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海内西经

《海内西经》从东到西记载了从今天的西北地区西部一直向西，到达古代所谓西域地区的山川、河流、国家、物产。《海内西经》的记载围绕着昆仑山、西王母进行，内容上错乱复杂，但在西北地理上又是有迹可寻的。昆仑山在传说中是中华文明的圣山，有“万山之祖”无与伦比的显赫地位，昆仑山道教文化是华夏民族文化的远古部分，昆仑山曾以“帝之下都、百神之所在”流传于世，被称为中国第一神山。昆仑山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也是中华民族神话传说的摇篮，古人尊为“万山之宗”、“龙脉之祖”，因而有“国山之母”的美称。

昆仑山的神秘和华美匪夷所思。它方圆八百里，高万仞。上面有各种凤凰、鸾鸟和各种神兽守护，有珠树、文玉树、玕琪树、离朱、木禾、柏树、甘水、圣木曼兑等神奇的植物。其中开明北有不死树，在《海外南经》中也有记述。这与不死山、不死国、不死人、不死药等长生不死的观念是相印证的，这说远古的先民们追求长生不老的理想信念。

危与贰负杀窫窳

海内西南陬以北者。

贰负①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②。帝乃梏③之疏属之山④，桎⑤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

注释

①贰负，天神。《海内北经》：“贰负神在其东，其为人面蛇身。”

① 窫窳（yà yǔ），郭璞注：“窫窳，本蛇身人面，为贰负臣所杀，复化而成此物也。”贰负臣杀窫窳事，见《海内西经》。

③梏，本是套在手上的刑具，这里作动词用，意为系缚。

④疏属之山，山名，又名雕山，在陕西境内。

⑤桎，本是套在脚上的刑具，这里也用作动词，意为锁住。

译文

海内由西南角向北的国家、山川、河流依次如下。

贰负神的臣子叫危，危与贰负神一起杀死了窫窳神。天帝大怒，便把他们拘禁在疏属山中，缚住他们的右脚，并反缚他们的双手，拴在山上的一棵大树下。这个地方在开题国的西北。

大泽〓雁门山〓高柳

大泽①方百里，群鸟所生及所解②。在雁门北。

雁门山，雁出其间，在高柳③北。

高柳在代北④。

注释

①大泽，本经有两处，一为“百里大泽”，即本处，另一处为“千里大泽”。

②群鸟所生及所解，此地是群鸟孳生幼儿和脱毛换羽的地方。解，解羽，羽毛脱落，亦指禽鸟死去。

③高柳，山名，在山西境内。

④代北，代，古州名。一作“代中”、“代地”。

译文

大泽方圆百里，是各种禽鸟生卵孵化幼鸟和脱换羽毛的地方。大泽在雁门的北面。

雁门山，是大雁冬去春来出入的地方。雁门山在高柳山的北面。

高柳山在代州的北面。

后稷之葬〓流黄酆氏国〓流沙

后稷之葬，山水环之①。在氐国②西。

流黄酆氏之国③，中方三百里，有涂四方④，中有山。在后稷葬西。

流沙⑤出钟山，西行又南行昆仑这虚⑥，西南入海。黑水之山。

注释

①后稷之葬，山水环之，后稷的葬地，有山和水环绕着。

②氐国，《海内南经》：“氐人国在建木西方。”

③流黄酆（fēng）氏之国，郝懿行注：“《海内经》作‘流黄辛氏，其域中方三百里’。”

④有涂四方，有道路通向四方。涂，通“途”。

⑤流沙，沙流而行，故名流沙。

⑥虚，同“墟”，此处作“山”解。

译文

后稷的葬地，有青山绿水环绕着。就在氐人国的西面。

流黄酆氏国，其疆域方圆三百里。这个国家道路四通八达，国中有一座大山。这个国家在后稷葬地的西面。

流沙是从钟山流出，向西流出再朝南流到昆仑山，继续往西南流入大海，一直到黑水山。

东胡〓夷人〓貊国〓孟鸟

东胡①在大泽东。

夷人在东胡东。

貊国②在汉水东北。地近于燕，灭之③。

孟鸟④在貊国东北，其鸟文赤、黄、青，东乡⑤。

注释

①东胡，郝懿行注：“国名也。”

②貊（mò）国，郭璞注：“今扶馀国即濊貊故地，在长城北，去玄菟千里，出名马、赤玉、貂皮、大珠如酸枣也。”

③地近于燕，灭之，貊国地方靠近燕国的境界，后来便被燕国灭掉了。

④孟鸟，郭璞注：“亦鸟名。”郝懿行注：“《海外西经》有‘来蒙在结匈国北’，疑亦此鸟也，来之声近孟。”

⑤东乡，即面向东方站立着。乡，通“向”。

译文

东胡国在大泽的东面。

夷人国在东胡国的东面。

貊国在汉水的东北面。这个国毗邻燕国，后来被燕国灭亡。

孟鸟在貊国的东北面。这种鸟花纹五彩斑斓，有红、黄、青各种颜色，它的头总是朝向东方。

海内昆仑之虚

海内昆仑之虚①，在西北，帝之下都②。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③，长五寻④，大五围⑤。面有九井⑥，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⑦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注释

①海内昆仑之虚，郭璞注：“言海内者，明海外复有昆仑山。”郝懿行注：“荒外之山，以昆仑名者盖多焉。”

②帝之下都，天帝在下方的都邑。

③木禾，谷类。郭璞注：“谷类也，生黑水之阿，可食。”

④长五寻，即高四丈。寻，古代长度单位，八尺为一寻。

⑤大五围，即大有五人合抱。围，计量圆周的单位，指两手合抱起来的长度。

⑥面有九井，昆仑山每面有九口井。面，一作“上”。

⑦开明兽，神兽名。

译文

海内的昆仑山，屹立在西北方，是天帝在下界的都城。昆仑山，方圆八百里，高一万仞。山顶有一棵像大树似的稻谷，高达五寻，五人才能把它环抱。山顶四周环绕着雪白的玉石栏杆，山的每面都有九眼泉井，九扇门。帝都宫殿的正门面对着东方，迎着朝阳，叫做“开明门”。门前有一只神兽，叫开明兽。它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前，面向东方，守护着这座“百神所在”的宫城。百神住的宫殿旁边有条河叫赤水河。这座山山势险峻，没有像羿那样的身手是不能随便上去的。

赤水〓河水〓洋水〓弱水

赤水出东南隅，以行其东北。

河水出东北隅，以行其北，西南又入渤海，又出海外，即西而北入禹所导积石山①。

洋水、黑水出西北隅，以东东行，又东北，南入海，羽民南。

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②。

注释

①入禹所导积石山，《西次三经》：“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流。”

②毕方鸟，《海外南经》：“毕方鸟在青水西。”

译文

赤水从昆仑山的东南角流出，然后流到昆仑山的东北面。

黄河水从昆仑山的东北角流出，然后流到昆仑山的北面，再折向西南流入渤海，又流出海外，就此向西而后往北流，一直流入大禹所疏导过的积石山。

洋水、黑水从昆仑山的西北角流出，然后折向东方，朝东流去，再折向东北方，又朝南流入大海，直到羽民国的南面。

弱水、青水从昆仑山的西南角流出，然后折向东方，朝北流去，再折向西南方，又流经毕方鸟所在地的东面。

开明兽〓开明西凤皇

昆仑南渊深三百仞。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①，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开明西有凤皇②、鸾鸟，皆戴蛇践蛇③，膺有赤蛇④。

注释

①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西次三经》昆仑之丘神陆吾即开明兽；“九首”作“九尾”。《大荒西经》：“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也即开明兽。

②凤皇，即凤凰。《西次三经》：“（昆仑之丘）有鸟焉，其名曰鹑鸟，是司帝之百服。”郝懿行注：“鹑鸟，凤也。”

③戴蛇践蛇，头上顶着蛇，脚下踩着蛇。

④膺有赤蛇，膺，胸。胸脯上挂着红蛇。

译文

昆仑山的南面有一个深约三百仞的大渊。那里有个像虎一样的神兽，名叫开明兽却长着九个脑袋，都像人一样的面孔，脸朝东方，站在昆仑山顶。

开明神兽的西面有凤皇、鸾鸟栖息，都是头上顶着蛇，脚下踩着蛇，胸前还挂着一条红色的蛇。

开明北不死树〓开明东诸巫疗窫窳

开明北有视肉、珠树①、文玉树②、玗琪树③、不死树④。凤皇、鸾鸟皆戴瞂⑤。又有离朱、木禾、柏树、甘水、圣木⑥、曼兑，一曰挺木牙交⑦。

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⑧，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⑨。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

注释

①珠树，郝懿行注：“《海外南经》云：‘三珠树生赤水上。’即此。”

②文玉树，五彩玉树。

③玗（yú）琪树，郭璞注：“玗琪，赤玉属也。吴天玺元年，临海郡吏伍曜在海水际得石树，高二尺馀，茎叶紫色，诘曲倾靡，有光彩，即玉树之类也。”

④不死树，长生不老树，或做“寿木”。

⑤瞂（fá），郭璞注：“盾也”。

⑥圣木，传说是一种服食之后令人圣明睿智的树。

⑦挺木牙交，郭璞注：“《淮南》作璇树，璇玉类也。”

⑧“巫彭”以下，郭璞注：“皆神医也。”

⑨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这些神巫都拿着不死药去救治窫窳。郭璞注：“为距却死气，求更生。”

译文

开明神兽的北面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玕琪树、不死树。这个国家的凤皇、鸾鸟都戴着像盾牌一类的东西，还有三足鸟、像树似的稻谷、柏树、甘水、圣木、曼兑。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圣木曼兑叫做挺木牙交。

开明神兽的东面有巫师神医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他们围在窫窳的尸体周围，都拿着长生不老药抵抗死神，要使他死而复生。这位窫窳，是蛇的身子，人的面孔，是被贰负和他的臣子危合伙杀死的。

服常树三头人〓开明南树鸟

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伺琅玕树①。

开明南有树鸟，六首②蛟③、蝮、蛇④、蜼⑤、豹、鸟秩树，于表池树木⑥，诵鸟⑦、鶽⑧、视肉。

注释

①琅玕（láng gān）树，传说中的玉树，即长于山间的珊瑚。

②六首，郝懿行注：“《大荒西经》互人国下云，有青鸟，身黄，赤足，六首，名曰鸀（chù）。”鸀鸟似应为六首之树鸟。

③蛟，像蛇，四脚，属龙一类。

④蝮蛇，有毒的大蛇。头大，呈三角形，体色灰褐，有斑纹。

⑤蜼（wèi），一种长尾猿。像大弥猴，黄黑色，尾长数尺。

⑥鸟秩树，于表池树木这一句，郭璞注：“言列树以表池。即华池也。”鸟秩树环列在西王母瑶池的周围。

⑦诵鸟，郭璞注：“鸟名，形未详。”

⑧鶽（sǔn），郭璞注：“雕也。”

译文

有一种服常树，是一种神树，树上有个长着三颗头的人，静静伺候着那就在附近的琅玕树。

开明神兽的南面有种树鸟，它长着六个脑袋；还有蛟龙、蝮蛇、长尾猿、豹子、鸟秩树，树木都生长在华池周围。诵鸟、雕、视肉怪兽在这里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