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朋友,我不会那么做的。但是,你不该轻信别人,不能主动要求先去冒险。”
说完,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枚亮晶晶的硬币,把硬币掷向空中说:“猜猜正、反面。”
“我猜是正面。”我每次都猜正面,跟大多数人一样。
硬币落在桌面上,不停地旋转,停下来的时候反面朝上。
那个下午,我费了一些周章跑去看望玛丽。跟她一阵热烈的拥吻后,我说:“我们有希望了。你明白吗,我说,我们的未来有希望了。”
“真的?我太高兴了!真难以置信!”
“是真的!事情会成功的,我有预感。”
“哦,亲爱的!我希望这一天来临!”她说。
又一个星期六。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们约定好了还在手球场见面。这一回,我们只玩了六场就草草结束了。我们擦干汗水,穿上衬衫,就去了另一家酒吧,每人喝了一杯啤酒。
“就定在星期三或星期四晚上吧。我通常会在星期三玩扑克牌,那是我一贯的娱乐消遣,牌局会持续很长时间,大概总是到次日凌晨三点。这次不例外。”他说。
“星期四我得跟前妻一起吃饭,饭后可能会玩一会儿桥牌,但是,不会玩过午夜,还是周三比较好,这个时间对我也有利。”我说。
他抿了抿嘴唇说:“她一个人住,晚上十点钟肯定在家,不会离开的。也不能怪她,那幢房子确实很漂亮。但是,现在房子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尽早下手,事情发生的越早,对我越有好处。那样的话,医生判断的死亡时间和我扯不上干系。”
“然后,我会打电话报警。”我说。
“你想干吗?”他有些紧张。
“别紧张。在她死后,我会打一个匿名电话给警局,告诉他们她的死讯。那样一来,在警察发现尸首的时候,你正在玩扑克牌,你就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我说。
他点点头,赞许道:“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你知道吗?自从我们两人偶然邂逅,我就一直很兴奋。虽然我们之间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我很欣赏你的为人。确定在周三晚上吗?”
“是的,周三晚上。周四一早,你就会听到好消息。到时候,你的烦恼就没有了。”
“太好了。哦,还有一件事,”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说,“如果她将承受什么痛苦的话,我保证不会难受。”
周三晚上。
她没有遭受多少痛苦。当时,我用的是刀。我闯进屋里告诉她我要行窃,并跟她保证只要她配合,我就不会伤害她。当然,我肯定是在撒谎。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撒谎。她相当配合。我还是动手了,那时,她注意力正集中在别处。她带着满脸的迷惘,断了气。可她确实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这一点我想特别强调一下。
等她死亡以后,我完成剩下的那部分工作——偷窃。我把整个屋子搜索了一遍,从书架上扯下所有的书籍。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把屋里弄得一片狼藉。我还找到了许多首饰,但我把它们全丢到水沟里去了。另外,我翻出了几百元现金,随手放进了口袋。
我挑选了另外一条水沟,扔下了那把作案的刀。接着,又把一双白色的手套丢进第三条水沟里。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随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告诉警方,我在一栋房子底下听到了挣扎的声音,并给他们提供了具体的地址。而且,我还很生动地给他们描述了罪犯逃脱的情形,跟他们说是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匆忙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开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当然,我不能再做进一步的指认了。我跟他们说,没有看清汽车牌照。并推脱不喜欢留下姓名。
第二天,我跟玛丽通了电话,我告诉她事情很顺利,让她不必担心。
“听着,玛丽,我们的事情马上就会有结果的。”我说。
“亲爱的!你太棒了!真是太好了!”玛丽欢呼。
又是星期六,我们仅仅玩了三场手球。
第一场和平常一样,他赢了。可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场球我居然打败了他,这是他第一次在我这里输球。第三场,我又赢了。
一脸输了两场后,他提议休息。或许,他觉得现在的情形根本不适合玩球,或许,他是想尽量不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打球。我记得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说过他喜欢赢球,那就是说他很讨厌输球。
我们喝的还是啤酒,每人一杯。
“你执行完任务,我就已经知道了。可我总是不太相信,那不是你做的。你懂我在说什么,对吧?”他说。
“是的,我明白。”
“事情发生后,警方确实没有为难我。因为我有不在场的证据。可警察并不是草包。他们没有进一步去调查,好像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是盗贼所为。这真是一次非常逼真的假偷窃,就像是真的一样。这种真切,让我禁不住怀疑,这只是一个巧合。我总觉得是你临阵退却了,而恰巧在这时进来了一个窃贼。” “事情的真相也许就如同你所想的。”我笑着说。
他看了看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接着,他说:“你看起来冷静,像黄瓜一样凉。跟我说说杀她时的情形。”
“过不了多久,你会亲自体会。”我说。
“我说冷静的朋友,你应该明白一个问题。你已经占了我的便宜。我的名字你应该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可是,我仍然不知道你的。”
“不用担心,很快你也会在报纸上看到我的名字。”我笑着回答他。
“这样够公平。”
我把一张字条递给他,上面用铅笔写着地址,就像他给我的时候一样。
“如果你不介意取消打牌聚会的话,我们可以定在周三,那是个不错的时间。”
“我想我用不着取消,最多会迟到一会儿。打牌给了我离开的家的理由。就算我迟到一个小时,我太太也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即便她发现我说了慌,没有去打牌,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她拿我没辙。她不会去离婚的,她拿不到一毛钱。”
“那天我安排跟一位顾客吃饭。吃完饭,我和顾客一起直奔一个业务会议。接着我会在单位忙到很晚,可能是十一点,也可能会到午夜。”我说。
“那我就在八点左右下手。因为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出去打牌。等到九点钟,我就可以完成任务,并把一切收拾停当。你觉得怎么样?我认为这个想法不错。”
他接着说下去:“我准备再制造一起假盗窃,还是用刀,然后开始搜查整个屋子,给他们一种假象,让他们以为是同一个窃贼所为。你说呢?”
“我感觉不太妥当。那样的话,警察很容易把我们联想到一起去。或许,你可以考虑把案情设计为强暴,强暴未遂,然后杀人灭口。那样的话,警方就不会把两桩人命案牵连在一起。”我说。
“这招太高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钦佩。也许,在此刻他确实很佩服我。因为我不仅会杀人,而且还赢了他两场球。
“当然,你不用动真格的,真的去强暴她。只要扯掉她的衣服,再制造一些挣扎之后的凌乱就行。”
“她漂亮吗?”
我承认道:“应该是这样。”
“其实,曾经我在脑子里幻想过强暴。”他目光闪烁,很小心地避开我的眼睛说,“那八点钟的时候,她会在家?”
“她肯定在家。”
“她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
他折好纸条,随手装进皮夹子,然后从中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接着,他端起杯里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整件事情简单极了,放心吧,你的难题即将解决。”他起身离开时,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们的难题就要解决了。”我告诉玛丽。
“是吗?亲爱的,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太了不起了。”她说。
“这回的功臣是一个可爱的手球伙伴。”我说。
现在是周三晚上七点半。
我驱车离开住所,绕行数条街道后停了下来。我走进一家杂货店,挑选了两本杂志后,又进入了隔壁的一家男人服装店。在店里滞留了一会儿,顺便看了看运动衫。我看中了两件,但没有尺码。店员很热情地提出可以为我订货。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跟店员说:“衣服虽然我非常喜欢,可是还没到必须要买的程度。”
等我返回住处时,我看见了手球伙伴的车。车子停在我住所的斜对面。于是,我将车停在车道上,拿着钥匙打开前门,准备进屋。走到门边时,我故意清了清嗓子,他迅速转过身子,正面朝向我,两个眼珠几乎快要瞪出来。
我拿手指了指沙发上躺着的前妻,问道:“她已经死了吗?”
“是的,她死了。只是她挣扎得太厉害了,我下手有些重了。”他的脸一红,眼睛眨巴了几下,问道,“可我不明白,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的计划里好像没有安排这一项。”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这里也是我的住所。关于这一点,我应该早些跟你说明的,可是一直没有时间,实在很抱歉!乔治——我的朋友!”说完,我迅速地掏出口袋里的枪,一枪打中他的头部。
很快事情平息了。
“乔治的行为,警方表示谅解。他们解释说,因为前妻的死亡致使乔治受到惊吓,心理严重失衡。他们还对他的行为作出了推测,他们认为可能是乔治经过我家时,正好留意到我要出门,或者他正好看见跟我说再见的曼拉。于是,他停下车走了下来,或许一开始并没有产生什么歹意,只是在曼拉开门时,他突然有了性冲动。而等我返回家里拿枪制止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用缓缓的语气跟玛丽阐述着。
“乔治真可怜。”她说,
“曼拉也一样。”我说。
她把手放进我的掌心里说道:“这一切都只能怪他们咎由自取。要是当时,乔治不那么绝情,硬逼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像别的夫妻一样,好商好量地离婚。”
“是啊,要是曼拉不那么贪婪,给我留一条出路的话,她现在应该还能逍遥自在呢。”
“这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去做。至于他的前妻,我想说声抱歉。确实我们也没法避免。”玛丽说。
“想开点,还好有一点值得欣慰,她临死的时候,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没错,这一点很重要。你应该记得这一句俗语吧,说的是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她如释重负地说。
“是的。”我表示赞同。
接着,我们来了一个长长的拥抱。很久很久,才舍得分开。
“这一两个月时间,我们需要避避风头。毕竟我杀了你的丈夫,乔治杀了我的太太。现在,如果我们一起在公共场所露面的话,肯定会招致许多麻烦,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先忍耐一段时间,小心行事。大概一个月之后,你把房子卖掉,然后离开这里。你走后,再等几个星期,我也卖掉房子去找你。到那时候我们就结婚,然后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好吧,亲爱的。我们这情形,有点像一部电影里的情节。只是电影里没有谋杀。电影里讲的是小镇上的一对不正常的恋人,在公共场所里,他们必须假装不认识对方,当对方是陌生人。这片子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那个电影叫《邂逅》,原名叫《我们相遇时是陌生人》。”我深情地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