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霖快速抱起沐晴跑到后院房中的床上,仙儿开始为她扎针,而元旭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焦急的行动着,迟迟回不过神来。
“她只是一时激动,气急攻心,没事的!”元霖在一旁安抚道,暂时没告诉她沐晴中情盅的事,就让他暂时幸福一下。
就在仙儿扎针的时候,一个三岁的小姑娘突然闯了起来,口中亲热的叫着:“母后!阳儿要你陪……”
元旭浑身一激,回过头来,眼前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身翠绿的衣裳,梳着双髫吉,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微微狭长的丹凤眼,高挺了鼻梁,小巧的红唇,那模样依稀已经有了十岁沐晴的影子。这是他们的孩子啊!元旭湿润了双眼,心中五味复杂的盯着孩子。
而这小小的沐阳,气质大方的沐阳,也不畏惧陌生人的凝视,毫不退让的直视他的眼睛,在那双深沉的星眸里,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亦看到了慈爱的光芒,这光芒就像坤国的父王一样。母后说带她回南方寻找父亲,难道……
“阳儿,见了父亲大人还不行礼?”
沐阳正想开口问,仙儿微甜的声音响了起来,正笑眯眯的看着这对初想见的父女,心中感慨万千。
沐阳愣了愣,歪着小脑袋问元旭:“你真是我父亲吗?”
“是……”元旭点点头,目光有些激动,幸福来得太猛烈令他不太妄动,生怕幸福又消失了似的,缓缓的伸出手,弯下腰对沐阳做了一个抱的动作,“阳儿,来父亲这里好吗?”
似乎是被父亲这样的小心翼翼给震到了,沐阳收起顽皮,乖巧的走过来:“父亲!”
紧紧的搂着女儿的小身躯,元旭激动万分,时隔三年有余,没想到他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唉,如果当初晴儿没有离宫北上,阳儿又怎么会与她分隔了这么久才见面?
阳儿安静的任父亲搂着,完全忽视了床上昏迷的母亲,元霖不满的看着深情相拥的父女两人,埋怨道:“喂喂喂,你们好像忘了一个人了!”
元旭笑笑,松开阳儿,这就是爱开玩笑的元霖,真的是冰释前嫌了!阳儿似乎也习惯了叔父的大惊小怪,白了他一眼:“你是说我母后么?有仙儿阿姨在,怕什么?”
呃……元霖无言以对。
一屋子的几个大人被阳儿人小鬼大的话弄得面面相觑,仙儿和元旭旋即大笑起来。
只见沐阳轻轻的走到床边,用小手摸摸母亲的脸蛋,奶声奶气的道:“母后,你快醒醒,父亲来了呢!以后呀,母后再也不用日夜看着南方流眼泪了!”
童真的话语道破多少秘密!元旭浑身一震,阳儿的意思是——晴儿从没忘记过他?即使做了雪腾云的皇后,也常常思念着遥远的南方,晴儿,你是在思念我吗?既然忘不了我,又是什么样的误会让你甘愿寄人篱下,也不愿回到我的怀抱?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倩影,影子冷笑着在眼前晃荡,元旭终于意识到在动荡的局势,两人有了介蒂的时候,离心计是多么容易成功!冷冷一笑,唇角勾起凌利如刀。
他的表情变化让元霖明白了什么,轻声问:“有目标了?”
元旭点点头:“晴儿就暂时交给你们了,我去去就来!”
“恩!”元霖和仙儿点点头,如果真有第三者插足制造误会的话,那么破镜重圆的好戏也不远了。
走到床边,再握握晴儿有些冰凉的手,抱着阳儿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阳儿乖,好好陪着你娘,爹爹去办点儿事就来接你们回家,好不好?”
“爹爹?不是父王吗?”沐阳再次疑惑的皱了皱眉,“母后从南下就不再自称本宫,也让我叫娘亲,可是阳儿好不习惯哪!”
小小的她似乎还闹不明白父母的称呼变化,元旭怔了一怔,看看元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元霖笑笑,摸摸阳儿的头:“爹爹也是父王,可是叫爹爹娘亲更亲热,明白吗?你看弟弟都叫我们爹爹娘亲的!”
“哦,真是这样吗?”阳儿似乎有些不相信。
元霖和元旭对视一眼,觉得应付早熟的阳儿很吃力,只好齐声道:“等你娘亲醒了你问刀子啊!”
说完,两人才惊讶的看着对方,这种默契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阳儿耸耸肩:“好吧,等我问母后好了,你们大人有事就快去办吧!”
元旭这才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她们母女一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实在不想再离开她们,可是现在,有太多的问题等着他去弄明白,只好再忍忍了。
太庙里,仁哲太后正在给元烨讲《资治通鉴》,元旭来了。看到他,元烨知礼的站起来,行了一礼:“皇上金安!”
仁哲太后则冷了脸,不待见他。
元旭微微一笑,走进去,摸摸元烨的发:“烨儿,你娘回来了!”
仁哲太后和元烨浑身一震,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她回来了!平安的回来了!”元旭大声的说,目光中露着无尽的喜悦。
元烨率先反应过来,扑过来拉着元旭的手,颤声道:“母后她,真的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元旭开心的抱起已经八岁的元烨,“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阅历丰富的仁哲回过神来了,冷冷的看了开心的元旭一眼:“你跟我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禅房。
元旭放下元烨跟了上去,唇角衔着温暖的笑意。
仁哲太后背对着元旭:“你来找我,想问什么就问吧。”
元旭笑笑,仁哲太后果然聪明,一眼就看透了他的目的。
“我想这几年,可能是有些误会横在了我和晴儿之间,所以迟迟不得相聚,请问太后娘娘可知道点儿什么?”元旭笑着问。
“你那么聪明,还用得着来问我吗?”仁哲反问。
元旭笑笑:“我忘了告诉您,元霖亦回来了!”
这个消息总算在仁哲太后心湖上激起了波澜,她激动得转过头来看着他:“他回来了?”
虽然不是她亲生,但毕竟是她养大的,若非他后来一心迷恋在舒贵妃身上,也不至于弄得母子决裂。经历了这么多的大风大浪,淡化了对权势的留恋,心中只余对亲情的渴望。
元旭郑重的点头:“是的,他们都回来了,不止他们,还给您带来一个小孙子呢!还有一个漂亮的孙女,那是我和晴儿的孩子……”
“真的吗?我要见他们……”仁哲激动的走过来,祈求的看着元旭。
元旭也很想立刻回到她们身边,可是现在还不行!带着笑意的目光暗了暗,元旭道:“晴儿不愿回来,可能有什么误会……”
“这个嘛,你就该去问问你的好妻子了!”仁哲冷冷一笑,这个侄女的妒忌心可是强烈得狠哪!
“雪儿?”元旭愣了愣,目光变得阴鸷起来。三年的纵容,三年的不管不问,是该有个结果了!
出了太庙,才发现苍茫的天空下起了大雪,一片一片鹅毛般的雪花落下来,很快就塑造了一个银色的世界。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印子,扶柳巷的光枝上坠了雪花,如同柳絮一样美丽。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黑了,只是因为雪光的关系,显得亮一些罢了。御花园里到处都有掌灯的宫人燃起宫灯,照亮皇宫。
久不见天颜的椒房宫,在这个雪夜终于迎来了君王的再次光临。听得宫外的通报,慕雪讶异的顿住了正在梳妆的纤手,回头看了青莲一眼,似乎在责问青莲消息不灵通,还好今夜因为下雪,她没有出宫。
青莲低眉垂眼的立在一旁道:“皇上刚才太后宫中出来,然后就直接往椒房宫来了!”
三年了,你终于想起来我的存在了?慕雪自嘲的勾起红唇同,铜镜中就出现了一个怨毒的美丽妇人。在心中叹息一声,站起来,青莲扶了她出门迎驾。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知书达礼背后是冰冷,慕雪恭敬的行礼。
“平身吧!”元旭淡淡的看着这个被岁月磨砺的面带沧桑却又眼神犀利的女人,有一刹那的恍惚——这真是善良的雪儿吗?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臣妾来了?”慕雪静静的问,心中已经不再对他抱有希望,那么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皇后果然聪慧,朕来是想问点儿事情!”元旭笑笑,挥手摒退侍卫和宫女。
侍卫和宫女跪安后,偌大的椒房宫就只剩下慕雪和元旭两人。
“呵呵,皇上真爱说笑,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事情?”慕雪讥讽的掩口轻笑起来。
“别人的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晴儿的事,你一定知道!”元旭缓缓的说,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雪儿。
慕雪浑身一颤,该来的果然要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慕雪把头偏向一边,不待他发问就直截了当的说。费尽心思才迫离了他们,怎么能说出来让他们冰释前嫌?不过,晴儿现在是坤国的皇后,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都回来了!”元旭微微一笑,目光有些嘲弄,她真以为什么也不说也可以撇清一切了吗?元旭忽然话锋一转,说“朕是想,文昌王都年满二十了,是不是该娶妻了?”
慕雪再次浑身一颤,几乎有些站不住——原来他是知道她和文昌王私通的!
看到她的反应,元旭忽然又心软了下来,决定暂时放他们一码:“那一年,你是故意在床下搜出晴儿的陪嫁箱子,故意让我看到雪腾云写来的情书,误以为晴儿和雪腾云有私情,是吗?”
“那信可是雪腾云亲笔所书,和我没关系!”慕雪脸色苍白的坐下,说。
“那一年让你来劝说晴儿留下,是你使计逼了她离开,是吗?”
“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做什么?”慕雪咬咬唇,恨恨的说。
元旭冷冷一笑,上前伸出大手抬起她的下巴:“朕想知道的是,你到底和晴儿说了什么?”
“这个,你该去问她!”慕雪吃痛白了脸色,盯着他的目光有了恨意。
“这个,你该去问她!”慕雪吃痛白了脸色,盯着他的目光有了恨意。
“你认为你不说我就没法了吗?”元旭冷冷的反问,“朕是天子,没有不能知道的事情,你该明白这一点儿的!”
“那你何苦再逼我?”慕雪冷笑着反问,毫不畏惧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只要元旭稍稍用力,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元旭看着她,静静的凝视,半晌突然松开手,转身就走,不再和她啰嗦。
慕雪不妨跌坐在椅子上,哀怨的看着他大步离开,高大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夜色中,全身变得冰凉,这个冬天好冷啊!
眼见皇上离开,青莲急忙跑进来,看到主子瘫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冷,急忙命人取了紫金手炉来给她捂着:“娘娘,今夜大雪,气温急剧下降,还是早点儿歇着吧!”
“青莲,果真是她回来了……”有了紫金手炉,慕雪才慢慢缓过来,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青莲心头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主子。
“回来了,真好,真好……我早就受够这样半死不活的日子了!”慕雪突然大声叫起来,强烈的恨意从湿润的眼中迸出来,吓得青莲浑身啰嗦,有了大势不妙的感觉。
元乾后宫,从此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