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便见得卓一航含笑站在她的身后,原来卓一航从碧玉殿出来之后,还没到藏珍阁,便见得一个清秀的身影往宫外跑去,那背影熟悉至极,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一见她完然无样,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便施展轻功跟了过来,没想到却见到她对着宫墙踌躇的背影。
见她那么为难,便忍不住出声。
而叶知秋回过头来的模样,却让卓一航大吃一惊,他不由得惊呼:“你……”这张极美的脸他曾见过,和醉伶苑里的紫玉一模一样。
明眸皓齿,墨发似漆,雪白的皮肤光洁如玉,此时正微微带着惊讶看着他,让她平添几分娇俏。
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茫,柔和而绝美。他顿时明白卓雪宸为什么要把她弄进皇宫来,原来她就是她!那一日他在醉伶苑苦苦找她,而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真不是一般的笨!
他的嘴角染上点点笑意,低低的道:“原来你是这副模样!”心里升起了点点喜悦,虽然事后他知道在小庙里她的模样是易过容的,却又总觉得一般蒙了面的女子,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缺陷,她不愿意以真容相见她没什么,他爱的是她的人,又不是她的脸?
一个人长成什么模样从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也曾想过要一掀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是要看她的丑美,而是想知道自己爱上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是美是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她!
叶知秋听得他的呼声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伸手抚上她的脸,猛然醒觉今天她并没有带面纱,她瞪着眼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卓一航一听得那熟悉至极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了,八成是那一日她烧了卓雪宸的衣裳后被人追赶,无奈之下便躲进了紫玉的房间,然后躺在床上装扮紫玉,她会变声音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而他却被她骗的极惨!
他不由得失笑道:“美女当然见过,但是像你这种自认为美女的女子却并没有见过。”她将面纱除下,含娇带嗔的模样尽皆展现在他的面前,心湖里再次荡起层层波澜,看着她的真面目说话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也是他笨,有那样一双灵动眼睛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个丑八怪,不说别的,光她的那一双眼睛就能打动所有人的心。
叶知秋咬了咬唇道:“卓一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贫嘴?”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真面目,却没到料到会是她背着一带珍宝准备逃亡的光景。
她原以为她的面纱摘落的时候会像小说上描述的那么美伦美换:雪白的面纱自空中飞落,她从半空里摔了下来,然后他出手救了她,拥她入怀,然后四目相对,然后再惊叹:“你真美!”可是现实和小说总会有着极大的差异,这个呆子见到她的模样只是呆了呆,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和看法,仿佛她长的美和丑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差异一般。
在她的记忆里,因为她的容貌出众,寻常男子见到她不是惊的目瞪口呆,就是痴痴傻傻不知回应,只有他和晋南砚在见到她的真面目后一片淡然。他的眼里虽然有惊讶,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的惊讶不是惊艳的惊讶,而是她和紫玉长的一模一样的惊讶,而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的淡然,却似他好像早已见过她千百万次一般。
在他的心里,她是不是本应长成那副模样?
她喜欢他这样淡然的态度。她曾发过誓,她所要嫁的男子不是因为她倾世的姿容而娶她,而卓一航似乎极符合她的标准。
卓一航听得她的话后不禁咧嘴一笑,那笑容不同于以往带着点点孤寂和压抑的笑容,这个笑容是开朗而又带着点点憨厚,温柔的气息在两人的周身流转,他的笑容可爱至极,叶知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开怀的笑容,不由得呆了呆。
她呆罢之后,眼眸之中也染上了点点笑意。
四目相对,暖暖的柔情在两人的眸光中流转。
卓一航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那欢快的愉悦让他感到幸福不已,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开心过,虽然他并不在意女子的容貌,可是当他知道他的未婚妻有着倾世之容时,那种发现却还是让他狂喜不已。
他的心里是满满的开怀,只觉得从来都没有如此开心过,没见过她的容颜时,曾告诉自己哪怕她真的是丑八怪,他也不介意,他也愿意娶她!如果她真的有像紫玉那么清丽脱俗的容貌,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天爷对他一向是残忍的,给了他一个不幸福的家,又让他承受了十几年病痛的折磨,而如今,老天终于开眼了,给了他一个美丽而聪慧的妻子,他难以抑止心底的喜悦,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他很想淡定一点,可是他做不到。
到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书上所说的“乐得合不拢嘴”的真谛,以前他总认为这个世上能有什么事情会让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真好!
叶知秋见他笑的傻傻的样子,眉头微皱道:“卓一航,你捡到宝了吗?笑的这么开心?”捡到宝的是她,她还没有笑,他就笑成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卓一航笑的合不拢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捡到宝了!”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那些不幸,终于让他等来了属于他的幸福。而明天一早,这个聪慧、美丽又古灵精怪的女子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他的眼里充满了向往,向往着自己能够好好的活下来,能给她幸福。
叶知秋不禁感到无语,今天晚上这两个男人都有毛病!她看着卓一航道:“你既然捡到宝了,不如分我一点?”
卓一航笑道:“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将我自己和青阳王府全部送给你。”这是他最大胆的表白了,一想起他随时可能发作的毒,他的笑容又敛去了些,他不禁在心里道:“老天爷,你既然把她送到我的身边,那么请不要那残忍,让我再好好的活下去,能陪着她一直到老,和她过幸福的生活。”
求生的欲望从来没有如此强烈,他的眼睛也变得更加的明亮,光茫灼灼,温暖中带着炽烈的热情洒了叶知秋一身。
叶知秋抬眸看了一眼卓一航,见到他有异于往常的神情时,不禁微微一怔,而他话里的意思却也再明白不过,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却又莫名的想起他拥着林若诗的模样,眸子微微的寒了寒,她撇了撇道:“你好像并不值钱,至于青阳王府嘛,你早就已经把它给我了!”
强词夺理永远是她的强项。
卓一航也不辩驳,只浅浅一笑道:“只要你开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段时间两人的相处,他已经知道她的性情,其实钱财权利那些身外之物,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叶知秋一把抓过他的手,他只觉得心跳加速,问道:“你做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许发抖。
叶知秋皱眉道:“你的脉搏怎么这么快,却又不像是要毒发的样子,卓一航,你怎么呢?”
卓一航不禁有些无语,如此良辰美景,他却她表露心迹,她却以为他要毒发!往日里那个有点色色的痞痞的古灵精怪的女子哪去呢?
叶知秋见他不语,远处又传来侍卫喊“抓刺客”的声音,心里一惊,一把拉过卓一航道:“你既然没有毒发,又说要帮忙,还不快点帮我把这包东西背出去。”说罢,将那一包极口药材塞到了卓一航的手中。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叶知秋还是极为机敏的,那装着传国玉玺的包袱还是她自己在背,她怕卓一航一摸就摸到玉玺,这关系着国家命脉的东西,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果然,卓一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知秋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道:“这些都是极珍贵的药材,我去偷来给你治病的,怎么样?感动吧!感动就赶快帮忙拿出去,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来的!”
卓一航想告诉她,这些药材如果她用来替他治病的话,根本就不用去偷,只需要说一声,就能从宫里取来,只是她告诉他她去藏珍阁是去偷药材,纵然心里怀疑可信度,却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她懂得关心他,对他而言就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根本不用去想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卓一航温柔笑道:“你偷就偷,用不着一把火烧了藏珍阁。”
叶知秋大言不惭的道:“那些珍宝一把火是烧不坏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被烧坏,也就不是珍宝了!”说罢,她背着那大把宝贝便跃上了宫墙。
卓一航微微一笑,她的理由和借口从来都不会太少,摇了摇头,也跃了上去。
两人施展轻功一前一后朝青阳王府奔去。
卓远舟站在宫门外,见两人双双跃了出来,赤发在夜空中泛起点点光茫,夜风吹动他的长袍,溢起点点萧索。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荷衣,希望你能看清你自己的心,寻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一航是个好孩子,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这一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情他需要善后,此刻,晋南砚只怕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叶知秋和卓一航回到暖阳阁后,天已经大亮。
卓一航将那些药材放在桌上,却站在屋里愿离去,她皱着眉问道:“你呆在这里做什么?”他再呆下去,她就没有办法整理那一大堆宝贝了。再说了,折腾了一晚上,她也有些倦了,想睡了。
卓一航的眸子看着她,温柔的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眼神里的向往是那么的明显,声音也没有往日的冷冽,透着点点温情。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像普通人一样没有后顾之忧的享受着他的生活?
叶知秋微微一怔,昨天晚上忙活了大半晚,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真的要嫁给卓一航吗?她的眼里不由得划过那又温柔无比的褐色眼睛,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烦闷。她将丢在花丛之间,他不会有事吧?
她的眼睛眨了眨,问道:“时间过得真快,你确定要和我成亲?”
卓一航的定定的看着她道:“这种事情还能有假吗?更何况,昨天我已将我的心思告诉你了,我敢保证,绝不会伤害白琴朱一分一毫,至于皇上那里,我也自有办法处理。”
只这一句话,叶知秋就知道最日她对付卓雪宸的事情他已尽数知道。只是纵然卓一航有本事应付卓雪宸,那晋南砚呢?她还记得那天他那样坚定的告诉她要在大婚之日带她走,她和卓一航能成和了亲吗?
晋南砚的性格她极为清楚,平日里看起来温雅无比,其实也倔强无比,通常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而她此刻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事情真的就能如卓一航预想的发展吗?
叶知秋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下。”她见卓一航不动,又问道:“你守在这里我怕我逃婚吗?”
“逃婚?”卓一航的眼眸微微一眯道:“原来你还想逃婚!”他的话语里升起点点怒气,事到如今,她还在想这个问题!她难道不知道两人的婚事不再是两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国家的事情了。再说了,就算是两个国家允许,他也不允许,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若是再破灭,他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叶知秋看着他道:“在我们那里,逃婚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情,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逃几次婚,实在是对不起国家,也对不起百姓。”其实原话是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党,她估计他是听不懂的,话到嘴边又改了改。
对于今天的婚期,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喜?是忧?她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这背后只怕还有极大的阴谋,晋南砚只要从花丛中醒来,便是所有计谋的开始。
还有卓远舟,一直以来,她都弄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她总觉得昨天卓远舟对她说的话有几分古怪,好像另有所指一般。
卓一航冷冷的道:“楚荷衣,我劝你最好打消那个古怪的念头,一会我会命人把你的喜服送来,你就乖乖的做我的新娘吧!”逃婚!真亏她想得出来!
她就这么不愿意嫁给他?难道她的心里一直想着念着的还是晋南砚吗?一想起晋南砚,他的拳头握得紧了些。有些人天生就是对手,比如说他和晋南砚,总而言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晋南砚把她从他的身边带走。
叶知秋轻轻一哼道:“你要娶的是画像上的楚荷衣,又不是我,我又为什么要嫁给你?”她的话是这样说,嘴角却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卓一航额头上的青筋露了出来,一字一句的道:“我才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狗屁理由,总而言之,今天你是嫁定了!”一生气,往日的冷厉又涌起出秋
叶知秋见到他这般表情,知道他是极在意她的,问道:“卓一航,你真的打算娶我?”
卓一航看着她道:“如果不打算娶你的话,昨晚上就不会深更半夜的跑到皇宫里去救你!”一想起昨晚上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愈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他要娶她,要让她做他的妻子!
叶知秋轻哼道:“昨晚上也不知道你是去救我还是去私会情人!”她的眼睛微微斜,一抹淡淡的怒气流溢而出。
卓一航微微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叶知秋淡淡的道:“什么意思应该问你自己,昨晚上你把林若诗搂的那么紧,是不是还怕失去她?”
卓一航心里一喜,看着她道:“你在吃醋?”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吃醋?吃你的醋,卓一航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只是心里泛起的点点酸意又做何解释,骗得了卓一航却骗不过她的心。
卓一航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轻轻拉过她的手道:“笨丫头,还说不是在吃醋,昨晚上我去找贤妃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门外?”
叶知秋欲将手抽回来,他却握的更紧了些道:“若诗现在在我的心中只是贤妃娘娘,而你却是我的妻子。”这一句话一说出口,他只觉得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
不管他能活多久,他都应该去争取属于他的幸福,纵然有再多顾忌,却还是想抓住那一抹来之不易的温暖。
叶知秋微微一怔,抬眸看着他,卓一航温柔一笑后道:“你那一日问我是否还放不下若诗,当时我回答你的是我还放不下,可是昨天夜里见过她之后,我才知道我和她已隔了万水千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而且昨天看着她的时候,我心里想到的却只有你。而她于我,只是贤妃娘娘,皇上的妃子罢了。”
他昨天晚上见到林若诗时,才发现她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往日里那个温婉娴雅的女子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机重重的妃嫔。
叶知秋的脸莫名的有些发热,她咬了咬唇道:“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现在要睡觉!”说罢,扭头便往里屋走去。
卓一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知秋,我还是习惯叫你知秋,相信我……”
叶知秋咬了咬唇挣开他的手道:“你再不放手,我怎么去换喜服!”不知道为什么,她极喜欢他唤她知秋时的感觉,叶知秋是她前世的名字,她极喜欢这个名字,一叶知秋,有些淡淡的萧瑟和寂寞,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能唤她为知秋的男子就是她的良人。
而晋南砚却一直都唤她为荷衣,而卓一航却叫她为知秋,这些许的差别,只有她的心里才感觉得到。而听得卓一航的解释,她心里也满是开心,他的那种心理她完全能理解。不见的时候会满是想念和怀念,而等见到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副样子。
卓一航顿时觉得心花怒放,欢喜至极的拉着她的手道:“知秋,你的意思是……”
叶知秋回过头来瞪着他道:“卓一航,你敢爱上我,就要敢于承担一切,你最好给我好好的活着,不准死在我的前面。”
卓一航的眉眼里满是笑意道:“我知道!”以前不敢爱就是怕自己会死的很早,给所爱的人留下痛苦,可是此刻他忽然发现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人活着就需要敢爱敢恨。
叶知秋咬了咬唇道:“知道还不快出去!”
卓一航微微一笑,俯下身在她的额前轻轻吻了下道:“知秋,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他此刻心情太好,又走的太急,又回头在看她,没有注意到门槛,登时被门槛一拌,险些摔倒,他忙施展轻功稳住身形,才不致于狼狈倒地。
叶知秋见到他那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男人实在是可爱的紧!
卓一航回头朝她讪讪一笑便走了出去。
叶知秋见他一出去,笑容却凝在了脸上,她有一种预感,这一场大婚绝不会像她想像中的那么顺利,那两个男人绝不会允许她如此轻易的嫁给卓一航。
此时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先不管了,一夜没睡,困的要死,先睡一觉先!
只是她才走到里间,便看到了一脸无辜的白琴朱,她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琴朱撇了撇嘴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吗?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到了你和世子谈情说爱的话了,真是甜蜜啊!”她见叶知秋不以为然的表情,讨了个没趣又道:“我昨天来找晋南砚碰到了卓一航,他让我在这里等你。”这句话是实话。
叶知秋眉头微皱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听话,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白琴朱嘻嘻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是我名义上的相公,我不听他的话又听谁的话?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又进了皇宫,我不呆在这里等你,我又能去哪里?不过,荷衣,他对你真的不错,这个房间可比你在守信王府的房子大多了!”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喜欢大房子?”
白琴朱的眉开眼笑道:“当然,不过我更喜欢岐王府的大房子。”
叶知秋的脸色却微微一变,极粗鲁的一把扯过白琴朱的领子冷道:“白琴朱,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只这一句话,她已听出来白琴朱知道晋南砚退婚的内幕。
白琴朱的脸色微变,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头,掰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动静,她只好放弃,强自欢笑的道:“荷衣,我知道的只比你多一点点!”
叶知秋笑的可爱无比的道:“一点点是多少?”
白琴朱见得她这样的笑容心里愈发的害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叶知秋每次这样的笑的时候就是发火的时候,她把心一横道:“你把手放开啦,这么凶干嘛,我知道的那些事情还不是你离开之后,从你爹和你娘那里听来的,你可是有意见,大可以找他们算帐去,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叶知秋轻哼一声道:“好,我不欺负你,你就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吧!”虽然她从晋南砚那里知道她退婚的内幕,可是其它的事情并不清楚,她虽然生性慵懒,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摆布。
白琴朱再用手指了指叶知秋的手,叶知秋轻哼一声,把手松开,白琴朱把衣裳整了整后道:“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那一天岐王到守信王府后,王爷让岐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嫁你卓一航,要安全的把你带回去,当然,也要把我安全带回去。”
叶知秋咬了咬道:“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这里危机四伏呢?”
白琴朱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早就知道,所以我一到这里就来找你了,因为我知道只要跟在你的身边就会安全。”叶知秋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更何况还有晋南砚的保护。
叶知秋冷冷的道:“很好,白琴朱,你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白琴朱朝她伸了伸舌头,她又接着道:“我倒忘了,你的胆子从小到大都不小!”
白琴朱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也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危险,你昨天进宫之后把我吓的不轻,那个皇帝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她的话里满是关切。
叶知秋幽幽的道:“你觉得他能把我怎么样?”一想起昨天晚上的种种,她还是觉得有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她善于用药,只怕是着了卓雪宸的道了,好在她也全部报复回来了,否则真的是亏大了。
白琴朱拍马屁道:“你的本事那么大,他又能把你怎么样。”说罢,她又有些哀怨的道:“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来找卓一航救你了,你不知道昨天他见到我的时候有多凶!”她很清楚的记得卓一航一听说叶知秋被皇帝宣进皇宫里满脸乌云密布的表情,只那一眼,她就知道卓一航是真的爱上了叶知秋。
如果她没有见过晋南砚的话,她一定会劝叶知秋和卓一航在一起,必竟这年头深情的男人没有几个了。
叶知秋冷冷一笑道:“原来你也会怕他?”
白琴朱撇了撇嘴后问道:“荷衣,你真的打算嫁给卓一航吗?”
叶知秋淡淡的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欣赏他,不如你嫁给他好了!”
白琴朱打了个冷战后猛摇头道:“我才不要嫁给他,南诏和青玉的边境上已经集结了兵马,两边一打起来,我不成了炮灰呢?再说了,你们两个刚才那副亲密的样子,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模样,我又岂能夺人所爱?”
叶知秋一怔,眼睛一眯道:“边境上集结了兵马?”这个丫头,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对白琴朱严刑逼供。
白琴朱抽了自己嘴巴一下道:“好吧,我全招了,本来王爷说了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你的,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她见叶知秋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又接着道:“事情是这样的,王爷和岐王的计划是在你和卓一航大婚的那一天在京城发生暴乱,守在边境的军队趁势攻打青玉,岐王会带着你我回南诏。”
“就这些?”叶知秋反问。晋南砚的做法她猜到了一些,只是没想到他平日看起来闲适至极,居然在不动声色间已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完毕,这个男人的心思之深,实在是让人惊叹!
白琴朱急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你还有不明白的到时候可以去岐王!”
叶知秋的眸子里满是寒霜,轻声一哼道:“我的命运素来只能由我自己主宰,谁都不能改变分毫!”她的声音冷的怕人。
白琴朱很少见到这样的叶知秋,仅一眼她就知道叶知秋是真的生气了,白琴朱咬了咬唇道:“你不会真的要嫁给卓一航吧?”这个问题她很关心。
叶知秋冷笑道:“这是我的事情!”说罢,抬脚往门外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却碰到了曲飞飞,一把剑拦在了叶知秋的面前,曲飞飞叹了口气道:“知秋,倒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王爷对这件事情早有所料,早早的就吩咐了我,让我今日里好好的守住你,你哪里都不能去。”
叶知秋眸光一冷,问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看来远舟叔叔早就猜到了晋南砚的计划并早有防备了。”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愿参与太多,这几个男人都是人中之龙,这一番较量只怕也是凶险至极。
曲飞飞叹了口气道:“王爷的精明,你再清楚不过。而岐王爷的本事,你也极为精楚,王爷说了,等你和世子大婚之后,万事尘埃落定之后便好了。”
叶知秋不怒反笑道:“你是熟知我的性情的,我最恨别人威胁我。”卓远舟不让她走出青阳王府,只怕外面已经发生了大事了,这一日是要血洗整个京城吗?她没来由和打了一个寒战,心情也坏了起来。
曲飞飞无奈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过是听人之命而已。”
叶知秋冷道:“难道堂堂的摄政王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会怕别国的一个闲散王爷?”晋南砚好本事,跑到别人的地盘上还能如此张狂,还能让卓远舟对他忌惮至极。
曲飞飞叹了口气道:“倒不是王爷怕他,而是他确实有些本事,王爷不得不防他,你可知道,他居然联合了边关的守将造反,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
叶知秋微微一呆,晋南砚居然不动声色已将所有的局全部布下,兵临城下?他居然能将边将策动造反!难怪他说今日是所有事情的终点,他要带她离开。她一直以为他的话里有着些许吹牛的成份,没料到是真的。如此说来,昨晚上他到皇宫来是真的来找她欲带她离开了,这个晋南砚实在是让人叹服,将一把火点燃,让青玉王朝的人自相残杀,这一招比起南诏大兵压境要高明的多。
不用费南诏的一兵一卒就能另整个青玉方寸大乱,这一着棋卓远舟想到了吗?
她淡淡的道:“看来你们的王爷是遇上对手了!”
曲飞飞叹了口气道:“所以,知秋,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把喜服换上,到吉时就和世子拜堂成亲吧!”
叶知秋冷笑道:“你觉得到这个时候还能成得了亲吗?”兵临城下还成亲,成个屁的亲,她就算是要嫁人,也不要如此苍促的嫁人,嫁人是一生一世的大事,又岂能如此的苍促?
再则两国真的打起来了,她所处的位置就变得极为尴尬,卓一航说能保护她,到时候卓雪宸真的要为难她,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又如何与之抗衡?
曲飞飞高深莫测的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世子并不是软柿子,他对于晋南砚的种种也早有防备。那些边关的守将,和他的交情并不浅,只要他出面,那些守将只怕会掉转枪头。”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一皱,终是从曲飞飞的话里听出些许门道:“你的意思是说卓一航早就看穿了晋南砚的布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罢呢?”
曲飞飞的眼里满是赞赏,点了点头道:“你真聪明!我只说了这几句话你就猜出了这么多!”
叶知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既然外面这么热闹,大家都有布局,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困死我了,睡一觉先!”说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朝里屋走去。
这一场游戏他们已经玩上了,还玩的开心的紧,那么她就做那一个看别人玩游戏的人。玩游戏多累啊!她要当一个舒服又开心的看客,谁输谁赢和她的关系都不大。她只要呆在这里看戏就好……
曲飞飞见得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愣,却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的那副表情,好像今天成亲的人不是她,也好像卓一航和晋南砚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了她已经大打出手了。
叶知秋回到里间后居然真的躺在床上睡了起来,白琴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她属于那种天塌下来也不会急的那种人。她都不着急,白琴朱更不急了,脱掉鞋袜也爬到床上来了,昨天晚上为叶知秋担心了一晚上,她也很困!
只是白琴朱才刚刚躺在床上,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她的穴道封住了,还顺手点了她的哑穴。
叶知秋拍了拍白琴朱的脸道:“琴朱,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白琴朱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询问,叶知秋懒得理她,将白琴朱往床边推了推,再找了一个枕头放在被窝里,将锦被盖上,再把蚊帐放了下来。
粗粗一看,被窝里似躺着两个人一般。让她听天由命,门都没有?不管是守信王把她当做棋子也好,卓远舟让她把自己当做棋子也罢,她只做她愿意做的那枚棋子!
叶知秋掀开窗户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从窗户跳了出去。她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主宰,才不要受别人的摆布。她要去找卓远舟,这一局棋里他到底是哪一颗棋子,又把她当成了哪一枚棋子?
才一出了她的房门,便见得王府里一片鲜红,所有的门窗上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整个王府,映入眼帘的满是喜气洋洋的喜悦,只是王府里却见不到几个下来,就连平日里打扫的丫环也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诠释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境。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人说红颜祸水,却不知道没有哪一个红颜愿意当祸水,在历史的年轮之中,红颜们素来只是被利用的对象,被人利用完之后还得承受祸水的骂名。又有几个人能够体会得到那些红颜们心底的无奈和困苦。
而她叶知秋是绝对不允许她成为历史上最可怜的形象,不管她的心里是不是真有爱着卓一航,她的婚事绝不要沦为政治的畴码!嫁人是她一生一世的大事,而不是做为记载青玉和南诏历史的标记。
她猫着腰穿过门厅时,正欲往王府外走去时,里面的说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里面的人在讨论楚何衣。
叶知秋的眸子闪了闪,轻轻的倚在门边,站在那里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对话。
是晋南砚和卓一航。
晋南砚的体质极为特殊,叶知秋给他下的药居然没有让他昏迷一个时辰就醒了,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叶知秋,欲将她带走,只是还未找到叶知秋却碰上了卓一航。
只听得卓一航道:“岐王,今天是我迎娶楚郡主大喜的日子,你那么慌张的走进来做什么?是来给我道喜的吗?”他的声音冷的如同寒冰,一股杀气流溢而出。
晋南砚的眸子里没有往日的云淡风轻,带着点点杀气,周身一片冷冽,他淡淡的道:“恭喜你?你觉得你今天能成亲吗?”到了这一刻,他再也不需去伪装什么,两人隔着那层窗户纸一捅就破,才一开口,便是针锋相对。
卓一航脸上满是喜悦道:“知秋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这一句话简单明了,却是最为有效的武器。
晋南砚脸色不变道:“她如果知道你之所以娶她不过是为了拖住我,你嘴里说爱她入骨,其实还不是一样在利用她,你觉得她如果知道你所谓的爱她不过是为了牵制我她还会嫁给你吗?”
叶知秋不禁一呆,卓一航娶她还有这一层目的?一股怒气顿时冒了出来,原来在他的心里也早已将这一步算好,他和晋南砚的这一场争斗中她已成了一块筹码。
她生平最恨被人利用,可是在这一场游戏中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利用,她被自己的父王利用把她当做棋子远嫁到青玉,又被卓远舟利用她治卓一航的病,接着又被晋南砚利用她进入青阳王府,原以为这些人中间只卓一航不会利用她,没料到此刻她才知道卓一航也利用了她,利用她拖住晋南砚!
而当她回想起卓一航看她的目光时,她却知道那个真切的目光是真清流露,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是这种目的重重的大婚还能叫大婚吗?
众人的立场已定,也早早的布好了局,每个人见到她都是一副关心的嘴脸,所有的表情却不过是为了掩藏他们内心真正的动机罢了。
她咬了咬牙,也懒得再去管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去想卓一航会不会病发的事情,也不去找卓远舟了,这一大摊子的事情她不管了!
叶知秋施展轻功回到了暖阳居,也不解开白琴朱的穴道,自己取过笔墨纸砚伏案便写了起来,写罢之后,她对着那张纸笑了笑,似想起了什么,又从包袱里取出传国玉玺,取过红色的印油,在上面盖下一个大大的印章。
她刚把墨吹干,把那张叠进了了信封,门口便传来了曲飞飞的声音:“岐王爷,今天是郡主大婚的日子,不方便见男客,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