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愤怒和仇恨竟能令一个人强大至此,力量剧增。他本想刺激其他几人的动作,却将南宫晔刺激到疯狂的地步,这令他始料未及。连忙对着外面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那些黑衣人立刻冲进殿内,朝着南宫晔而去。
南宫晔赤红的双目空洞而没有焦距,木然的握紧手中的枯寒,嗜血的笑容惊现,旋身而起,只凭着感觉朝着像洪水一般涌来的黑衣人舞动枯寒,所过之处,断肢残臂,血肉横飞,没有平常的固定招式,只有拼命而疯狂的以杀人为趣。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墙壁,不到片刻的功夫,放目望去,不见了金色的地砖,只有满目的殷红,以及堆积的尸体。漫天的血腥之气,浓烈的令人作呕,他的漆黑长衫,他的墨黑长发,他的俊美面容,以及他修长白皙的双手,鲜血浸染。手起剑落,死亡之气无尽的蔓延。将这原本神圣而庄严的乾和殿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文武大臣们几时见过这等恐怖的血腥场面,在那些残肢断臂仰或是尸体不断地向自己砸来的同时,那湿热的血液喷溅了满头满脸,已有大半在过渡的惊吓之中昏厥过去,另一部分皆瞪大了眼珠,不敢置信的见证着这场疯狂的屠杀。而这个情景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成为了他们所有人永远不愿提及的噩梦。也使得了封国在往后的数十年里再无人敢起异心。
如陌心中惊骇,不为那堆积的尸体,不为那血流成河的刺目惊心,只为南宫晔那毁天灭地的决绝和愤怒,他胸前早已被撕裂的伤口狰狞夺目,手中的枯寒带着主人赐予它的无与伦比的力量在继续狂涌而来的黑衣死士之中翻飞,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美丽却是催命的符号。
“枯寒神功,果然名不虚传!”莫残歌心中震撼,望了眼手中的烈焰,世人都说,烈焰神功为三大神功之首,那是因为无人得见其真正的枯寒神功之威力。今日这一幕,令他终身难忘。
南宫傲震惊的望着那个已成为一个疯狂嗜杀的血人的王弟,他习枯寒神功多年,竟不知,枯寒神功的威力可以发挥到如此极致,这……才是真正的枯寒神功!
易语张着的唇久久无法合上,这还是那个身中两剑站立不稳的南宫晔吗?他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可怕,仿佛天生的嗜血狂魔。
冷意潇面色惊变。千名死士,皆是一流高手,竟无一人得以近他之身。
巫邪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惊骇至极,那千名死士有着抵挡五万大军的能力,然而,在南宫晔的面前,却如此的不堪一击。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对手!若不能除掉南宫晔,只怕不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完成她的心愿。看着他训练多年的千名死士竟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所剩无几,他开始紧张和慌乱。
尸体还在不断地增加,粘稠的血液仍然不停的蔓延,妖冶的盛景仿佛是血腥的地狱之中演绎着一个魔鬼的狂欢。直到最后一个黑衣死士倒下,但这一切,并未因此而结束。早已失去理智的南宫晔,此时空白的内心只剩下杀人的冲动和欲望,他的动作,已经无法停止。于是,他的剑毫不犹豫的伸向了地上瘫软着瞪大眼珠子看他的大臣。
南宫傲面色遽变,大惊道:“晔……你要干什么?他们是我封国的臣子……”
南宫晔此时却什么也听不见,因此南宫傲的话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于是,蓝立还未来及得发出半点声音便已倒在了他的剑下,睁大的眼睛,满是恐惧和不甘。然后是严山,接着是凌王……无一不是一剑毙命,其他的大臣们即使没有昏厥的也都立刻倒在了地上,以避免成为那剑下的亡魂,只那不停颤抖的身子,证明着他们仍然有着清醒的意识。
当他的剑伸向恐慌之下面色灰败各国的使者,南宫傲立刻执剑上去阻挡,却遭到他凌厉的攻击,每一剑皆毫不留情。就算是在平常,他也不是南宫晔的对手,更何况是此时。不消片刻,南宫傲便已身中一剑,易语连忙上去帮忙,却也远远不是对手。莫残歌与冷意潇在如陌的惊叫之下,也都出了手,却沮丧的发现,即使他们四人的合攻,竟也无法控制他的疯狂,被他一一击退,五人皆伤。
而南宫晔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们四人联手竟然都控制不了他,这令巫邪与眉妃更加惊骇。眉妃道:“邪,我们趁现在赶紧离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巫邪看了看如陌,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处置她。
如陌心中一动,随即面现惊慌之色,对巫邪道:“他真的是疯了!巫邪,你若是还想活着见你的主子,那就趁着现在赶紧离开。最好把我也带上,南宫晔已经疯了,他谁也不认识,这里剩下的人只怕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去。我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上,但是绝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巫邪一怔,见如陌神色紧张,面带担忧,心思一转。南宫晔如此爱她,若是让他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待清醒之后,不知道将会是何种表情,想必一定会痛不欲生,然后随之而去。想到此便邪恶一笑,与眉妃对视一眼,在冷意潇四人倒在地上的时候,便一跃而起,将如陌送到了南宫晔疯狂的无法停止的剑下,便立刻与眉妃在众人因如陌的处境而未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消失。
谁也没想到巫邪竟会这般狠毒,想让如陌死在南宫晔的剑下。
一时之间,惊呼声四起。冷意潇、莫残歌、易语、南宫傲,个个身子僵硬无法动弹,看着已到达如陌头顶的枯寒,惊恐的忘记了呼吸。
如陌先前在巫邪面前的慌张神色消失不见,反而扬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温柔的目光定定的锁住南宫晔嗜血的双眸,出口的声音温柔无比,好似曾经他们执手漫步时她的轻唤:“晔。”
带着千钧之势的枯寒挨着她的乌发,蓦地顿住。
一道轻柔的呼唤,仿佛来自很遥远的方向,飘渺却又异常真实,令南宫晔空洞的容不下一物的赤红双目渐渐有了焦距。对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理智渐渐苏醒,望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竟架在她的头顶,方才的杀戮浮现,令他心中恐慌之极。
他,险些亲手杀了她!
踉跄大退,枯寒落地,砸在地上的尸体之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陌儿……”颤抖的语调,愧疚的眼神,无法言喻的悲伤再次漫上心头,张开的唇,无语。
“嫣儿。”冷意潇立刻起身飞奔过来,紧紧抱住如陌,颤抖不已的身子是惊惧过后的表情。她差一点就离他而去。幸好……南宫晔还认得她的声音。
南宫晔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那种疯狂的力量已失,胸口被撕裂的痛感袭来,本就失血过多的他此时更是眼前一黑,无法支撑的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口中呢喃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陌儿,我……错了……”
元丰三年夏,凌王勾结金国妖人,欲颠覆大封王朝,为封王与辰王设计所诛,其叛乱党羽一个不留。其间,辰王一人独挑金国妖人千名顶级死士,血染王宫,为人间地狱。此行震慑百官,从此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再无异心。各国使节纷纷示好,表示愿与之永世修好。唯翌国使节独自对其丧命的公主大哭,要求封国将杀害其公主的凶手交与他翌国处置,被封王所驳,在回翌国途中被人杀害。翌王大怒,誓与封国决裂,欲于金国修好。
金砖玉壁,雕梁画栋,大红的纱幔随风飘舞,一粒粒色泽圆润的白色半透明珍珠以金丝线串就而成,垂挂在华美的大堂,将里外的世界隔离开来,由外望去,里面大红的窈窕身影若隐若现。
珠帘之外,一男一女,男子面部有条疤痕,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邪魅,女子皮肤白皙,一双勾人桃花眼,尽显娇媚。两人并列而跪,如此的谐和,与大堂相衬,竟构成一副美丽的风景。然而,当里面的那名女子走出珠帘之外,不论是俊美的男子还是娇媚的女子,又或者是这大堂的精致华美,在那一瞬间,通通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只见那名女子,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大红外衣,金丝绣凤,张扬着威严的气势,那本应乌黑如墨的三千发丝,却是纯白如雪,与血一般大红的颜色相映,如此妖冶夺目。眉间之上,描绘的殷红花瓣,与另一名女子左肩之落花如出一辙,极尽妖娆,然而,那一双美目,却道尽了世间的沧桑荒凉。那朱唇一勾,尽讽刺,那黛眉一锁,却狠绝,那美眸一转,无限恨,惊天动地,刻入骨血。令这倾世绝色的女子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来自天地之外的复仇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