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含秋微笑而来,向沐晴盈盈一拜:“太后娘娘,太皇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姑妈?有说是什么事吗?”沐晴疑惑的偏头问。姑妈已经好久不理世事了,这会儿找她会是什么事?
“娘娘去了就知道了!”含秋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
沐晴只得先放下相思楼开业的事,跟去慈宁宫。高坐凤鸾之上,含秋和冬云等撑了油纸伞陪在一旁走着,小雪轻柔的飘落,无声无息的栖在枯枝上、地上,慈宁宫外一片冷清。沐晴有些心虚的抬头看看慈宁宫雄伟的殿门,如果不是自己垂帘听政,恐怕现在最热闹的地方就当属慈宁宫了。
在冬云的搀扶下下了凤銮,一进慈宁宫正殿就闻得一股伽罗香的味道,太皇太后靠着软榻上小睡,沐晴不敢打扰,看了含秋一眼,含秋会意笑笑,走近太皇太后轻声禀报道:“太皇太后,太后来了!”
太皇太后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一双善目,含秋忙扶她坐好,沐晴娇嗔着行礼道:“打扰姑妈休息了!”
“呵呵,这孩子的嘴巴是越来越甜了!”太皇太后乐呵呵的笑着伸手向她,沐晴乖巧的挨过去,反握着太皇太后有些苍老的手坐到软榻旁,笑道:“姑妈找晴儿来不会只是为了夸奖晴儿吧?”
“你这丫头,怎么老往宫外跑?”太皇太后慈祥的问,眼里的精光却不容小觑。
沐晴心里咯噔了一下,赔笑道:“姑妈,老在宫里闷都闷死了,晴儿如果不出去散散心,哪有精神和那些朝臣较量。”
“含秋,你听听,明明是她不对,她还有理了!”太皇太后笑笑,怜惜的摸摸沐晴的手,“你现在是垂帘听政的太后,手握天下苍生,不能意气用事!”
“我哪有意气用事了?”沐晴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颇会讨好卖乖。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对含秋使了个眼色,含秋回内室取出一封信交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着手中的信,问:“你见过雪腾云了?”
“雪腾云?你说那个坤国国主?”沐晴迷惑的抬眼看着姑妈。
“果然见过了!想不到久居深宫也能识能他!据我所知,这次参加贺宴的是雪腾飞吧!”太皇太后盯着沐晴缓缓的道。
沐晴心虚的低下头,不知道姑妈怎么知道雪腾云也来过皇宫。
“这是他写给你的信!”太皇太后把信交到沐晴手中。
雪腾云写信给她干嘛?沐晴好奇的拆开信,竟然是一张薛涛笺:元乾朝太后敬启:天佑贵朝,内外安定,一切如君意,山隔心不隔,霜雪不挡两国情。既成盟国理当一同进退,山河内外皆一家。
回顾多年两国相扶相依,双眸微湿,相谋略,才见肝胆照。梦中犹在贺宴,互相照拂共享天下太平,隔山犹见元乾盛世惊天下。
这是一封贺信啊!沐晴奇怪的抬头看着小题大作的姑妈:“姑妈,坤国很支持我元乾朝,这次龙临国退兵坤国功不可没!是不是该赐他们点什么?”
“哼,功不可没的是你吧?”太皇太后冷哼,一想起信的另一层意思就大为鬼火。胆敢借贺信与晴儿私通旧情,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姑妈?”沐晴大惊。
“你看单句的第一个字,双句的第二个字!”太皇太后有些生气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
沐晴被吓了一跳,不敢多言,立刻依照吩咐看信:天外一隔霜成山,回眸相见梦相隔。
天啊!这信里居然藏了一首情诗!原来这就是古代所谓的藏头诗!
太意外了!太意外了!怪不得姑妈那么生气,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国皇帝向太后示爱就是大罪!沐晴心惊肉跳的看着姑妈,心砰砰跳得厉害,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看到她的惊惶,太皇太后稍显放心:“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不知道……我忘了……”沐晴摇头。
“幸好是落在姑妈手里,要是落到别人手里,慕氏一族就完了!”太皇太后白了她一眼,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说。
沐晴尴尬的赔笑道:“姑妈您不要多想,晴儿现在一心只放在辅助烨儿身上,怎么会去想别的事呢?不过,这别人要想,我也阻止不了啊,这怪不得晴儿的!”
“你真这么想?”太皇太后不放心的质疑道。
看太皇太后眉目间已经有了松动的意思,沐晴才大胆的撒娇道:“姑妈,那个雪腾云远在坤国,就是千里马也得跑上半个多月,能有什么事?您太多虑了!”
“那倒是!”太皇太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沐晴:“晴儿,今天的事是给你敲敲警钟,出宫散心可以但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你要记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皇宫!”
沐晴愣了愣,忽然感觉到慈眉善目的姑妈并不如表面那样淡然,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姑妈的眼睛。讷讷道:“姑妈放心,晴儿出宫都是易过容的,没人能认出来。”
“最好收敛一些,少出宫,免得落人口舌!”太皇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宠爱的拍拍沐晴的肩不再提此事。
沐晴只得点点头,风尖浪口上,还是识实务者为俊杰。
含秋看沐晴受惊不小,笑着打圆场道:“太后莫怪,太皇太后也是为了天下太平啊!”
“我知道……”沐晴低低地说,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雪腾云的影子,没有星星的夜晚,他深沉的双眸忧伤四溢,令人心生难过,他对慕晴,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情怀,才会扮作文官前来看她,并且以一国的名义来助她平天下。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语:“晴儿,雪腾云的事千万不能让元旭知道。天下安宁,就全在你身上了。千万要记得张驰有度,亲不得疏不得,才是稳住人心的办法……”
声音很轻,落在沐晴惦却如千斤巨石。姑妈的意思是?
沐晴在太皇太后怀里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原来,一切都在姑妈的意外当中,或者说,天下本在姑妈手中,她和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以为爱情为棋盘,以国为民为商标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