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天并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之事,也没有神秘失踪,而是他自己决定逃走。
骐骥之会回来之后,他一下子确立了自己的目标,谁知玉虚硬是不肯传授他修行功法,连日来他饱受挫折,心中早已不忿。
那天玉虚和敖阙他们在商量下山之事的时候,他刚好到了门外听到,心中当时便萌生一念,想要偷偷逃走。
虽然前途茫茫,但他一个懵懂之人,却也未顾及于此,所以他便要求和敖阙两人一同下山。玉虚真人同意之后,他默默回去,心中忐忑,半是痛快,半是不舍,又想起天崖诸人多年来对自己的好处,心下更是眷恋,所以第二天他郑重地和每一个人道别,只是,大家虽惊讶于他怎么突然间变得懂礼,却也没念及其余。
三个人御剑落下来之后,他便觑机逃走了。有心算无心,加上该处混乱难当,小天又是机灵小鬼,一时间,敖阙刘恒竟然没能找到他,等到天黑之后,他便潜行往东,一直走了大半夜,也不管身在何处,心中微微有些快感,但是大部分倒还是愧疚之情,想回头去找他们,却也不肯,心中当真矛盾之极。
半夜里,小天找了一个高地,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睡了一小会儿,天便亮了。周围嘈杂的声音把他吵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却见成群结队的灾民都在吆喝着向北边移动。原来是河水又在上涨,很多低洼之地又被洪水淹没,灾民们迫不得已,理不得北边战火还在燃烧,都纷纷再往北边移动。小天却是毫不知情,见大家纷纷北逃,心想:“那边出了什么古怪事物,怎么大家都逃掉了。”
他的好奇心倒是立时被调动起来,又是初生之犊,无所畏惧,便反其道而行之,往南边走去。
越往南走,人已越来越稀少,只剩下老弱病残之人走不快,被远远抛下,哭声震天,惨不忍睹。
小天渐渐看见湟水的所在,此时洪水已经慢慢涨了上来了,波涛翻涌,水声震天,如同万马奔腾,浩荡东去,河边稍微低洼之地没有河中央处那么磅礴,却也是水流湍急,万物难留。
小天从小在山中长大,大片一点的水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如此大的河了,一时竟呆住了。突然一声叫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远处竟有人在叫喊着:“救命,救命!”声音极为焦急,显然情况危机万分。
小天举目寻去,终见一个人影站在河边,正向四周呼喊,她身后便是泛滥的洪水,此时已经是波浪翻卷,气势骇人,可她竟毫不避让站在那里,想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小天连忙撒腿朝她奔去。
那女子浑身红衣,长得也甚为秀美,又隐隐透着英气,只是此时却是手足无措,她一见小天过来,连忙一把抓住小天的手,脸上满是焦急神色,匆匆向水里一指,说:“我妹妹他们掉水里了,求求你救救她!”
小天心中一惊,忙顺着她的手望去,却见一个半大小子正左手勾着一个小女孩,在湍急流水中挣扎着向岸边游来。可是水流实在太急,两个人反而有越来越远的趋势,情况甚是危急。
小天看着那男孩的游水姿势和水流之势,呆了一呆,突然脑中似乎有灵光一闪,仿佛领悟到什么东西,见情况危急,想也不想,便纵身跃入水中。
那河水极为湍急,如果不是游水好手的话,下去定然难有活命的机会。小天一入水中,却发现惬意无比,动作无心做来,便暗合流水之势,一时间倒像是数十年的游水好手。只是此时他一心在救人上面,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飞快地在湍急水流中穿梭前进,便渐渐和两个人接近。
岸上女子本来心中焦急,见小天水中功夫如此了得,心中暗谢天地。
不一会儿,小天便游到两人身边。男孩显然已经相当疲累,小女孩却已经昏迷不醒。他看了一眼小男孩的动作,便学着左手环绕勾住小女孩的脖子,将她头露出水面。由于波浪之声巨大,怕男孩听不见,他大声对那男孩吼道:“她交给我,你自己游过去!”
男孩看了他一下,显然他也是在水中挣扎得快没力气了,闻言便放手向岸边游,手中少了累赘,速度明显加快。小天如同刚才男孩的样子,拖着小女孩也是一点一点接近岸边,速度竟不落后于空手的男孩。连任转眼间上了岸,男孩一下子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那女子扑过来抱住小女孩放下,小天也是疲累已极,只想躺下休息。
女子焦急地拍着小女孩脸颊,略带哭腔大声喊道:“可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两人挣扎着起来,却见那个小女孩已经毫无人色,脸色极其苍白,呼吸心跳眼看已经是没有了。男孩摇摇晃晃爬到她们身边,伸出手往小女孩人中猛掐,却也是毫无效果。小天跪在旁边心里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男孩喘着气说道:“从这里…往东北方向…有一个神医,咱们…赶快…找她去,迟了…恐怕,恐怕来不及!”
小天忙道:“那咱们快去!”说完,不知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起身抱了小女孩就往东北方向跑去。那女子搀着男孩紧紧跟在后面,男孩边指路。
小天低头看了看小女孩毫无血色的干净脸庞,心中一急,道:“撑住,你可千万撑住啊!”
还好神医所在的地方离那边不是很远,几人很快便到达。却见那里也是一处难民聚集的高地。
几个小孩一见来人,立刻便围了上来。那男孩立刻喘着气向当先的一个小男孩叫道:“柱子,快去找神医姐姐过来!”
那小男孩答应一声,飞奔离去。
小天全身似乎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放下小女孩,他就躺在旁边大口大口喘气,再也没有力气起身。男孩却立刻眼前一黑,也跟着昏倒过去。女子更是焦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大人小孩都有。那男孩显然是这里的人,大家七手八脚地想救他,却不知从何下手。场面顿时一阵混乱。
小天躺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听着各种嘈杂声音,心里很想立刻睡过去,但又心悬两人,勉力撑着不睡着。
不一会儿,嘈杂之声变成了一个声音:“来了,神医姐姐来了!”
小天极想转头看看,却是没有丝毫力气。忽然,却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咦。”了一声,他觉得这声音甚为熟悉,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转头,却见自己眼前出现一张熟悉无比的恬淡出尘的脸。
小天心中一块巨石顿时落地,接着全身一软,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