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哥。”齐澈爽快的唤道。
悄悄躲在树后的易语,面上早已晕红一片,贝齿咬唇,一颗心怦怦乱跳。她强压住心中的喜悦,装作不情愿的摸样走了出来,嘟着唇,抱怨道:“三哥,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愿,就替人家做主啊?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嫁的。”
齐澈身子微僵,面上一窘,眼中的喜色渐渐淡了下去,他向来是个倨傲自负的人,听易语这么一说,便以为易语是嫌弃他的身份配不上她。于是,低了眸,不做声。
南宫晔看了眼齐澈,对易语摇头道:“语儿,你就喜欢逞口舌之快,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你是不是想学三哥一样,整日活在悔恨当中?”
易语一愣,连忙看向齐澈,见他面色不好,便去拉了他的袖子,对他嫣然一笑。
齐澈见她面上浮现一抹娇羞,心头豁然开朗。却又忽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伤感气息在空中缠绕,双双朝着南宫晔望去。
只见他仰头望天,银色月光照在他斑白的两鬓,令他原本年轻俊美的容颜之上沧桑之感浓溢而出,他语气悲凉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因为不懂得珍惜而相互错过。我和陌儿,曾经都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当历经了生死,终于敞开心怀,却又因为形势而不得不分开,如今想见上一面,却要用无数的性命去交换。其实,我们想要的,都很简单。”
是的,非常简单,那便是有所爱之人相伴,过着平凡却又幸福的日子。
易语上前,低声唤道:“三哥,你又在想如陌了,也不知道她在金国的皇宫里过得好不好?我也好想她。”
齐澈安慰道:“她不会有事的,如陌不是一个会随便任人欺负的女子,你们放心吧。襄城是通往金国皇城最主要的一道屏障,只要我们攻下襄城,很快就能攻入皇城,到时候,就能见到如陌了。”
“恩。”易语重重点头。
南宫晔举起手中的发簪,细细的触摸,似是想从发簪之上感受那人的温度,然而,只徒留了一指血迹,斑斑入目。
陌儿,等我。
易语看着那银簪上惊目的血红,一把夺过他手中发簪,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道:“三哥,你怎么把自己给弄伤了?”
南宫晔若无其事道:“不碍事。”说罢就要拿回簪子,却见易语望着银簪似若有所思,忽然,她惊声叫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如陌的簪子,这枚发簪里,有魔宫藏宝图!”
南宫晔心底一震,面上蓦然变色,一把扣住她手腕,惊问道:“你说什么?”
易语十分肯定道:“是真的。我曾亲眼看见如陌画了一张图,放进这簪子里,不信你打开看看。”
南宫晔接过簪子,在易语的提示下,轻轻拨动簪头的一根最不起眼的银丝,果然针梃与簪头衔接处弹出一丝细细的裂缝,他连忙打开,从针梃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卷。他颤抖着手轻轻的展开,就着月光一看,顶部的魔宫宝藏四字清晰入目,令他的心狠狠一颤,双眼酸涩,原来她早就将魔宫宝藏送给了他。
他透过薄纸依稀看到背面有字,连忙翻过来一看,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攒住了一般,他用力的呼吸,却仍然觉得透不过气。
只见那薄纸之上,清逸洒脱的一行:仅以此宝藏,贈吾之爱。愿它能助你达成心中所愿。如陌。
曾经,他的心愿,逐鹿天下,一统江山。如今,宝藏就在眼前,他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悦之情,只有心中的万般苦涩难言。
“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一名传讯兵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南宫晔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士兵大口喘气,道:“启禀王爷,小人刚得到确切消息,金国皇帝御驾亲征,应该明日就会抵达襄城。”
南宫晔一怔,手不自觉的握紧。金翎,他终于来了,这样也好,就让他们两人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那士兵又道:“金国皇后……哦不,是王妃,会随驾前来。”
她也来了?南宫晔面上喜难自抑,他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巍峨耸立的襄城沐浴在初升的耀红日光下,益发显得大气恢弘。金、封两军对阵,数十万大军手持兵刃备战,蓄势待发,只等己方主帅下令,便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往前冲,拼着一身热血,也要将敌人斩于刀下。
封军阵前,疾风宝马之上,南宫晔一身金丝甲胄,气势凛然。手中枯寒神剑,剑气透鞘而出,为拂面凉风平添几分冷冽萧杀之气。他冷眸凝视敌军阵前身份尊贵的男子。
金翎身着龙鳞铠甲,英姿飒飒。他迎面对上南宫晔冷厉眸光,直直回视,不避半分。
南宫晔扫了眼金翎的身后,见并无心心相念的人儿,皱了皱眉,驱马向前。
“三哥——”
“王爷——”
他抬手制止,纵马行至两阵之间,一拉缰绳,胯下宝马扬蹄嘶鸣,似是向阵前的敌人扬主人之宏威。
金翎双腿一夹马腹,亦不顾身后将士们的反对,毅然上前。两人之间不过是十数步的距离,于马上对望,彼此凌厉的眸光在对方寒瞳之中冷冷反射而回,各不相让。
“她人在哪里?”南宫晔面色深沉,冷声问道。
金翎扬眉一笑,语气当中不无挑衅之意,暧昧道:“辰王此话问得奇怪,朕的皇后,自然是在朕的寝居。昨晚……累坏她了,朕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叫她起床呢?”
南宫晔浓眉一拧,目光阴鹜至极,握剑的手青筋条条暴起,根根分明。明知金翎是故意激怒他,但仅凭这一句话,他就有千万个理由杀了他。“你以为凭你这一句话,就能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别说是本王根本不信,就算她为了父母安危,逼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绝不会怪她,我只会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杀了你。只要你交出本王的妻子和她的父母,本王会立刻带领所有的将士,撤离此地,并归还已攻下的城池。否则,襄城,将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金翎面色微变,眸光渐冷。一个男人能做到连这个都能理解,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冷笑一声,道:“辰王战神之名早已遍传九州,也许天下人都闻风丧胆,但朕,却不怕你!一切都还未真正开始,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即使朕的皇后此刻就站在你面前,她也不会选择跟你走。”
南宫晔冷哼一声,沉着的声音带有压抑的怒气,对他的行为极为不齿,道:“亏你还是一国帝王,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强留一个女人在身边。她不爱你,你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你这么做,只会让她生活在痛苦当中,这,难道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
金翎接道:“是又如何?只要你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总有一天,她会爱上我,将你彻彻底底的忘掉。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南宫晔冷笑道:“你、做、梦!在本王看来,这场仗,胜负早有定论。若你坚持开战,也不过是让你的将士们白白牺牲罢了。”
金翎转头望了眼身后的将士,有些士兵们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惧意,这些日子以来的一路落败,令他们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再望向封国的将士,个个身姿笔挺斗志昂扬。他心中不禁沉了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昂首朗声道:“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只要开了战,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过程之中,双方都会有牺牲。朕久闻枯寒神功之威力非比寻常,早就想领教一番。未免你我双方的将士做无谓牺牲,不如这样,朕与你二人单打独斗,一局定输赢,如何?若是你败了……”
“本王绝不会败!”南宫晔断然截口,语气坚定,他戎马一生,驰骋沙场,还不知败字为何物。
金翎哈哈笑道:“既然是赌,自然要事先说好赌约。若是你败了,你必须立刻带领你的人,撤出我金国的边境,从此不准踏入我金国领土半步。”
南宫晔冷声道:“倘若你败了,你就得交出本王的妻子和她的父母,并且金国递上降表,岁岁进贡,永远臣服我封国!”
永远臣服?!金翎目光一凛,就是说,如果他败了,他输掉的不只是最爱的女人,还有他的江山,以及金国上下永世的尊严。
“皇上,不可啊!”金国众将大惊,连忙齐声劝道。不是他们不相信皇上的能力,而是辰王曾以一人之力诛杀千名顶级死士的传闻令他们不得不担心。
“皇上,您不能冒这个险啊……”跟了他十几年的亲卫,如今的侍卫统领袁笙,立刻翻身下马,跪地劝谏。他曾亲眼见证了皇上八年的隐忍和辛酸,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却又要为一个女人以江山做赌,万一,万一有何闪失……那皇上过去所承受的一切苦楚,岂不是白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