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荷花,我上辈子好像见过——”
叶暖暖回神,半是玩笑地指着田田荷叶娉婷粉荷,对望着自己出神的司徒君玉说道。他的眼神儿好奇怪,看得人浑身发毛。
“又胡说八道,人哪里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司徒君玉知她是有心岔开话题,也就顺着话尾不再追究。其实,他很想问——“你为什么会有那种近似哀伤的神情?看着荷花的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不敢,有时候揭开一个秘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司徒君玉,你看荷池里那朵白色荷花好漂亮,这里的荷花几乎全部是粉色,有一两朵白荷就显得十分难得。”
叶暖暖话落,人已经纵身飞了出去,足尖在莲叶上轻点,翩然落在那朵白荷旁边。但见她弯腰握着花茎,把花放在鼻端狠吸两口香气,叶暖暖满足地眯着眼陶醉不已。
三两下飞回岸上,宛如点水蜻蜓款款动人,赢得旁观许多人喝彩之声。
“公子,你能不能把那朵白荷摘下来给我?”
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司徒君玉但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看却是去年在醉仙楼认识的知府女儿风荷姑娘,她最是爱花之人,见到那白荷特别便想带回家去插在瓶中观赏。
“君玉,好久不见!”
风荷惊喜地走上前,略施一礼,面上满是意外喜悦之色。自从去年八月一别,她对司徒公子魂牵梦绕,苦不能再见一面,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
“还真是巧啊,风荷姑娘好兴致,是来赏花么?”
司徒君玉温雅一笑,手中折扇轻摇,扇坠儿一块儿小巧翡翠来回晃荡,衬得他面容愈发温润如玉。
这两个家伙要客气到什么时候?叶暖暖懒懒瞄了一眼语带娇羞的某女,她长得是不错,比起花依雪和柳惜惜却还是错了几分,不过这身为美女的脾气倒是分毫不差。不耐地打个呵欠,她假意笑着对二人道:“司徒公子和风小姐慢聊,我到别处看看。”
风荷见叶暖暖武功过人,少不得对她高看几分,便也生出结识之意。
“这位是?”
“百草。”
叶暖暖见她同自己说话,便简单回答道,这个风荷也是个自恋鬼,同自己说话好像是纡尊降贵一般,谁稀罕!
“喂,你怎么能这样和我家小姐说话?”
风荷见人家对她爱理不理,面子上早就觉得挂不住,想要发怒又碍于司徒君玉在侧,只得硬生生隐忍。她身后的小丫头倒是机灵,见小姐不悦,自然要上前来替风荷出一口气。
“不过是些个附庸风雅的俗人——”
叶暖暖不屑地哼一声,转身欲走,司徒君玉要是喜欢这个娇小姐就留在这里好了。
“还请你说清楚,风荷哪里附庸风雅了?”
风小姐怒急,一张芙蓉丽颜艳红,这次不是因为害羞,是被叶暖暖给气的。想她堂堂知府的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再看一旁的司徒君玉,丝毫没有帮着自己说话的意思,芳心更是受损。
“刚才可是你要我摘花?”
“那又如何,我家小姐喜欢荷花高洁,这算哪门子附庸风雅?”
小丫头气势凌人,得意洋洋地上前一步质问道。连她一个丫头都知道莲花最为文人所推崇,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莲之妙处,在于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却要摘回家去赏玩,岂不是附庸风雅?”
“你——”
“你自命爱花之人,岂不知这花也会痛?再说,你把它占为己有,旁人便要错失观赏的机会,你不但附庸风雅,还自私的很!”
连珠炮的话语,轰的小姐连带着丫头灰头土脸,脸上莫不是青红交错,那风荷更是掩面奔离,今天可算是大大的载了跟头。
“这位百草公子妙评莲花,句句珠玑,在下实在是佩服!”
一个锦衣公子走上前,对着叶暖暖拱手抱拳,刚才他就站在不远处,听得那一番“爱莲说”忍不住上前想要结识这个妙人。
“公子过奖了,百草实不敢当。”
叶暖暖仔细打量面前男子,细长眉,单眼皮,和韩国影星裴勇俊颇有几分相似。当初她看《冬季恋歌》哭了好多次,对于男主人公的深情感动的要死,连带着对这个假的“裴勇俊”也有了几分好感。
“风行,你可好,居然把我这个老朋友撇在一边。”
司徒君玉抛过去一个白眼,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恐怕老早就发现他们在此,现在才来打招呼。
叶暖暖有些尴尬,她刚才不过是看不惯风荷主仆,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又盗用了周敦颐的诗句,被人夸奖还真是汗颜。风荷、风行,该不会是两兄妹吧!这一个妈生的,也差太多了。
“君玉,你在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
风行虽不若司徒君玉俊美,也是个翩翩公子哥儿,叶暖暖男装扮相也不差,三个人站在一处,活脱脱就是一副美男图,让凉州女子大大饱了一次眼福。
“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地方喝一杯如何?”
眼见周围人群越聚越多,似乎连身边的空气也稀薄起来,司徒君玉含笑提议道。
“今天就由我做东,请两位到太白居喝个一醉方休。”
凉州太白居,就建在湖畔,在二楼开了窗户,十里荷花便可尽收眼底。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赏荷花,谈风月,说不出的自在惬意,可谓是人生一大乐事。来到这太白居,再尝了特有的珍珠酿,才真正算是不虚此行。
“百草,你不必这么客气,不介意的话可以唤我一声风大哥。”这一句话一个风公子,听着实在不舒服。
“风大哥——”
叶暖暖从善如流,毫不扭捏地叫道。
“还有我,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司徒少爷?嗯,司徒大哥听着也别扭,不如叫我君玉哥哥怎么样?”
司徒君玉不甘寂寞地硬插在两人中间,他对小东西陌生的称呼不满很久了。
“呕,你一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叶暖暖抖了抖身子,君玉哥哥,亏他想的出来。
“客官,这是几位要的小菜,还有一壶珍珠酿。”
小二把饭菜摆上桌,不时好奇地偷看三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三个相貌出众的美男子一起出现。
“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司徒君玉挥挥手打发差点儿看呆了的小二,顺便为三人各倒一杯酒。
“这就是珍珠酿?根本就是水果酒嘛!”
叶暖暖细细端详杯中酒,微微的粉红,确实像是珍珠色泽,盛在白玉杯里煞是好看。尝一口,甜甜的,和她以前喝的葡萄酒有些相像,却又不完全相同,从头到尾没有那种微涩的口感,甘醇又甜美。
“所谓珍珠酿,是用凉州特有的珍珠果酿制而成,初喝起来没有什么感觉,但后劲儿极大,几杯下肚保管你醉茫茫不知何处。”
虽然说好不醉无归,司徒君玉还是事先提醒道。
“安啦,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这么点儿酒根本不算是什么……”
叶暖暖抓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好好喝!
“不要喝这么急,吃些菜。”
风行夹了一筷青笋放在叶暖暖面前的碟子里,看她这种喝酒的架势,明天铁定要头痛。
“咕咚咚——”
“好好喝……”
不到一刻钟,半瓶珍珠酿已经进了她肚子里,叶暖暖初时还觉得两个人说的太夸张,可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晃悠起来,眼前像是有几个人在动,好烦!
“喂,你们两个,不要再晃了——”
伸出食指对着空气指指点点,连舌头也变得不听使唤,叶暖暖咕咕哝哝地道。
风行和司徒君玉相视一笑,刚才是谁说自己千杯不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