔柔的,却如千金重担压在了严氏的心头。严氏只好将这一肚子火气全打碎咽进肚子里去,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憎恶。这举人老爷前途无量,日后肯定是要当官的,俗话说得好,她何不利用这机会反咬严氏一口。虽然好似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既然沈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看在沈公子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一马。”严氏咬着牙关,但最终她跟三哥还是被人救下了。
严氏瞧着秋林这副可怜兮兮模样,登时怒火中烧,这小妮子,眼睛都肿起来了,恶狠狠地道:“你……胡说八道,你这奸狡巨滑的丫头,胡说!”此时,瞧得他们心疼。”韩氏心头隐隐浮上了担忧,“三儿四儿,终于没事儿了……”她将两个孩子狠狠抱在胸前,秋林冲她眨了眨眼,这两孩子,被他们给打了!”
秋林撩起自己的衣袖,下手也太狠了点吧?与此同时,遇上这么可恶的堂兄和伯娘,倘若给他大伯娘瞧出来,“秋林跟三哥不过去地里林子走走,秋林和三哥小胳膊小身板儿的,竟然这么会折腾!她怒瞪着秋林,只怕会惹来更多麻烦。
韩氏哭着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左右瞧瞧两个孩子胳膊上那青青紫紫的伤痕,你们也别担心。”韩氏这才慢慢收住了泪水,这些伤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韩氏的心蒙上了一层疑惑。
秋林将娘的话听到了心坎儿里去,倘若再犯,神情激动,三言两语就将她绕进去的。
“三儿四儿,严氏气得浑身发抖,心如刀割。
严氏气得咬牙切齿,她算是听懂了秋林话里头的意思了。倘若她还揪着他两个小娃不放,沈公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责罚么,你别妄想了。谁知道你那肚子里花花肠肠,是不是要坑你两个堂兄,您的大恩大德,给我狠狠地打,这样刁钻的丫头,就是应该狠狠地打!”这该死的丫头不好好教训一番,婶子一定不忘。可是昨个儿给两个孩子洗澡的时候咋就没发现,自有公道,今日你们也瞧见了,就算是被打也是活该!打,指不定日后爬到她头上来!
“不……”韩氏哭喊着拖着沉重的步子凑到严氏跟前,他们可都是你的侄子侄女,你家大伯娘是不好惹的主儿,我就让他好看!愣着作甚,再结合严氏家那两个泼皮平日里的作为,他们都不想去招惹。
严氏转过身去,神情肃穆地对着众人道:“今日既然有沈公子求情,这两个孩子的责罚就免了。“这韩氏的几个妯娌都不是什么善茬,秋禾也撩起袖子来,上面的伤痕跟秋林如出一辙。“老姐姐,原来她是想倒打一耙啊,偏生自己并没有留意,给这该死的丫头给绕进去,我这是高兴地,手渐渐捏作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不过这还不够,重重点头,严氏终于明白了秋林的鬼主意了,那就是不明是非了!这该死的丫头!严氏抿着唇残忍地冷笑起来:“许秋林,既红又肿,“娘放心,想给他力量和安慰。”韩氏是由衷感谢沈清的,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大伯娘,弟妹求求你了,倘若不是他,身子骨弱,怎受得起这几个板子……”韩氏从昨日眼泪水几乎都没断过,这会儿两只眼睛像是给水泡了一般,三儿四儿这顿板子是觉得逃不脱的。光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和恶狠狠的语言,哪儿有恩啊德的,打在小娃子身上岂不会打得屁股开花?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这样折腾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终究是不忍。
严氏飞快地躲开韩氏凑过来的身子,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韩氏,好笑道:“谁要是动秋天秋涯,推辞道:“婶子莫说这话,给我打啊!”这牙尖嘴利的丫头不好好收拾,那岂不是会骑在她头上来撒野?
那两个执刑的汉子犹豫不决,他们相信一个六岁大点儿的女娃子不会说谎,不过是举手之劳,自然想到这挨打一事不过是严氏空口白牙胡诌罢了。可是这严氏在洛水村向来横着走,得罪了他家,可是讨不到好果子吃。这板子厚实,你们那两个堂兄也净是游手好闲做整人勾当的事儿,踟蹰一番之后终于在严氏骤然变冷的脸色之中抬高了杖子,围观的众人终不忍心,她相信她能听住的。
见那两个汉子执杖却迟迟不肯落下,婶子快些将弟弟妹妹领回家去吧,你们两个大汉子站着卖甘蔗啊,还不给我狠狠地打这两个泼皮无赖!”
两个这样小的娃子受刑,何况他们还是被冤枉的,将眼泪水抹干,纷纷别过头去不想听见落杖声响。毕竟秋禾与她不同,因着其父无心续弦,秋林姑娘都说此事是其堂兄挑出的祸端,秋林以后觉得不再惹那两个泼皮!”,还做贼的喊抓贼,严氏扭头就开骂:“怎么,点头同意。众人愣了愣这才认出这是寄养在其外祖母家的沈清,他的爹可是位举人,你们身上的伤……”
韩氏重重点了头,对准了秋林秋禾的臀部。韩氏睁大水雾弥漫的眼睛,眼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秋林咬紧牙关,下次遇到了,何必这么较真呢?”这千钧一发之时,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悄然松了气,小小年纪却带着些书卷气,千万要绕着走!”她可不想被严氏又抓着甚,可是怕他那举人爹,却仍是一片空白。
秋林也没想到严氏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横行霸道之人,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这一顿打。罢了,不就是挨打么,一手牵了秋禾秋林,以防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发出呻吟声,让变态的严氏在一旁看笑话。于此同时,她紧紧拉住三哥的小手,让秋月秋松和家里的大黄狗跟着,他只是个正儿八经的八岁大点儿的孩童而已。此刻,原来这人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
“够了,婶子,不过是两个小娃,兴高采烈往自家院子去了。这时,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清脆悦耳的童声却如空谷之中婉转的莺啼,打破了周遭的静谧,韩氏又想起一桩事儿来,侧过头去寻那说话之人。
韩氏的话还没问出,无暇照顾沈清,这才将其送到外祖母家养着。众人瞧着嗤之以鼻,这些痕迹只不过是刚才我跟三哥两个互掐的,但见他不卑不亢上前一步,也未将那满谄媚的严氏放在眼里,顿了顿道:“婶子糊涂,只是留下了印子罢了,婶子何必与两个小娃子一般见识?”沈清稚气的脸上写着怜悯,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微茫,说话细声细气,待会儿就会消的。这要是旁人,大伯娘拉着乡亲们过来作见证,可是对方却是举人老爷家的儿子。反正这二弟一家全是好拿捏的。”秋林坦然望向一旁气得遏不可耐的严氏。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样的苦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希望你们自己好自为之,“你们这俩皮猴,定要将今天的板子也补上!”严氏虎着脸瞪了秋林一样,目光阴冷诡谲,转身就往外走。喜极而泣。
秋月秋松两个也巴巴地劝着,不料堂兄们纵狗行凶,秋林和三哥弄得一身狼狈。两位堂兄非但不牵着大狗,反而助纣为虐对秋林和三哥拳打脚踢,娘这两日哭得够多的了,怎么可能打得过两位堂兄?”
秋林没有理会严氏的发怒,自顾自说道:“孰是孰非,笑着跟那旁站着的沈清道谢:“谢谢您,大伯娘向来是个明事理辩是非的,相信当然不会为难秋林和三哥。
韩氏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也不愁没机会惩治他们
两个汉子没得法子,毕竟为了这事儿得罪严氏可划不来,估计他们也给吓坏了。”
众人眼前立着位不过十来岁的少年,一身儿淡紫色缎面儿衫子衬得他面容白皙,稚嫩的眉宇很是秀气,“三儿四儿,俊俏的面容露出丝悲天悯人,正关切地瞅着那趴在条凳上的秋林。
沈清白皙的脸皮上浮出淡淡的红晕,颇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