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你妈妈要去什么地方啊?今天好靓哟!”
“我勿晓得哩。”
这时,娴妤发现方皓颈上挂着钥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啊。她为何给儿子钥匙呢?哦,也许要出躺远门,没多想,便顾自忙开了。
怡然送走儿子回来,心情出奇的平静,默默地想人总是要回归大自然的,与其活得虽生犹死,还不如早点入土为安。只可惜今年仅有24岁,就此轻生,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更对不起年幼的儿子。可是生的欲望已经没有了,活着也是行死走肉,何必像乞丐那样活呢?她把遗书装进信封,封面写上方亦帆亲启,随后放在床头橱上。再次去卫生间审视自己的装束,感到满意了才出来,笔直地躺在床上,哽噎着唤了一声,“方皓,对不起!妈妈走了,让上帝保佑你健康成长吧!”然后拿起一把刚买来的新刀,使劲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去。
不知为什么,这时方皓在办公室里不由自主地惊悚了一下。娴妤问:“方皓,你怎么啦?是不是冷啊?”
“我不冷,我觉得妈妈有点怪怪的,早上她哭得很伤心,我害怕,阿姨你陪我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娴妤也觉得不对劲,怡然从没有精心打扮过,今天一反常态,讲究穿戴,方皓小孩子一个也显得神经兮兮的。慌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方皓回家。
刚打开门,一股血腥味便扑鼻而来。只见怡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上流着血,天哪!她割腕自尽啦。方皓拼命地哭着喊妈妈,娴妤惊恐万状,吓得寒毛直竖,一边拨打120求救,一边打给亦帆,他在总公司开会,赶忙请假火速回家。
怡然被送进市中心医院仅剩一口气,医生马上输血抢救。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人在手术室门外急得牵筋缩脉,惶惶不安。方皓喉咙都哭哑了,哭得亦帆心烦意乱,惊魂难定。心里烦躁地琢磨,怡然为了黄灏连命都不要了,自己又算什么丈夫啊?干脆打电话叫黄灏过来守护。转念又觉不妥,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呀?再说市里正在开人代会,他这个秘书何以能请假。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得饶人处且饶人。
“娴妤,公司事情太多,你带方皓先回去,我在这里陪她。”
娴妤正欲抬腿走,手术室的门开了,董助手说:“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现在还没醒过来,先转到病房,最迟今晚十点以前会醒来,你们放心好了。”
生命没有危险了,娴妤带方皓放心地离开。
董医生说:“亦帆,你坐在床边,陪她说说话,也许会早点苏醒。”
怡然输着氧气,眼睛闭得紧紧的。
上午,黄灏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心不在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同事张乾瑜说:“黄灏,上次找过你的姑娘,昨夜又来找你哎,她是你的什么人啊?为什么都没碰上。”
“她是我大学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来找我商量,碰到了。”
“那你为什么好长时间都闷闷不乐,魂不守舍,做事老是出差错啊?令人诧异喔。”
“没什么,也许太忙了,晚上又没睡好,神思恍惚的,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呀!中午我请客。”
“好嘞,到最好的大酒店去,敲你一顿。”
“可以!只要你们开心就行,帮我这么多忙,理所当然的嘛。”
一天过去了,怡然还没醒来,亦帆去问董医生,董医生说:“主治医生已经复查过,没有危险了,耐心等待吧!”
到了掌灯时分,怡然还没醒来,亦帆想回家取衣服被子,可是这里没人陪不行,找谁来接替呢?黄灏不行,黄楠总可以吧!她为其弟弟自杀,请她来陪一夜不过份的。那样会让黄灏知道的,不可以!那只有请卓欣悦了。欣悦收到亦帆的传呼,倍感惊奇,亦帆从未呼过她,今晚怎么了。回电得知怡然自杀未遂,正在市医院抢救。她即刻放下碗筷,与聚会的同事道别,飞也似地赶到医院。
看到脸色惨白的怡然,欣悦哭了,坐在床边拼命叫喊,也没听见回音。亦帆回家取衣服和钱去了。
亦帆回到家里,找袜子时,才发现床头橱上的遗书。看了遗书,眼睛湿润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视生命为珍宝的人,经常说要好好地活着,好死不如懒活的人,要对得起父母的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自杀。他把一切的怨恨都记在黄灏的帐上。他把遗书收进抽屉,打电话叮嘱娴妤好好带着他的儿子,随即回医院。
晚上大约九时左右,怡然嘴巴轻微地动了一下,医生过来查房时说:“她醒过来了,你们要好好开导她,年纪轻轻的,何必寻短见。”
这时怡然的嘴巴又动了,好像在说什么,声音很微弱,欣悦把耳朵贴到她的脸上仔细辨析,仿佛在唤着黄灏的名字,黄字听得清楚,灏因力气不够发不出声来。
亦帆问:“欣悦,她在说什么呀?”
“好像在喊黄灏的名字,你自己贴上去听一听。”
亦帆把耳朵贴到她嘴上,终于听清楚了,“黄灏,我恨你,恨你……。”
她真的为了他自杀,亦帆气得破口大骂,“黄灏这个混帐王八蛋,我一定要找他算帐。”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一个多月没见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害得怡然要自杀,为何黄灏不来呀?”
“我没告诉他,市里在开人代会,暂且瞒住,等他忙完了这一阵子,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别揍他了,你是明知故犯,横刀夺爱。他们二个彼此深爱,同学们那个不知,谁个不晓啊?你自己自作自受,自寻烦恼,何必找人怄气。我听说,你正与女秘书搞得火热,她自杀说不定因你而起,并非黄灏之故,何不自我检点呢?”
“我没有背叛她,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我是心甘情愿受委屈的,我知道她不可能忘了黄灏。至于那个女秘书,根本没那么一回事。她喜欢我,追求我,是她的自由,我可没有动摇过。我与她之间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你从哪里得此马路新闻呀?”
“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她天天出双入对的,她对你关怀备至,人家的眼睛难道是瞎的。”
这时,怡然完全清醒了,睁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欣悦上前握住她的手说:“怡然,你竟然这么傻啊?身体受之于父母,怎能随随便便了结呢?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吗?对得起你不到二周岁的儿子吗?有心事为何不找我聊聊呢?”
怡然抽出手,摇摇头说:“我没有人可以倾诉,只有去找爸爸妈妈聊心事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呢?心已死,身在还有什么用呢?你们放我走吧!”怡然一边说,一边用力去拔掉输液针头。
亦帆上前按住她的手,怡然见是他,伸手去按床头的电铃。护士进来问:“什么事啊?”
“此人我不认识,请他出去,别来打扰我。”
欣悦随亦帆出来安慰道:“她在气头上,你别计较,这里有我,你回家带孩子吧!”
亦帆气呼呼地回到家里,去娴妤的宿舍接儿子。
“亦帆,怡然怎么样了?你回来谁陪她呀?”
“她醒过来了,我被她赶出了病房,欣悦在陪她。”
儿子听说妈妈被救活了,哭声才缓和了些,喉咙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来。第二天,方皓依然不能发音,只好带他去医院看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