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为兄甚感欣慰。”司寇钰笑容清润,嘴角弯起暧昧的弧度。
司寇昊轻咳一声,苍白的脸庞上迅速泛起一层浅粉,“大哥,你醒了。”
“不错,我醒了有一会了。”司寇钰别有意味地看他一眼,温声道,“看来娘亲实在是多虑了,你何止是开窍,简单是炉火纯青,这般倒叫为兄望尘莫及了。”
“大哥谦虚了。”司寇昊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何那楚馆中的男子都钟爱这个动作,原来个中滋味竟是如此的……回味无穷。
“我一向认为,你虽然为人自傲,却也懂得内敛,原来竟是我看走眼了。”司寇钰眼神凝在司寇昊莹润的嘴唇上,颇觉好笑。
司寇昊微微一哂,低头解衣带,“大哥,我认为你应该更关心我的伤势。”
司寇钰低头一叹。二弟的脸皮,果然又见长。
“二弟,你也太开放了,青乔还在。”
司寇昊怔了怔,这才看到青乔还站在角落里,动作迅速地拉好衣衫,清咳一声,“青乔,你可还有事?”
对于自己如此强大的不存在感,青乔很无力,低头慢慢开口,“二位公子,还请将遇刺的详情告诉奴婢,奴婢好去向殿下和皇上禀告。”
“哦。”两人相视一眼。终于谈起正事。
原来,两人回府的路上,司寇钰无意中走慢一步,却感觉身后有人跟踪,思忖之下便让司寇昊先回府,自己去查探一番。不料却撞上了一名武功奇高的青衣蒙面人,两人动手之后,他发现实力悬殊很大,情急之下使出般若剑法,这才侥幸脱身。回府之后,他四处寻不到司寇昊的踪迹,想来定是担心琼函去了一水居,这便拼了命的赶来。
而司寇昊则是如他所说,发现不对劲后回去找司寇钰,不料阴差阳错之下,撞上了那群黑衣人,见他便痛下杀手。
琼函其实没有走远,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白。这两人遇到的正是那些人,只不过两人落单之后,阴差阳错,一人撞上了青衣蒙面人,另一人则被黑衣人围攻。
大昱朝能这等实力的武林人士屈指可数,琼函思忖之下,只觉得答案正呼之欲出,唯一欠缺的,便是九门提督罗大人那里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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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水居里异于寻常的平静。
皇上大人下达密旨,着司寇兄弟二人就在尘函宫里秘密养伤,不用上朝,也不许回府。理由很简单,司寇夫人身体不好,受不起惊吓。对于皇上如此的‘体贴’,兄弟二人非常感激。
琼函却很头疼。她虽然在外名声不好,到底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难道她父皇就不明白这里是她的寢宫吗?若要给他们二人找个地方养伤,多的是可选之处,何必来折腾她这个半条命的人呢?想到昌公公宣旨时那一脸莫测高深的微笑,她就恨不能将那几箱所谓的珍贵药材给踹出门去。
她身后整天跟着四个大麻烦还不够,竟然还给她塞来两个,真正是唯恐天下不乱。而素来和父皇不对盘的皇叔大人,居然也凑起了热闹,送了数瓶价值千金的疗伤秘药过来……
不过,父皇还算是有点良心。昌公公在去司寇兄弟二人房里探病时,很高调地表示皇上动用了重金才请动鬼医下山来帮他们疗伤。于是,对于鬼医这一点,那两人倒是没有将她与流烟宫联系起来。
这些倒也勉强忍受,最让她头疼的却并不在此。
连管家熙月,青乔等人都能感觉到,这平日里温馨和谐的一水居里,正到处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气氛极端诡异。素来逍遥自在的帝姬殿下连着几日都窝在床上,宁愿面对一堆弃之唯恐不及的枯躁史书,也不愿迈出门半步。
罪魁祸首其实是风言、温语等四人。向来在一水居自在惯了的几人,被人‘欺负’了。
平日里他们休憩的偏殿无端地成了司寇兄弟二人的养病之所也就罢了,可司寇兄弟二人对此非但丝毫没有感激之意,反而像是理所当然似的,比他们过得还舒坦。
司寇钰姑且不论,他素来冷清,明明脸上挂着温温淡淡的笑意,却没有半点温度,让人看着就不敢靠近。而司寇昊就不同了,不仅对熙月送来的寢居用具挑三拣四,更是将原先房内按那四人喜好布置的东西几乎换了个遍。如今那房里,已寻不出半点他人的痕迹。据兄弟二人的对话来看,差不多和司寇府里二公子的房间一般无二。
这样叫风言、温语等人如此淡定?吵吵着定要让琼函给个说法。明明是暂时养伤而已,怎么突然就成了鹊占鸠巢呢?瞧司寇昊那模样,那些装裱精致的花花草草既然进来,又岂是日后随意能挪了去的?难不成他打算长住?
琼函默默无语。她自然不会傻到去出头应付这种事,任凭温语他们威胁利诱,用尽了各方伎俩,也只是摆出副我最无辜的模样,窝在房内千呼万唤都不肯出去。
那天的吻,她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数日之后,风言等人终于很清楚地明白,这件事她不打算偏帮任何一方了。
凭他们这几年的感觉里,琼函虽说心事隐藏颇深,可从诸多迹象来看,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司寇钰没错。可司寇昊那带着宣誓意味的一吻,无疑是致命的转折。他们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其实早就看到司寇钰醒来,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想那可怜的司寇钰,竟完全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百里冰’,正当着他的面被他弟弟占尽了便宜。
于是,他们商量之下,决定很不厚道地期待着日后这兄弟二人知晓实情之后的反应。到那时,他们可就不会再客气了。
感情什么的,相爱什么的,最麻烦了。他们要和琼函在一起,快乐相伴,逍遥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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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昊其实是表面镇定,心中忐忑。那晚突如其来的吻,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想亲就亲了呢?仔细回想之后,他很自谦地将原因总结为四个字:鬼迷心窍。
司寇钰正靠在床边拿着几本奏折翻看,听他这般自言自语很不以为然,似笑非笑地开口,“二弟,你的意思是说,你并非自愿,是么?那我去和婂婂说。”言罢便要下床。
“不要。”司寇昊连忙拦住,神情窘迫地唉声叹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和光占便宜的登徒子有何区别?我是她的驸马……”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个字能解释一切。
“不过是做皇家的女婿,又不是嫁进皇宫,你这么紧张做甚?”司寇钰扬眉淡淡地笑。
司寇昊愣了愣,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大哥,你竟如此记仇……”这是皇上赐宴那晚对他说过的话,不想竟被反过来取笑自己。
司寇钰抬头笑得意味深长,“我不是记仇,我只是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你会那样说我。”
“我原以为你对女子深恶痛绝,是以这些年也不逼你定亲,没想到竟是为了婂婂,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司寇昊不自在地勾了勾唇,“不是你想的那样。”忽而,他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急忙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不料却被四名暗卫伸手拦住。
“二公子稍安勿躁,有事可吩咐我等。”为首一名暗卫恭敬地抱拳。
司寇昊皱眉,只觉得心里蓦地一空,方才急迫提速的心跳瞬间便变得凝滞。
她居然还是不肯见他。这般的反应,难道是说她在乎大哥?
眼见窗外那道俏生生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垂头黯然叹了口气,“女儿心,果然是海底针。”
“你们下去吧。”对暗卫无意识地吩咐一声,有气无力地踱回房里,爬到床上躺下。
他都把这里布置成和司寇府中一般了,难道她还不明白吗?他司寇昊岂是随便的人……
“怎么,还不肯见你?”司寇钰唇角扬起微微的笑,明明柔似春风,却又带着些幸灾乐祸。
司寇昊抿唇苦笑。
父亲的话果然没错,冲动是魔鬼哪。他怎么居然就心动了呢?女人,真是麻烦。
“你不问问她去做什么?”司寇钰出声提醒,眼光从窗外缓缓挪回到手里的奏折上。
司寇昊叹气。沉默许久,忽而睁大了眼眸,语气委屈,“我知道,她去太子府,居然不带我一起去。”
司寇钰摇头,“你果然昏了头了,你身上的伤,果真严重到奈何不了几名暗卫吗?”
司寇昊立时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笑。
琼函,他还真是要和她耗定了。
身中剧毒隐忍不宣,遭遇刺客时处变不惊,面对大哥的直面退婚她更是浅笑应付,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如市井百姓所言那般不守闺训的浅薄无知皇女么?
只是,他没有忽略方才大哥看向窗外时眼里的那一抹光亮,如果他的感觉没错,大哥对她,已经不是之前的无动于衷了。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查察到了琼函对他的在意?
他突然非常殷切地盼望,可以早点见到未来的大嫂百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