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62章 等待
这世上有多少利益，就能生出多少小人来。徐微微到苏成片场探班的事，很快被风风火火传了出来了。可是燎原般的火势却在一夜之间被尽数扑灭。连网上也极少有谈论此时的帖子。
徐微微不禁感叹，有钱真好。在心里，她开时默数着，纪原一几时会出现在她面前。徐微微的推测没错，就在她回去的当天，纪原一找到了她。
这位被圈人认定带了绿帽的纪公子，见到徐微微依旧是一脸的平和，看不出喜恶。他这般的淡定，到让徐微微很不淡定了。纪原一生起气来，一张脸很容易阴深。可是今天他完全像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微微起先有点心虚，后来一想，自己并没和他有什么关系，也说不上背叛。于是转而又理直气壮起来。
纪原一开着他那大个头的陆虎在楼下等着，如此占视线的车子，怎么可能不引起周围狗仔的注意。多少人偷偷摸摸拿着相机在周围闪，这个纪原一知道，徐微微一出来，也发现这一点。
徐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于是在无数相机的注目下，毫不低调的车子开到餐厅。徐微微发现，纪原一和她在一起总会有原因，不是为了吃饭，就是为了谈工作。不过往回说，没有原因的话，徐微微不会赴他的约。
两人在红酒蜡烛间坐定，气氛上仍是上司兼朋友的状态。纪原一一脸沉寂，徐微微两眼放空。
“微微，休息够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不是要冷藏吗？现在也没人叫我演配角了。难道要去跑龙套？”徐微微说话时，面带笑容，两眼依旧有些放空。这事落别人身上，再好也是当气话扔出来，说来说去，这些全是纪原一害的，抱怨两句也情有可原。可到徐微微口里反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你怪我？”
“怎么会。”徐微微拿起刀叉，有别于以往在纪原一面前的放肆，今天的徐微微格外淑女。
“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纪原一看着长桌那一头的徐微微，从空间到心里，他们两的距离已足够的远了。
“谁知道呢？”徐微微放下餐具，拿起桌边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红酒。酸涩的味道一如此时心中的感觉。人一生中会有很多种感情，生而带来的是亲情，也只有亲情是会因为血缘的牵绊而无法舍弃。其余各种，不管你付出了多少，不管你陷得有多深，一但感情变质，什么都是浮云。
徐微微理不清自己对纪原一是何种感情，当他们能背靠背坐在窗台上各自发呆时，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或许是两个不如意，两个受伤灵魂的惺惺相惜。如今时过境迁，他们的年纪让他们无法轻易宣泄悲哀。
成长让他们明白过去让他们哀伤的事并没有那么重的份量。现在他们的世界里有更多的诱惑，更多的追求。之前的感情算什么？或许只有没变的人最受伤。
徐微微看着纪原一的眼睛问他，“小一，一直以来，你帮我那么多，到底为什么？”
纪原一想了一下，列出一堆理由，“你有足够的潜力，只要给你提供机会，一定会有很很大的发展，而且……”
“小一。”徐微微打断他的话，“我问过苏成同样的问题，你猜他的回答是什么？”
“你想拿我和他比？”纪原一明显愤怒了，可是掩不住他有心虚。
“不是。”徐微微像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其实我最近都在想，我为什么入这行，明明好像不喜欢的。”
她想起之前在山窝里，她问苏成为什么帮她时，苏成诧异地反问，“为什么不帮？”那神色间的意思，帮你是应该的，没有为什么。
那晚风沙很大，苏成他们还没有下工，许多人在黄沙中顶着风沙努力工作。天气虽然很冷，可是苏成粘着黄尘的额头上凝着汗珠。
徐微微茫然说了一句，“大家这么努力到底为了什么呢？”
苏成反问她，“你也同样努力，你为的什么呢？”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可徐微微突然发现，她心里完全没有答案。好像是周围的人都在很努力地帮着她，让她不得不努力工作。可是反过来想，他们帮她为的什么呢？
苏成的原因她能理解。小B帮她是为了证明他自己，格子是经纪人，帮她多半是为了钱。
今天看到纪原一，徐微微带着习惯性，就问了。可纪原一的答案到叫徐微微失望了。如此多的答案，其实说明了一点，纪原一帮她是有目的的。
有一次，徐微微曾无意听到格子与人闲聊。那时，格子说，纪原一的帐算得太精了。他捧徐微微怎么样都不会亏，因为徐微微的抽成是整间公司，甚至可以说是全行业中最少的。她身上出现的利润率是别人的两三部。也只有徐微微这么傻，明知道公司大老板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朋友，还不去要求点福利。简直就跟老牛一样，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格子在一串废话之后，小声地总结了一番。如果纪原一真的把徐微微当朋友，是不会这么对她的。这种做的目的，很明显只有一个，他知道徐微微傻不会走，他想从经济上控制徐微微。
好在徐微微不是利欲强的人，这些话听了也没觉得什么，她觉得纪原一虽然阴沉了些，到不是那种对谁都唯利的人。
那时她的坚定，这会儿突然不堪一击起来，心里那些曾经温暖的部分，这时凉得咯人。她确实挺傻的，只有她最后才看出这么明显的事。那么纪原一的求婚算什么，更深层次的利用吧。
徐微微觉得这顿饭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他们心中的距离，比他们相隔的长桌更远。擦了擦手，她想退席。
纪原一认识她近十年了，徐微微表情上一个小小的变化，他轻易就能看出来。他有些紧张，不过面色上依旧平静着，“我不希望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微微，我为了你，已经向我爸妥协。以后他不会再为难你。”当然，纪原一打死也不会说，他妥协的筹码里带着苏成那儿得来的利。
“是吗？”徐微微淡淡应了一句，不知道内情的她，心里多少有些波动。
纪原一趁胜追击，跟了句，“向你求婚是权宜之计，这样我爸不会为难你。”
“我不需要这样的庇护。”徐微微终于恢复笑容，“多接些工作吧，我闲够久了。”
徐微微一句多接些工作，换来的是如山般沉重繁多的工作。连格子都开始嚷嚷，她要跳槽，再这么下去，她会被累死。
徐微微半眯着困倦的眼睛，面上露出微笑。她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之前演了太多的女二号，让不少导演记得了她。她有把烂戏演活的本事，于是许多新戏都想让她担纲主演。
繁忙的工作，难免让她没有足够的时间顾及感情。苏成几番联系不上她，只得直接杀进片场。正好她在化妆间，化妆MM看到苏成的到来，诧异得差点把徐微微的眉毛带成蜡笔小新状。
格子本来在一旁偷懒打磕睡的，也叫助理给摇醒了。她迷迷糊糊看到苏成，就像见了救星一样，抓着他的袖子一阵哭诉，“你劝劝你家这只，再这么拼下去，会累死人的。大哥啊，她不累死，我都要累死了。”
格子哭诉归哭诉，到也不忘记帮他俩清场，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个人。苏成望着她纸片似的身子正想着怎么劝她。
徐微微叹了口气，软软靠在他身上，“唉，好累啊。”
“你知道累了。”小心承下她的重量，苏成黑着脸没好气地说，“接那么多戏干什么，想累死是吧。”
“那到没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徐微微这话说得有点欠抽，不图名不图利的，这么折腾自己到底是为了啥。
苏成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没好气地总结着，“被转进漩涡里，转得没知觉了吧。”
徐微微不由眼睛一亮，她的情况还真是这样，好像被转进巨大的漩涡里，一切就跟着这么转。
这情况就像一般工薪族，本来一开始为了糊口，后来和慢慢加入公司斗争、争来斗去的愈演愈烈，到后来拼得你死我活的，就真真不知道为什么了。赚个糊口钱，其实不是什么难事的。
就像徐微微，她履行完自己的卖身合同也不用这么费劲的。徐微微有些懊悔，不由的又叹了口气。
苏成这会到又笑着安慰她，“新戏票房不错。”
“一般般吧。”徐微微抓着苏成的衣角摇了摇，“要不我去和纪老板聊聊，我给他赚的已经够多了。”
“你真的不想干了？”
徐微微很是犹豫了一下。
苏成无奈得直想敲她的头，这个有自虐倾向的女人啊，“其实我知道你这么累是为了什么？”
“啊！”徐微微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徐微微心里有个伤疤，这么多年，她早已麻木了。可是潜意识里，这个伤几乎是控制着她走到今天。等待着的，或许是让她吐掉胸口闷气的那天。
苏成看着她，笑得胸有成竹。这一天，真的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