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尼进了巡逻车。这个名叫米尔特·伍德曼的人失去了工作,他一定很痛苦,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的思绪又落到桑迪身上,桑迪还在汽车旅馆等他……他回来时,她在睡觉。他轻轻地进去后坐在床边,一直等到她醒来。她醒来后睁开自己的蓝眼睛,看到了他。“回来了,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这工作我很喜欢。起床吧!我们一起去看日出。”
“我要去超市上班。”
“你不能上班,如果我们俩都上班的话,我们见面的时间就不多了。”
“约翰尼,现在我们需要钱,不然的话长期住这里是住不起的。”
“这事以后再谈好吗?”他突然意识到,她好久没有笑过了,他不禁感到悲哀。桑迪以前是经常笑的。
有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绕着湖边巡逻,把车停在拥挤的酒吧外进去检查了一下。在酒吧里,他又看到米尔特·伍德曼,不过,这次弥漫在烟雾后面的米尔特没有说话。约翰尼第二天向达德警长提到了他。
“我星期五晚上见到一个人——米尔特·伍德曼。”
达德皱起眉头道:“他没有找你麻烦吧?”
“没有。他让我有空的话问问你,为什么解雇他。”
“你想问吗?”
“这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不过,他再找你麻烦的话,你告诉我。”
“他为什么会找我麻烦呢?”达德的话让约翰尼很不安,他不禁问道。
“没事的,你要保持警惕。”
星期一晚上约翰尼休息。他决定带桑迪去汽车电影院,准备好好玩一下。
在星期二晚上,约翰尼巡逻到半夜时,把车开到蓝斑马酒吧的停车场,进去后发现酒吧里没有几个人。他接受了店主的邀请,打算一起喝一杯。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副警长,你好。”他没有回头,但知道说话的是米尔特·伍德曼。“我叫约翰尼·肯德尔。”他微笑着说。
“你的名字不错,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吧。”他“咯咯”一笑,“昨天晚上在电影院看到你们了,你妻子很美。”
“是吗?”约翰尼本能地向旁边一闪。
米尔特·伍德曼微笑着继续道:“达德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解雇我?”
“我没问。”
米尔特大笑着道:“不乱打听,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就是为了保住这个饭碗——那一星期七十五元的工作。”说完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再见。”
约翰尼一口气喝完自己的酒,跟着他走出去。好像要下雪了,空气湿漉漉的,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在前面的路上,他看到伍德曼汽车的尾灯亮了一下,然后,在拐弯处消失了。约翰尼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一踩油门追了过去,他想要跟踪那个人。但当他开车到拐弯处时,什么也没看到。伍德曼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星期一直很平静,直到星期五那天。
他白天一般睡四五个小时,睡得总不熟,到中午就醒了。那天他中午醒来后,决定和桑迪一起吃午饭,所以他去超市找她。到超市时,看到她正在收银台和一个人聊天,她和那个人像很熟悉一样边笑边聊,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竟是伍德曼。约翰尼绕开了超市,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再回到超市,伍德曼已经走了,桑迪准备去吃午饭。
“你在这里还有朋友吗?”他不经意地问。
“朋友?”
“我刚刚看到你正在跟一个人聊天,你们之间很熟的样子。”
“他是一个经常到这里闲逛的顾客,我不认识他。”
约翰尼也不再提这事。但桑迪那个周末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他赶快结婚,这让他很惊讶,她甚至连结婚的事也不提了。
约翰尼星期一晚上休息,他和桑迪被达德警长邀请去家里吃晚饭。桑迪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友好的邀请。
达德太太三十来岁,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女人。晚饭时,她非常周到地招待了他们。
约翰尼吃完饭后跟着达德,来到他的地下室工作间。
“我没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消磨时间,”警长对他说。接着,警长颇感兴趣地摆弄着一个电钻,“不过,我不会待在这里很长时间。”
“是啊,你还要忙工作。”
“是的,约翰尼。我太忙了,但我非常喜欢你做的工作。”
“谢谢。”约翰尼靠着工作台,点着一根香烟,“警长,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伍德曼是怎么被你解雇的?”
“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有点好奇。”
“那好,我就告诉你吧。蓝斑马那边就是湖的尽头,旁边有个灌木丛,米尔特·伍德曼过去经常把车停在那里。然后,他就带着一位姑娘进入某个别墅,在里面一起度过大半个晚上。那家伙把别墅当做他的幽会场所了,但他的任务是保护那些别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不能容忍的。”
“他是不是很受姑娘们的欢迎?”
“他是一直很受姑娘们的欢迎,但我根本就不该雇用他,他只是一个没用的酒鬼。”
他们从地下工作室出来,回到楼上,就不再谈关于伍德曼的事了。约翰尼第二天晚上巡逻时,在蓝斑马酒吧,又看到了伍德曼。约翰尼在路边一直等到伍德曼出来,然后跟踪他,很快又到了上次那个拐弯处。上星期,约翰尼就是在这里把他跟丢了。伍德曼拐进一条直通湖边别墅的车道,那条车道比较窄。约翰尼一直跟踪到两栋别墅之间,每排别墅之间都有一条车道。
他边抽烟边考虑该怎么办。阻止不相干的人进入别墅是他的责任,但由于某些原因,现在与伍德曼发生正面冲突是他不愿意的。他知道那个人决不会老老实实,他知道他可能不得不使用臀部上挂的手枪。
那天晚上对伍德曼,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达德警长第二天递给他一份油印的名单。“这里有一份新做的住址电话单,上面有所有房屋的电话,还有一些电话号码所属的地方也是你需要检查的地方。为了方便你妻子晚上能找到你,把它留给你妻子吧。”达德虽然应该知道他们没有结婚,但总是称桑迪为约翰尼的妻子。
“你们是不是仍然住在汽车旅馆?”
“是的。”
“最近见到伍德曼了吗?”
“看到了,昨天晚上见到的,但我没跟他说什么。”
约翰尼第二天晚上发觉,桑迪似乎非常冷淡,他此时正准备出去值勤。“你怎么了?”他不禁问道。
“这里的人星期四就开始进行周末购物了,超市人多,我想我是因为工作太累了。”
“我上次看见和你说话的那个人还记得吗?是不是他又来了?”
“怎么了?我和你说过他是超市里的常客,当然会来。”
“桑迪——”他向她走过去说,但她躲开了他。
“约翰尼,你变了。自从你杀了那个人后,就跟过去不一样了,变得让我觉得很陌生。现在你又拿起枪干你的老本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东部警察局发生的事。”
“这把枪从拿到手我就一直没用过!”
“只是到现在没用,以后呢?”
“算了,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们抽空再谈吧。”他走出去的时候感到手枪碰到了他的臀部。
似乎又要下雪了,今晚非常冷。与桑迪的谈话让他很烦恼。第一次巡逻时,他开车十五分钟就绕了一圈,开得比平时快得多,沿途一个地方也没停。第二次巡逻时,他想找到伍德曼的汽车,但没能如愿。那伍德曼的汽车会在哪儿呢?会不会藏在别墅旁边?
他又想起桑迪。
月亮在将近半夜时穿过云层,月光照在结冰的湖面上。约翰尼把车开进镇里,直接来到汽车旅馆。桑迪的房间没人,床没有睡过,很干净。
他又开车回到湖面,在记忆中寻找伍德曼用过的别墅。不过,半夜里那些别墅看起来都是一片黑暗,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他又去了蓝斑马酒吧,还是没有找到伍德曼。他站在吧台边,慢慢喝着经理刚刚递给他的一杯饮料。他现在的心情很坏,以至于当一个不到喝酒年龄的大学生,想为他的女朋友买一杯酒时,约翰尼竟然把他们赶出了酒吧。要知道他以前碰到这种事的时候,是不过问的。
大约两点钟的时候,他检查了路边一对夫妇的汽车,竟意外发现伍德曼那熟悉的汽车,正从他面前飞驶而过。伍德曼坐在前排开车,他的身边坐着一位用头巾裹着头的姑娘。约翰尼心想,如果车里的女人是桑迪,他一定会杀了她。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在第二天早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半夜时,我顺便出去了一下。怎么了?”她点着一支烟,转过脸,“每天晚上一个人坐在这里,我已经厌了。难道你不理解我吗?”
“我理解。”
夜幕降临,他傍晚时提前离开房间,驾车来到一栋旧别墅,那栋别墅在蓝斑马酒吧过去一点。他在一个伍德曼曾经停过车的地方把车停好,慢慢走近一栋别墅。那里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看起来一切都正常。他又看了看车道另一侧的别墅,那栋别墅有一扇面对湖面的窗户,他注意到窗户没有关,便爬了进去。
看里面的布置,很像个乡村别墅,为了防止冬天的灰尘落到家具上,家具上都罩着大块的白布。别墅布置得这么精致,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他不是来看这里是怎么布置的。他在楼上的卧室里发现他要寻找的东西。
床单有点乱,床边整齐地放着几个啤酒瓶。
他在烟灰缸里看到了桑迪抽的那种烟的烟蒂。他对自己说,这种烟谁都能抽。这不是什么铁证,不能证明什么。接着,他看到地板上揉成一团的纸,那纸是用来擦口红的。虽然心中非常担心,但他还是把纸抚平了。他隐约已经知道答案了,那团纸是两天前达德警长给他的,它是油印的住址电话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回去后把它给了桑迪,并看着桑迪把它塞进自己的钱包。
现在,他知道了事情的一切。
他把屋里的一切都恢复成原样,从窗户爬了出去。伍德曼一定会定期收拾这些东西,他一定还会回来,甚至今天晚上就会回来。那他会不会带别的女人呢?应该不会,因为这里留下了桑迪的痕迹,这些痕迹不除掉他是不敢带别的女人来的。他今晚一定还会带桑迪来。
约翰尼开着车回来,经过蓝斑马酒吧时进去喝了两杯酒。然后,他开始绕着湖面巡逻,不停地寻找伍德曼的汽车。他半夜时分回到酒吧,他问老板:“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伍德曼?”
“伍德曼?他今晚来过,还在这里喝了一会儿酒呢。”
“谢谢。”
约翰尼找了个电话亭往汽车旅馆打电话。旅店的人告诉他,桑迪不在房间。
他出了酒吧便开车向那栋别墅驶去。一路上没有灯光,但他看到了伍德曼的汽车。没错,他们是在那栋别墅。
在道路的尽头,他把车停下来,他在车里坐着,长时间抽着烟。然后,他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并检查了一下,检查里面是不是装满子弹。接着,他又回蓝斑马酒吧喝了两杯酒。
他再次到别墅时,看到伍德曼的汽车还在那里。约翰尼走进别墅,慢慢地沿着楼梯上去,两人的低语声传到了他耳里。
屋里没有开灯,他为了熟悉环境,在走廊站了一会儿。虽然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但里面的两个人并没有听到他走上来的脚步声。
“伍德曼!”他突然大叫一声。
那人听到叫声吃了一惊,从床上起来时骂道:“你他妈谁啊!”
对着说话处,约翰尼开了两枪,里面响起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他不停地扣动扳机,不停地开枪。这次拉辛警官不在,没有人过来打掉他手中的枪了。他的六发子弹全都打向床上的人,没人阻止他。
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他扔掉手枪,划着一根火柴走过去。他看到米尔特·伍德曼头部中弹,倒在血泊中。床单下女人的身体一动也不动,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掀开床单。
那女人不是桑迪!
是警长妻子——达德太太。
完了!他知道这次又完了。他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小镇,这样的生活。
但他还得继续寻找,继续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