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在一瞬间觉得身子很冷的感觉,又再次找上了盛妖。她愣愣地看着他,慢慢地后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逼越近。
祈傲麟看着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微微张开的菱唇,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天她在医院醒来,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愣愣的,微微分开的唇瓣诱人扑过去一攫芳香。
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连他都无法理清楚这种感情。在事业上的睿智和冷静,在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年的女子时,仿佛已经全然消失。只能任由自己变得不理智,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当背贴上身后的硬物,盛妖的心咚一声沉了下去。她下意识地后退,却原来更把自己逼到了死角。她紧张地盯着他的手臂,生怕他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撑在她身子的两边将她锁住。幸好,他在她面前站住了。
喉咙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盛妖强作镇定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很深很深,跟以前一样。有一段时间,她完全醉在这双眼睛的关注下。她太累也太疼了,只想就这样被他一直关心着。直到那一天,她在等他回来的梦中,被人破门而入从床上揪了起来。那些人告诉她,他把她给卖了……
她大吵大闹,因为她不愿意相信。可等可怕的痛苦再次将她浸蚀,她不得不相信。原来,他也跟那些人一样,不过是把她当作一只小宠物或者是一个发泄的对象。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份温柔。却正是因为这份意外的温柔,所以才更加疼……。
“你想怎么样?”要她离开祈暗玦,还是又想把她当作一件物品给卖了?
“你很怕我?为什么?你以前不怕我的。”祈傲麟一直想问她,他看得清楚,她不是害怕自己会拆散她和暗玦,而是单纯的害怕他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他不曾伤害她,甚至曾经给过她这么多的关心和疼爱。就算她后来又遭受了可怕的伤害,但伤害她的人不是他。就算她要因此对他有任何的情绪,那也应该是怨恨,而不该是恐惧。
盛妖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无意识地弯起。她不知道他如何能够这样平静地问这样一句话,甚至于还好像带着一点点的心疼。同样的戏,他难道还要再演一场吗?
心一酸,她猛地露出更大的笑容,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你又想要我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我该欢天喜地地扑过去,还是该像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冲过去?”
她笑,用力地笑,用力得冒出了泪水。却还是止不住,更加用力地笑。
“烟儿?”祈傲麟有些吃惊地看着似乎失常的盛妖,在他离开之后,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盛妖大叫一声,无助了自己的耳朵。“不要叫,求求你不要叫!”她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真的不想!拜托,放过她吧。
祈傲麟伸出双手,但注意到盛妖躲避的动作,硬是收了回来。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紧紧地依赖自己的女子了。
盛妖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靠着身后的墙,用力地呼吸。眼中,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吧,要我马上离开祈暗玦。还是——”
祈傲麟还没有回答,一声叫喊突然响起。“大嫂!”龙大步走过来,看了一眼祈傲麟,然后看着盛妖道:“大嫂,你快回去吧,大哥在等着你呢。”
盛妖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祈傲麟,转身小跑着走了。
龙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祈傲麟道:“我愿意替你隐瞒那件事,并不代表我会任由你抢走老大的女人,哪怕你是他的父亲。”这个道上的人,从来没有二主的。
祈傲麟挑眉,但没有吭声。只是看着盛妖离去的背影,眼睛慢慢地眯起来。
……
曾妍琳压了压帽子的边缘,眼睛四处瞥着。不过她是多此一举了,没几个人会大过年的跑到监狱里来。但是,心里终究有点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窥视。
很快,隔着玻璃的门打开了,一个带着镣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型高大,体格壮硕,仿佛他并不是在坐牢,而是在度假享乐一样。唯一不相符的是,他脸上看得见的瘀伤,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他坐下来,拿起话筒,对着曾妍琳用手指了指话筒。
曾妍琳看到他的脸愣了一下,看到他的动作才飞快地拿起话筒。“你——没事吧?”上次来,他还风光得很,只是告诉她,他要等万无一失才会出去。可是现在……
“哼——”谢天强冷哼一声,却因为牵扯痛了脸上和身上的伤而表情有些扭曲。“你来干什么?又来催我出去?”
曾妍琳看着他脸上的伤,有些胆怯。本来有些要打退堂鼓的意思,但听他这样一说,她倒乐得顺竿往上爬。“是的,你不是说等你准备好就出来吗?现在,你应该准备好了吧?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野种又出现了,好像还找到了强有力的庇护。”
“我知道。”谢天强眯起眼睛,危险尽在不言中。“他就是那个家伙的儿子。”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他碰了一下脸上的伤,缓缓地扯开一个弧度,有一种嗜血的弧度。那个小野种……
他脸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还有一定的势力,估计现在已经向阎罗王报到了。这个仇,他说什么也得加倍要回来。除了当年那个贱货,还没有谁敢给他这么大的屈辱!
“什么?他竟然是祈傲麟的儿子?”曾妍琳大叫一声,暗暗吃惊。那个她以为根本构不成威胁的普通大学生,竟然是祈傲麟的儿子?难怪那一天,他的气势那么强悍!那个野种,竟然能让祈傲麟父子为她神魂颠倒?
“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我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是祈傲麟的儿子,就算是祈傲麟,我也不会害怕一分一毫。”他狂妄地宣告,却忘了是谁将他弄进了监狱里。
曾妍琳聪明地不去点破他曾经有过的狼狈,只是笑着道:“那就好。我想只要你一出去,他们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
曾妍琳再次压了压帽檐,微微低头,快步地走出那一道门。大过年的,基本上没有人会来这些地方,所以她完全可以放心。
走出一小段距离,她的心就放了下来。想到谢天强的话,她嘴边弯起了一抹阴险的弧度。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妍琳。”凌扬从遮挡物后面走出来,喊住了步伐匆忙的妻子。毫无遗漏地,把她眼中的吃惊和慌乱尽收心底。
“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曾妍琳在心里暗暗叫惨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他一直在跟踪她吧?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我看到你从那里出来的。”他伸手指了指那个地方,阻止她用蹩脚的谎言糊弄自己。
“我……我去看一个远房亲戚。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我想大过年的去探望一下他。”她胡乱地编了谎,心跳得快得就像要冲出胸口了。
“哦。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搞得这么神秘。不过是看一个亲戚而已,干嘛好像去做什么不见的人的事情?还我还担心得要命!”凌扬揽过她的肩头,语气轻柔地斥道。
“我怕你不喜欢嘛,毕竟他是犯罪的人。”曾妍琳的各自比他矮了很多,再加上他的表情闪得太快,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怀疑和思考。
有时候,幸福经不起太多的处心积虑,而该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