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眼睛也睁不开,耳朵里却能听到柴火劈里叭拉的声音,鼻子里也闻到了一阵肉香味,根据她的经验,这股香味是纯正的野鸡的味道,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努力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才一睁开,便看见墙上有一个有些萧索而淡然的影子,她的眼睛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瞟了瞟,却见到了一袭紫衣的晋南砚。
她未动,晋南砚也未回头,却听得他清润的嗓音道:“你醒了?”
叶知秋的眸光闪了闪,问道:“是你救了我?”她很清楚的记得她被卓一航毒晕过去的事情,虽然她一进那到那包厢,便将淡魂药点着,但是因为卓一航身上含有剧毒,一般的淡魂药对他没有作用,所以她选用了效果较慢的梦里香,没料到却被他先下手了。
晋南砚淡淡的道:“算是吧!”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应该知道青阳王府在青玉王朝的势力,又何必再去招惹他。”嘴里说着话,手却在不停的翻动着野鸡。
那野鸡已被烤的皮焦肉嫩,香气四溢了,眼见就能吃了,他正准备将野鸡拿下来撕条腿给她,手中的野鸡却连棍带鸡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叶知秋轻轻的在鸡腿上咬一小口道:“真香!”
晋南砚摇了摇头道:“你慢些吃吧,小心烫着!”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边拿过一根木棍,将那一堆火扒到另一边,再掏出一把小刀,将那层泥巴挑开,只见他掏出一个圆圆的大泥团出来,再将那泥团剥开,破庙里顿时香气四溢,一只金黄色的野鸡便露了出来。
叶知秋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的举动,却见他再从旁边取过一个圆盘,将那只野鸡装到盘子里,再取过一双银制的筷子正准备食用。只是下一刻,连盘子带鸡又落入了某人的手中。
晋南砚的眉头再次皱起,问道:“你一个人吃两只鸡吃得完吗?”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吃不完。”
晋南砚问道:“你吃不完还全部拿走?”
叶知秋的眼里有一抹鄙薄道:“我是你的姑奶奶,有好吃的东西当然得先孝敬我,等我把鸡腿、鸡翅膀等好吃的地方全部吃完了,剩下的再给你。”这一句话,她说的理所当然。
晋南砚愣了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倒是很懂得举一反三。”说罢,将筷子又放了回去,一双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里,眸光中有了一抹思索。
叶知秋也不理他,极没形象的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肉。
晋南砚见得她的吃相,淡淡的道:“我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说声谢谢吗?”
叶知秋继续与鸡肉奋战,直接无视他的话,她只怕晕了极长的时间,否则不会这么饿,她很清楚的记得她晕倒之前还吃过一只鸡,虽然这只烤鸡的味道没有楼外楼雪埋鸡鲜美,不过肚子饿了吃起来也鲜香味美,她由衷的赞道:“你的手艺真不错。”
她似又想起了什么,又笑着道:“如果你没有退婚的话,我就真的有口服了。不过有岐王这样的侄孙,也不是一件坏事。”
晋南砚眼眸里有一丝光抹闪过,看着她道:“其实你一点都不在意我退婚的事情,对不对?”
叶知秋将嘴里的鸡肉咽下,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他道:“你如果是一个女子,就能体会的得被自己的未婚夫退婚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嘲讽后,接着又道:“自你退婚之后,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是要么是一个极没有德行的女子,要么是个无盐女,害得我在南诏国都嫁不出去了,不但没有面子,也里子也丢光了。”
两人相识一年多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虽然聊天的内容并不是太愉快。
晋南砚听得她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叶知秋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害得我嫁不出去很开心吗?”
晋南砚往旁边的柱子上微微一靠道:“退婚的事情我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说实话,我当初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他道歉的语气很温和,也很诚挚。配合着他温润的声音,极具感染力。
叶知秋懒得理他,不回应他就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晋南砚又道:“你是怎么惹上卓一航的?”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你是查户籍的吗?”她本来直接想说你是来查户口的吗,只是这里没有户口这个词,临时改变了一下措词。
晋南砚微微一怔,她的伶牙俐齿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但是没料到她的话却是如此的尖锐,当下长叹了一口气,合上眼睛,靠在旁边的木柱上便欲睡觉。只是才合上眼睛,便听到了破空声传来,他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接,触手却满是油腻,他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一根鸡骨头。
叶知秋淡淡笑道:“乖侄孙,你姑奶奶我吃完了,这剩下的鸡肉全是你的了!”说罢,一扬手,满是骨头和鸡皮的盘子向他扔了过来。
晋南砚在心里叹了句“女人比小人更难养也!”便伸手将那个盘子接了下来,接过来之后,却将那盘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好好的一只鸡,被她啃成了这副模样,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吃了。只是她也厉害,两只鸡居然被她吃的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叶知秋见他依旧一脸无波的坐在那里,轻轻的哼了一声,掏出手绢将嘴巴擦干净之间后,又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便往庙门外走去。
晋南砚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话一问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今晚好像有些反常,问了很多他不该问的问题。
叶知秋调儿郎当的道:“你我现在没有半点关系,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有点怕你对我有所图谋,就算你对我没有图谋不轨之心,传出去的话,我的未婚夫心里只怕会有些不太舒服,所以,还是避避嫌的好。”
晋南砚反问道:“未婚夫?”
叶知秋懒洋洋的道:“是啊!未婚夫啊,我在南诏国是嫁不出去了,刚好青阳王替其世子求婚,皇上问我父王愿不愿意下嫁,我父王同意了。”说罢,她又回过头来,黑眸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所以你不要认为你退婚了,我就嫁不出去了,就算在南诏国嫁不出去了,我还能嫁到其它的国家。”
晋南砚淡淡的道:“我从来没有存过那个心思。”他看着她道:“卓一航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虽是问句,语气却甚是肯定。
叶知秋看着他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