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熹见此行目的已达到,忙收拾行装回到了中山国,且立即进宫向国王报告:“赵王昏庸透顶,又残暴至极,只知攻攻杀杀;又沉迷酒色,荒淫无道。我已得到可靠消息,说赵王看中了阴姬,正想方设法要将之纳入宫中!”“岂有此理!”中山王一听,勃然大怒,“竟如此肆意妄为,简直是欺人太甚!”司马熹故作急切地安抚道:“请息怒,大王!目前赵国比我们强大,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若赵王硬来索取,不给吧,打起来有亡国之危;给吧,大王您又会被天下人耻笑说堂堂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了……”
“那你说该如何处理?”中山王何尝不明白形势,又气又急之下,便不耐烦地打断司马熹的话头,向他征求意见。司马熹见国王已六神无主,钻入自己套中,不由得心中窃喜,但仍假装稍稍思考了一下,才凑近前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打消赵王的这个念头。不如大王即刻将阴姬册封为王后,让赵王死心。当今天下还没有谁敢公然索要别人的王后做妻子的,即使国家再强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否则,必将引起列国公愤,就算真的开战,友邦也会出兵帮助我们的。”“好!就这么办!”中山王闻言如释重负,马上传令册封阴姬为王后。赵王知道后,果然也死了心。阴姬对司马熹千恩万谢,自然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之所以称司马熹此计为“连环捭阖计”,是基于他在阴姬、中山王和赵王这三方人物之间多方周旋,纵横捭阖。无论是面对这三人中的哪一个,司马熹都能因人而异、适时适当地有所“开启”,有所“闭藏”,该说什么、说多少,用“阴言”还是用“阳言”……他都胸有成竹、进退自如,使事情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范雎欲扬先抑说秦王
范雎本是战国时期魏国中大夫须贾的门客,他才华出众,能言善辩,到处游说。后来因遭人嫉恨,几乎让相国魏齐毒打至死,幸而被他用计逃脱,在其好友郑安平的帮助下,改名为张禄隐匿了起来。在这之后,恰值秦国派来出使魏国的使臣王稽很欣赏他的才干,范雎才得以随他进入秦国。
范雎到秦国后,居住了一年多,并未得到秦昭王的重用,无非是粗茶淡饭地招待,备受冷落。作为身怀奇韬伟略的雄辩之士,范雎并不心急,每日里深居简出,闭门读书,潜心钻研天下大事和诸侯纷争的复杂形势,等待机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当时的秦国,虽有外忧,但内患的处理更迫在眉睫。秦国有号称“四贵”的四大家族,四贵之中,以相国魏冉(穰侯)为首,他是当朝宣太后的异父兄弟,同宣太后的另一弟弟华阴君以及宣太后的另外两个儿子一起,倚仗着宣太后的势力聚敛财富,以致私家的财富比王室还多。而且魏冉贪得无厌,为了扩大自己的封地——陶邑,便想跨越韩、魏两国去攻打齐国的寿张、刚县,因为这两个地方离陶邑很近,打下来后秦王又不方便分封给别人,其结果只能是扩大自己的封地。
范雎得知这一讯息后,便趁机上书给秦昭王:“大王在上:臣听说英明的君王执政,有功者必予以赏赐,有才者必给予官爵;功劳大的俸禄优厚,功劳多的爵位尊贵,能力强的官职显赫。所以无才能者,不敢随便就职;有才能者,也不会埋没他的才干。大王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英明的君王了,因此,臣才敢斗胆进言。假如您认为臣的话有道理,乞望大王能够推行;假如您认为臣的话不合适,那么臣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好打点行装离开了。常言道:‘昏君奖赏他所喜爱的人,而惩罚他所憎恶的人;而明君就不是这样,奖赏一定要加给有功的人,刑罚一定要判给有罪的人。’现在臣的胸膛抵挡不住砧板,臣的腰部也承受不了斧钺,臣又怎敢把自己的进言当作儿戏呢?”
细想范雎这番话,无非是为了说明自己的进言是出之有据、慎之又慎的,而绝不是不负责任的信口雌黄。借此来引起秦昭王的重视。这还不够,范雎接着又借物自喻和借题发挥,使秦昭王从内心深处觉得要想解除内患,就必须任用一些能人。最后他强调道:“话说得深了,臣不敢写在信上;说得浅了,览之无余味,也没多大意思。出于种种考虑,臣乞求大王能否稍微抽出一丁点儿游猎观赏的闲暇时间,使臣能有一个面见大王亲自进言的机会。”就这样,他绕了半天的圈子,卖了半天的关子,还是没有给秦昭王出一点实际的主意。不料秦昭王读了他的上书颇感兴趣、大为欣赏,于是便派人向范雎道歉,并请他立即进宫面圣,想听听这位魏国来的客人到底有什么奇谋妙策。
进宫之前,其实早已有人告知范雎秦昭王将要在离宫接见他,可他却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懂似的往宫内走去。宫中值勤的宦官一见,连忙大声喊住他:“回来,秦王在离宫!”范雎故意愣了一下,假装迷糊地反问道:“秦国还有个秦王吗?不是只有太后和穰侯吗?”宦官一听这话,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因范雎此言一针见血,正好击中了秦昭王的要害。秦昭王听了宦官们的汇报,明白了范雎是话中有话。于是,他赶忙亲自迎接范雎入宫,态度非常谦恭。
秦昭王把范雎迎入内宫后,喝令左右的人退下,只剩下他俩。秦昭王直起腰腿,跪身(古人席地而坐,两膝着地,臀部坐在两足跟上,跪身就是在坐势的基础上,臀部离开两足跟,把身子挺直了以示庄重尊敬)请求说:“先生打算怎样来教导寡人呢?”范雎只是“啊,啊”了两声。过了一会儿,秦昭王再次请求,范雎还是“啊,啊”了两声。如此这般一连三次,秦昭王未免有点失望,只好问道:“先生看来是不愿意教诲寡人了。”范雎拿够了架子,这才开口拜谢道:“岂敢?岂敢?臣不远千里来投奔大王,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向大王献计献策的。臣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客居他乡的异国人,和大王的交情还不深,然而臣所进言的,都是希望能够帮助大王合适地治理好国家,处理好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臣是愿意向大王献上自己一片愚昧的忠心,但是又不知道大王此刻心里能不能听进去、愿不愿听从,这就是大王问了三次而臣不敢马上回答的缘故。”范雎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秦昭王鼓励他道:“先生的道德学识是寡人难以企及的,不过,寡人看先生似乎有点担心祸从口出,请先生务必放心,尽管直言,寡人是不会怪罪先生的。”
范雎这才舒畅地继续进言道:“臣并不是因为有所畏惧而不敢说,臣很清楚,臣今天在大王面前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也许明天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臣不想苟且偷生,大王如果听从了为臣的进言,那么死对臣来说,就微不足道了。死,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臣如果现在能够对秦国的统一有点好处,得报大王的知遇之恩,就是明天去赴刑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范雎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想给秦昭王一个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印象,不如说是他以此来表示自己进言的重要性及迫切性。接下来,他似乎还不急着把话引入正题,又继续举了伍子胥、箕子等人的例子,说明了忠臣不怕死以及不赞成有才不外露的做法。而且接着又提到:“臣所担心的是,万一臣由于向大王进言而招杀身之祸,从此天下的有识之士引以为戒,便都不肯投奔、归顺和效力于秦国,那才是秦国的最大悲哀呢!”
秦昭王闻言若有所思,点头称是。范雎见状,方才试探着说道:“大王现在对上畏惧太后的威严,对下又迷惑于奸臣的伪诈,居住在深宫里面,离不开保傅(辅导天子和诸侯子弟的官员)的照料,终生受到迷惑,分不清忠良与奸臣,这样,久而久之,重则连宗庙也保不住,轻则会使自己陷入孤立的危境,这就是臣所担心的。至于穷困潦倒,遭受侮辱甚至死亡,臣都无所畏惧。如果臣的死能够换来秦国的强大与安宁,那么,这种死不是比活着更有价值吗?”范雎的这番慷慨陈词,大大打动了秦昭王,他激动地抓住范雎的手,对他说道:“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国是个远离中原的边远国度,加之寡人又愚昧无能,先生来到这里,这是上天要使寡人得到先生的辅助,而使祖先宗庙里的香火不致熄灭。寡人今天能坐在这里聆听先生的教诲,这是上天偏爱寡人的祖先而不抛弃他老人家的后代啊!从今以后,事无大小,上至太后,下至大臣,先生均可评说。希望先生把您所知道的一切都详尽地教导给寡人,不要再怀疑寡人的诚意了。”
范雎听罢,舒了一口气,赶紧对秦昭王拜了一拜,秦昭王见了,也立即还礼回拜。至此,范雎见秦昭王已完全被自己说服了,这才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话题从外交到内政,最后还谈到如何肃清宣太后和以穰侯为首的四大家族势力。从此,范雎完全得到秦昭王的信赖,得以借助秦国这个辉煌的历史舞台逐步展开了他心中一系列的宏图大略。
西汉著名大学者刘向在其《说苑》一书的《善说》篇里,辑录了鬼谷子的一段话,将之译成白话文便是:“在他人不喜欢你的时候去纠正他,是很难的。劝说行不通,论理不听从,那是你论辩的道理不清楚;道理已经明辨却仍然行不通的,那是因为你没有顽强地去坚持;已经顽强地坚持了却还是行不通的,那是因为你没有切合他心中的喜好。明辨道理,说理清楚,坚持它,巩固它,又能适合被游说之人的喜好,你的言辞就会变得神奇而珍贵,清楚而分明,就能进入对方的心中。像这样游说还不成功的,天下间还未曾听说过。这样的游说就叫做善说了。”所以,对待被游说者要做到说理透彻,投其所好。因此,捭阖之术首先就要让对方将自己的实力和底细全部暴露出来,然后再决定是否为他出谋划策,实施游说。这样,才可以说人、说家,甚至可以说国、说天下了。而上述的范雎说秦昭王无疑是一个典型的成功范例,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不少的启发,进而能有效地指导自己的实践。
诸葛亮纵横捭阖激将法
东汉末年是一个风云变幻、群雄辈出的时代,那些割据一方的英雄豪杰们经过一番激烈的兼并争夺战,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最终只剩下曹操、刘备、孙权三股势力逐鹿中原,争霸天下。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由于不断遭到曹操大军的追击阻截,刘备率领余部退守夏口,堪称狼狈万分。而曹操此时豪气冲天,一方面集结水陆大军沿江东下,准备一举彻底歼灭刘备;另一方面派人向江东下战书,扬言自己已率领水陆大军共八十万(实为二十余万)要与孙权在东吴一决雌雄。面临如此严峻的局势,孙、刘不得不同仇敌忾,考虑结成联盟,否则就难逃被曹操各个击破的败局。
在此关键时刻,东吴的重要谋士鲁肃奉孙权之命前往刘备处试探虚实,以便权宜行事。而刘备这边,诸葛亮冷静地分析了当前的严峻形势后,奏请刘备准许他同鲁肃一起去到东吴,见机说服孙权联合抗击曹操。
赤壁图卷诸葛亮到达东吴的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后,种种蛛丝马迹让他得出结论:孙权此时正陷入进退维谷、优柔寡断的境地。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孙权对曹操的强势逼近深感不安,但孙、刘联盟究竟能否抵挡得住曹操的进攻,孙权心里也没有底。且在孙权的文臣中,几乎众口一词倾向于投降曹操,以求瓦全,认为无需联合刘备作些无谓的抵抗,以免激怒曹操,想苟全都没机会了。在这种情况下,诸葛亮要想顺利说服孙权绝非易事。
在鲁肃的引荐下,诸葛亮拜见了东吴的最高统帅孙权,只见其碧眼紫髯,威仪凛凛,诸葛亮暗地里寻思开了:“此人相貌非凡,只可激,不可说。等他开口问时,只用言语激之便是了。”
主客寒暄之后,孙权便问及曹军的虚实。诸葛亮故作夸张地铺排道:“马步水军,大约有一百万。曹操在兖州之时,便已有青州军二十万;平了袁绍后,又得五六十万;中原新招的兵卒有三四十万;如今又得荆州之兵二三十万。据此推测,应该不在一百五十万之下!我这里说曹军有百万之众,恐怕吓坏了你们这里的江东之士吧?”
鲁肃在旁,听到诸葛亮这样说,不禁颜色大变,频频以目向他示意,诸葛亮只当作没看见。孙权接着问及曹操的部下战将有多少。
诸葛亮又故作夸张地道:“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何止一两千?”
孙权又问:“如今曹操既已攻下荆、楚,可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
诸葛亮却反问道:“眼下曹军沿江安营扎寨,准备战船,不攻取江东,还能攻取哪里呢?”
孙权表示自己正处于战与不战的两难境地,请诸葛亮为他陈述一下利弊以帮助其决断。诸葛亮分析了一番之后,故意劝他不如及早投降曹操,免得带来无谓的牺牲。孙权一听,马上反唇相讥:“既然像先生您所说的那样,那为何刘备不投降曹操呢?”
诸葛亮趁此机会忙施展激将法激孙权:“从前田横只不过是齐国区区的一个壮士,尚且能够做到守义不辱。何况现如今我们的刘将军乃汉王宗室的后代,英才盖世,天下士人仰慕他就像江河归于大海一样。即使大事未成,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又怎能屈辱臣服于奸贼曹操呢?”
孙权闻听此言,不觉勃然变色,激动地对诸葛亮说:“曹操平生最痛恶的,莫过于吕布、刘表、袁绍、袁术、刘备和我了。如今吕布等人已被剿灭,就剩刘备和我仍在。我自然不能以全吴之地而受到曹操的控制。我的主意已定,和刘备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曹操!”
孙、刘顺利结盟后,东吴大将周瑜又与诸葛亮定下了火攻曹营的谋略,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赤壁之战”。就这样,在诸葛亮激将之下而奋起作战的几万东吴大军,在赤壁大败几十万曹军,由此奠定了东吴立国之基。而共同参加此次战役的刘备,也如愿以偿地坐收渔人之利,不久又获得西蜀大片领地,最终形成蜀、魏、吴三足鼎立共分天下的局势。
由此观之,在游说对方时,要善于运用捭阖之术,“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同时不妨先略微压抑一下对方的话头,诱使其反驳自己的言论,以便借机考察对方的实情,洞察其真实意图;待得到实情后,游说者再冷静观察思考,整合规划自己的游说词,从而水到渠成地达到游说的目的。
商界活用
“扮猪吃老虎”的日本人
有一次,日本一家公司与美国的一家公司正进行一场许可证贸易方面的谈判。
谈判一开始,美方代表就滔滔不绝、天花乱坠地向日方介绍情况,而日方代表则一言不发,只是认真倾听、埋头记录。当美方代表讲完后征求日方的意见时,日方代表却“迷惘”地表示“听不明白”,只是要求“回去认真研究一下”。
几星期后,当日方出现在第二轮的谈判桌前时已是全新的阵容,由于他们一再声称“不了解情况”,美方代表只好又重复地介绍了一次,日方代表却仍是埋头记录,以“还不明白”为由使谈判不得不暂告休会。
到了第三轮谈判,日方代表又再次易将换兵,并以此为理由故伎重演,只是告诉对方:回去后一旦有了结果,便会立即通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