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淑房,木雨昔惶惶不安地倚着太妃椅,一个小宫女脚步踉跄地撞进前殿,满头大汗地喘息道,“太后娘娘,不好了,濯泱宫的后山着火了。”
木雨昔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地扶着莫霜,摇摇晃晃地冲下高台,拉扯着小宫女的衣裳,气息不稳地吼道,“带本宫去,快!”
“太后,身子要紧。”莫霜小心翼翼地护着木雨昔,生怕一个不小心,木雨昔会跌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木雨昔一把拍开莫霜的手,扯着宫女,怒火朝天地咆哮,“莫霜,你不懂,若是这濯泱宫没了,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回到那个世界,更见不到兰馨了。”
“太后,难道到现在您还想着会到那个地方吗?”莫霜寒了脸,以下犯上地大声嚷道。颤栗不止的小宫女骇然地垂下脸,她可不是莫霜,赶在太后娘娘面前如此放肆。
木雨昔愣了愣,狠狠地刮了莫霜一眼,捂着心口黯然伤神道,“莫霜,要不是为了帮木非雪报仇,要不是廷儿一个人孤苦伶仃,我早就跟着兰馨回到那个世界了。”兰馨,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知心的姐妹,当她一个人黯然伤神地离开这个伤心地异世,她多么想跟着她一块儿回去。但是木非雪曾有恩于她,她不能看着她被人害死,还要让廷儿断送自己的性命。
曾经,为了保住慕容廷的性命,她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符寒,成为万人敬仰的盟主夫人,幸而符寒不计较她心中所爱,一直对她体贴入微,最后连命都断送在秦书淮的手中。
“莫霜,你不懂,在这里,我已经累了。廷儿也不需要我帮助他什么了。”
木雨昔梨花带雨地哭诉道,回到原来的世界,她至少还有兰馨,在这里除了太后的头衔只得什么?
莫霜抿唇,接过宫女的手,低头扶着瘫软的木雨昔,沉声道,“太后,莫霜带你去濯泱宫,去后山。”
“莫霜?”木雨昔讶然地止了泪水,婆娑着瞧着莫霜。
莫霜盈盈一笑,凝望着木雨昔惊愕的双眸,叹息道,“太后,莫霜是自私的。这么多年来,莫霜劝着太后留在这个世界不过世不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顿了顿,莫霜的脸上划过一抹晦涩的冷嘲,“太后,莫霜本来就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要不是太后怜惜,指不定早就被老爷打死在雪地里。从那时起,莫霜就发誓要一辈子侍奉太后娘娘,决不让人伤害娘娘,但是莫霜食言,让睿王爷一次又一次伤了娘娘的心。”
“莫霜,这不是你的错。”木雨昔柔和地劝慰道,爱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定数的,谁也无法保证一个人的心,更无法预知幸福的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对秦书淮,她也是愧疚的,若是当初没有让仇恨蒙蔽了双眼进而入宫当了妃子,秦书淮也不会因爱生恨,更不会一直想要篡夺皇位。
“娘娘,莫霜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莫霜自私地要娘娘留在这里陪莫霜。”莫霜泪眼微垂,痛心不已地道歉着,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飘然而过。
木雨昔无语,神色复杂地凝视了莫霜好一会儿,拿出自己的手绢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淡淡道,“莫霜,跟本宫回去吧,那儿说不定更适合你生活。”
“可以吗?”莫霜抬起头,木然地盯着木雨昔。
“当然可以。”木雨昔铮铮地点头。
莫霜欣喜地咧嘴一笑,蓦然亮了眸子,“娘娘,不如,我们把皇后娘娘也带过去吧,皇后娘娘的病说不定可以治好,也可以见到自己的娘亲。”
木雨昔思量着蹙了蹙眉,这谈何容易,别说槿夕会不会愿意跟她回去,单就慕容廷那一关就难了。再者,槿夕对那些事根本无所知,突然间告诉她自己的娘亲并没有死,那样她会有什么感想?兴奋还是怨恨?
“我们先去阻止那些烧山的人,不然什么都办不成了。”木雨昔敛下眉睫念道。
莫霜点头,乐滋滋地扶着木雨昔踏出坤淑房,脚步利索地直奔濯泱宫的后山。
都城郊外的营地,上官槿夕跟着一身伤痕的上官镕恺蹑手蹑脚地溜进慕容甄所说的祭室,冠冕堂皇的摆设,金碧辉煌的器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几乎要灼烧了她的眸子。
上官镕谟轻轻地按动着每一个器皿,摸索着每一副画卷,势要从中找出一个密道出来。
“二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上官槿夕不解地问道,想必秦漓天害怕秘密被泄露了,已经将箬晴和文瓒转移了地方。
上官镕恺拧紧眉头,手撑着下巴,思量道,“这营地就只有几个帐篷,秦漓天不可能将箬晴和文瓒带到太远的地方,这里应该会有什么密道的。”
“可是秦漓天在这里驻扎也不过是三天的时间,能够挖出什么密道吗?”上官槿夕不太赞同地反驳道,若是秦漓天真的能够挖出什么密道早就直奔皇宫,用不着在这里和慕容廷打个你死我活。
上官镕恺赞同地点了下头,三天挖一条密道也太难了,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到别的地方找找吧,他们不会被囚禁得太远的。”
话毕,上官镕恺领着上官槿夕掀开帐帘,入目便是鬼卒那张狰狞不堪的脸,阴冷地笑容比阎王有过之而不及。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鬼卒冷笑着逼近上官槿夕和上官镕恺,手中的大刀闪亮着嗜血的白光。
上官槿夕握紧拳头止住后退的步伐,提着勇气直对鬼卒,道,“鬼卒,秦漓天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篡夺皇位,慕容廷是不会轻易饶恕他,若是你现在投降的话,我保你安然无恙。”
鬼卒朗朗地大笑起来,呲牙裂嘴地鄙视了上官槿夕一眼,道,“秦雪漪……不,应该是上官槿夕,别以为宫主舍不得杀你,我就不敢那你怎么样。”
上官槿夕不安地侧过身子,护着身无博鸡之力的上官镕恺。这鬼卒从一开始就看她顺眼,三番几次想要夺了自己的性命。虽然对秦漓天惟命是从,但是以他那暴虐地性子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背着秦漓天杀了她和上官镕恺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鬼卒,为什么你非要杀我不可?”上官槿夕不解地反问道,似乎从那一次在符羲山庄的后山被他误以为是二哥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恨之入骨。
鬼卒厌恶地扬起一边的嘴角,恨恨道,“上官槿夕,知不知道我这脸上的刀疤是拜谁所赐吗?”
上官槿夕迷惑地摇头,第一次见他就有这刀疤,而且看上去已经是沉积了多年,她又怎么会知道?
鬼卒怨怒地咬牙,一脚踢开虚弱的上官镕恺,伸手狠虐地掐着上官槿夕的脖颈,积压多年的仇恨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模糊了他的视线,搅混了他的思想,“上官槿夕,这刀疤就是你娘亲那个贱人所赐的,想当初我好心好意地将她救出上官府,她居然不领情,还让上官鋆那个道德沦丧的家伙划了一刀,你说,你们上官家这群禽兽不如的贱货要怎么赔偿我这只眼睛?”
上官槿夕艰难地念道,“鬼卒,我相信娘亲是个善良的人,若不是你做出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她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这只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娘亲,何况娘亲和爹爹那么相爱,指不定还是你在从中作梗。”
鬼卒被上官槿夕将这一军,气得脸红耳赤,暴怒地举起手中的大刀,森冷地正准备伸向上官槿夕的脖颈。
“上官槿夕,既然你娘亲死了,这一笔债就由你来偿还,还有慕容甄那个臭小子,等会儿我就送他到地狱里陪你。”
上官镕恺捂着心口,踉跄地抓起台面上的高脚杯直直往鬼卒的后背插去,鬼卒一痛,遂然松开钳制上官槿夕的手,冷狠地瞪向上官镕恺。
忽而,帘子射入一道光芒,一玄青色的男子手持长剑,直直往鬼卒的后背刺去,鬼卒余光一瞥,迅速地转身,一刀挡住来势汹汹的剑气,横了上官槿夕一眼,鄙夷道,“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痴情种,上官槿夕,你比你娘亲还要会勾引男人,连当朝的驸马爷丞相也栽在你的石榴裙下。”
上官槿夕自动忽视掉鬼卒的冷嘲热讽,不解地注视着目光灼热的文霖翰,“文相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霖翰晦涩地别过头,手上的剑依旧对着鬼卒,难道要他说是他一直担心着她,暗地里跟着她来到这里吗?他文霖翰还有这个资格对她这个一国之母有念想吗?文霖翰自嘲地撇了撇嘴,娶符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放下这段无望的痴恋,安心地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可是做的往往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即便他不去打听她的消息,无形中却总是得知她的种种遭遇。
孩子满月的那个宴会上,看着她黯然伤神地离开,他的心就不断地揪痛,恨不得将她带离慕容廷。
“上官镕恺,带槿夕离开这里。”文霖翰一边和鬼卒对视着,一边沉声吩咐道。
鬼卒利索地一反手,刀光直逼上官槿夕,只把上官槿夕逼到祭祀台边。
“小心。”文霖翰惊恐地跃身上前,一剑挥开鬼卒的大刀,上官镕恺惊慌地拔腿抓住上官槿夕的小手,另一手不小心按到祭祀台上的烛台,顿时地下一空,双双跌入一片阴暗的地底。
*明天一定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