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叶暖暖,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一枚,年方二十五,从小出生在孤儿院,但却像打不死的蟑螂般坚强而又快乐地活着。虽然院里的条件很清苦,却完全挡不住某女自得其乐,她从小脑袋里就装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事,而且几乎都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暖暖,你在做什么?”
修女妈妈看着大笔在天使身上挥毫的叶某人,呼吸急促地问道。
“哦,天使们老是穿着白衣服多单调啊,我给他们换别的颜色好了。”
六岁的叶暖暖一手持画笔,小脸上还有着水彩的痕迹,眼神却极其的无辜加良善,像是真的再为这些传递福音的使者们在考虑。
“暖暖,这次你又在做什么?”
修女妈妈看着集体所在一起发抖的小朋友,咬牙头痛地问道。
“哦,小朋友们要听睡前故事,我就讲了一个吸血鬼的西方故事给他们听——”
十岁的叶暖暖一脸为院长妈妈分忧的表情,她这可是在帮着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只是讲了之后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就是了。
“叶暖暖,你做了什么?”
公司老板看着他那只缺了一角的宋代青花瓷杯,而那一角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叶某人的右手里。
“哦,我怀疑这个杯子是赝品,所以想取一小部分让专家验证一下。”
二十二岁的叶暖暖坦然地注视着暴跳如雷的老板,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
“你为什么不把整个都拿去?”
老板极端郁闷地呲牙咧嘴道,心疼啊,他花了几万块买的古董杯子。
“这个杯子太贵重,整个带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她却实实在在是为了古董杯子着想,叶暖暖浑身散发的诚意让老板浑身发抖。
于是,种种的种种,叶暖暖认定她从小就是一个热心助人、善良无辜的小老百姓,这世上像她这样的好人实在是不多了。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很好,叶暖暖决定趁着假期去爬山。从早上八点开始,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望着山下小盒子似的住房,心里升起难言的骄傲之感。挑了一块儿平整的大石,她站在离悬崖不远的地方伸开双臂,打算吸收一些天地之间的灵气,然后继续回到噪杂的都市为那五斗米拼搏。
Shit,明明是晴空万里,为什么会突然打雷?尽在耳边的雷声让叶暖暖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这也太近了吧,雷公你小心点儿嘛,这一不小心很可能会死人的啊!嘟嘟囔囔地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话,叶暖暖拍着胸口试图为自己压惊。
“轰隆隆——”
雷声更大,却仍是连片乌云都没有,忽然一个响雷炸开,叶暖暖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大雷劈在自己身上,临死前还不停怒骂老天爷不长眼,连她这么好心的人也会遭雷劈。只是一瞬间,雷声停,欢快的鸟儿自在地在空中飞翔,山中的野花也随着风起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叶暖暖闭着眼睛,意识在慢慢地恢复,身上有些疼,但这和劫后余生的大事件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暗暗庆幸天公疼憨人,被雷劈也没死。只是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让她连睁开眼睛也懒。
浑身的骨头叫嚣着,整个人像是被拆开又重组,想到等下还要下山,叶暖暖在心里再度哀嚎,看样子她今天要爬着回去了。
“喂,小龟,快点儿醒醒——”
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焦急和欣喜,发现昏迷的人眼珠子动了动,他总算是从鬼门关前回来了。少女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儿让叶暖暖有些受不了,不过还是再次欢呼自己的好运,这下还有人帮忙下山……
拼劲所有力气缓缓地睁开眼,却在下一刻顿住。破旧的柴屋,房顶虽然没有大洞,但也阻不了丝丝缕缕的阳光绵密地洒下。有些发呆地望着某只辛勤劳作的蜘蛛,这山顶什么时候盖了房子?就算再简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建成吧!
眼珠子转到身边的古装少女身上,叶暖暖在心里暗骂一声娘,她就知道老天爷在耍着自己玩,这是从哪儿跑来的神经病啊,穿这么古早古早的衣服,居然还夸张地盘着新娘头,自己现在绝不可能在山顶,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这又是在哪里?
莫非是那些朋友在和她开玩笑?请了临时演员来捉弄自己?叶暖暖还真是有点儿佩服那些家伙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破茅草屋,连演员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逼真。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叶暖暖不在乎地道:“不要再玩了,这样是整不到我的!”
那少女根本就没在意叶暖暖说了些什么,从同样破旧的三条腿儿长一条腿儿短的烂桌子上拿起一个脏污的木杯,就要把那看起来有些浑浊的茶水往她嘴边送。
叶暖暖紧闭牙关死活不喝,开玩笑,那杯子看起来有一百年没洗了,要她用这样的破烂儿喝水,打死也不!只是,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对了,她刚才不是让这个临时演员不要再乔下去么?怎么都说不听啊!
等等,她刚才是张了嘴,讲了话,可是好像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说不要再开玩笑了!”
叶暖暖有些慌乱地再度张口,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试了几次仍是这样,她确定自己的嗓子出了问题。
“小龟,你还是喝点儿水吧!这样身子才会舒服一点儿……”
那少女说话的时候,眼里已经含了泪水,要不是因为自己,小龟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变态王老板,每次来了都要凌虐这里的姑娘,小龟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却为了她得罪到王老板,还被毒打一顿——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小龟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叶暖暖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稍微一动就痛得要命。像是被鞭子抽了数百下,皮肤到处都是火辣辣一片。吃力地抬手想要按揉欲裂的额头,在看到那双不属于自己的脏污小手时无声尖叫起来。大脑发出指令——放下,那双手咚地一声砸在硬的床板上,又是一阵痛。那个,该不会是她自己的手吧?叶暖暖不可置信地考虑这个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小桃,你这死丫头还不赶快出去接客,老娘可没银子白养你们这些吃货。”
一个大嗓门尖叫的胖女人走了进来,还没有近身叶暖暖就被她身上浓郁的香粉味儿给呛得皱起眉头,那身装扮是——水红色透明春衫,绣着大多牡丹的抹胸楼在外面,下面是一色的俗艳长裙,腰间却系着金灿灿的一条儿,不能说那是腰带,因为她圆滚的身材根本就看不出腰在哪里。一脸褶子却扑了许多白粉,说话间不知道抖落多少,手里挥舞着帕子做作地摆出让人欲呕的媚态,肥胖的大手却不留情地向小桃胳膊招呼过去,狠狠地拧了两下才稍稍泄恨。
“妈妈,我这就出去——”
小桃慌慌张张地把烂杯子放下,那张清秀却同样涂着脂粉的脸带着歉意,杏眼略略望了受伤的病号一眼,畏畏缩缩地从胖女人身边跑了过去。
“还有你这死小子,一个小小的龟奴,居然敢惹怒王老爷,没打死算你命大!”
抖着帕子做茶壶状,被小桃唤作“妈妈”的胖女人横眉怒目地指着叶暖暖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完由不解恨,看到摇晃不稳的木桌上那只仅存的破杯子,拿起来狠狠地向墙角丢去。既然这个死东西还活着,就要继续为百香楼卖命,这要是砸死了他,吃亏的还是自己……想到这一层,老鸨恨恨地哼了一声,扭着肥胖的臀走了出去。
至始至终,叶暖暖在老鸨消失在门口的刹那,脑袋像是再次被雷击一般,空洞洞再无一物。终于挣扎着坐起来,她也看清了此时自己的样子。凌乱的半长头发像是被狗啃过,破旧的衣服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却明显是一套男装,再加上刚才那老鸨所说的龟奴,难不成现在她变成了男人?也许应该是是小男孩才对,据叶暖暖目测,这个身体的身高决对不超过一米五。胸前紧绷的束缚感让她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真的变成男人,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有着几分聪明——接客、妈妈、龟奴,这些词儿一出,就算叶暖暖再笨也知道她目前身在何处。不知道她的脸长什么样?环视空落落的破屋,别说镜子了,连个像样儿的脸盆都没有。
把以上所有事情加在一起,叶暖暖得到一个结果,她被雷公劈死,灵魂脱离身体,却不知怎么到了现在这个身体上。总而言之,就是——她华丽丽地离开原来的世界,穿越了。
只是叶暖暖也无法为自己没死成有太多的欢呼,她现在在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某个青楼里,身份是青楼里比杂役高那么一点儿的龟奴,可能就是整天穿梭在妓院里,为那些大爷们端茶倒水,顺便为那些姑娘们跑跑腿。还有一个致命的打击,这个身体好像是个哑巴,而且刚才那个叫小桃的少女叫她什么来着?小桂还是小贵?直觉上都不对,应该是小龟吧,叶暖暖真的很想死——小龟,这谁他奶奶给起的?
叶暖暖想要出声咒骂,张了张嘴还是闭上,反正再怎么叫也是徒劳,她现在可是个不能说话的可怜小哑巴。
“嘶——”
好痛,那个小龟到底做了什么惹怒那个王老爷,估计是活活被打死了,才让叶暖暖这个孤魂野鬼在她身体里安了家。可是,如今这些痛楚全都转给了新人,叶暖暖既然接受小龟的身体,当然也要接受人家的一切——身体的缺陷、低下的身份、孤苦无依的处境……该死的老鸨,居然连一瓶创伤药也舍不得,摆明了就是让某只小龟自生自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暖暖是欲哭无泪,她一个二十五岁的新时代五好新人,平时里热爱祖国、热心助人,老天爷不让她长命百岁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一个好心的人被雷劈?劈也就劈了,为什么不让她投胎到个好人家,反而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的没有出息的让人欺负到死的“龟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