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的两人已走到松台山下。松台山又称净光山。唐高僧永嘉宿觉大师轶后葬此,宋太宗曾赐“宿觉名山”匾额。山坪有冰壶道院和仙人井。山麓东有金沙井,南有妙果寺,西有落霞潭,北有普觉庵。新河正在它的脚下缓缓的流过。隐约间听到有钟声传如耳朵。
谷永宁问旁边的小朵才知道这钟声是从松台山下的妙果寺里传出来的。寺名妙果者,语出梵典,意为三密相应成就殊妙胜果也。妙果寺创建于北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内有一口大钟名为“猪头钟”。
谷永宁笑着问小朵“这钟声难道就是猪头钟发出来的?”
小朵瞪大了眼睛说“公子好耳力。如何知道就是猪头钟的声音?”
“因为他声音和你睡觉时发出的声音好像啊。”
“好啊你,居然这样说我,看打”小朵一听原来是在讽刺她,气的追着谷永宁就打。两人追逐着跑了好远开来。钟声还在那里飘散开来。
这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的摊贩,叫卖声不绝与耳。谷永宁留意了一下,那些推着板车的卖的是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扁担挑的是一些山药和竹笋。还有的鱼贩、肉贩、卖凉茶的、做早点的、给人算命的、为牲口看病的不一而足分门别类那可叫是热闹。除了这些小的流动摊贩之外真正有门面也不少,不管是漆器还是打绳是女红还???抓药的反正能想到的几乎都能看见。这一路走来,谷永宁很奇怪,在古代的温州难道就已经有这么发达的商品经济?难道说温州人有做生意的遗传基因?于是他就问小朵:“这里好热闹啊,有这么多卖货郎。他们都不种地都上县城卖东西来啦。”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人多地少,而且又种不出多少稻子。要想养活一家人的生活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温州城靠海,所以很多是下海捕鱼为生,但更差一点的连土地都没有的就得给地主家里作工,还有的就要到大户去当丫鬟的,甚至要卖掉自己的女儿。现在世面还算太平,要是打起仗来那么更没有办法活了。”说着,小朵一时激动,滑下了一滴眼泪。她其实不知道在北边宋金打的正凶着。虽然身处一个不同的时代,但在这轻描淡写之中也感受到农民破产以后的生活困顿。“羊吃人”这三个字出现在了谷永宁的脑海里,这让他有点悲凉又带有很奇怪的兴奋感。
对于谷永宁来说,这百姓的困苦一方面是因为宋金战争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宋朝的国家政策的原因,重农抑商不在是基本的国策,开放的商品经济让这个偏安的小朝廷顽强的坚持了百年之久。后世的人总是将清明上河图北宋和明朝的纺织工人来对比哪个更象是资本主义时代的前夜,但是在谷永宁看来,当时的农民的破产和小型家庭作坊的林立,官商的结合更南宋朝才是离资本主义最近的一个朝代。当然这些都是他个人的想法,而南宋朝的腐朽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走向了灭亡。这里的风景还能保存多久呢?妙果寺里的猪头钟到底还是被外国人给偷走了,净光寺塔到底还是倒了,那浮华的一片能有多少的真实呢?但这有能怎样,谷永宁不敢去触摸这历史的伤疤,仿佛这一碰就会看到历史的丑陋。
就在谷永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人的时候,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排的平房,在最高处竖了一个牌子“平顺纸坊”。
“你快看,我们到了。”谷永宁拉着小朵。
小朵赶忙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这不是平顺纸坊,这只是我们的一个工坊。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那。”顺手一指,只见一幢气派的独立式的别院出现在谷永宁的眼前。谷永宁心想,这谷家还真的有钱,连办公的都有这么大的房子。
小朵好象看出他的心思,说“我们谷家在温州和韩家、叶家、陈家并称四大家族。谷家主营铁器和造纸;韩家因为家族曾出过知府大人韩彦直,是城中最大的地主,一半的皇粮都出在他那儿。还有陈家是有名的造船大户。听说龙卫水师的船很多都出自于此。当年陈傅良老先生在世的时候还是朝中元老在温州地位很高;最后就是叶家,水心先生叶适。”
“什么?是叶适叶正则吗?”
“除了他还有谁?”小朵看见永宁惊讶的样子不屑的说“这个叶家除了水心先生一无是处,但是听说还写了几本书现在任健康知府。温州的当铺三分之二都是姓叶的。”
谷永宁小心的记下这些,不时间就已经走到纸坊门前。
这平顺纸坊,是一个两进的房子。走进前门就可以看到一个院落,两侧各有两个偏厅,连接偏厅的是一条回字型长廊。在中间的院落,看到的是一大群人正分装着一早送来的蠲纸。这所谓蠲纸就是一种贡纸。主要产地在温州,纸质洁白莹滑,故称。后来因为环境污染的原因使得这种纸的做法失传了。现如今亲眼见到蠲纸感慨世间的不同寻常。穿过回廊就到了永泰的书房。
进门口就看见谷安泰正在挥毫。对于谷永宁的突然而至,谷安泰有点吃惊,以致与最后的落笔稍稍地的有点疏失。
“永宁,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啊。”安泰招呼道。他们也就走了进来。
“对了你身子恢复的还好吧?住的还习惯吧?要不要在添置的什么,尽管说出来,为兄好作准备啊。还有小朵,你可要照顾好谷公子,他可是我们的贵客。”安泰热情洋溢的说着。小朵认真的听着还不断的点头。
谷永宁接着话说“四哥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不知四哥对我的包又有多少的研究了?”
“把包取来”谷安泰叫下人到后堂将包取来。不一会儿,包就拿了过来。
“永宁贤弟,你看看有什么少了。”
谷永宁拿过了包,打开来一看,里面的东西一样不缺。这包是用真皮做成的,分隔两层,并有一个暗格里面放有打火机,地图册,还有记事本,最要紧的是皮包的暗格里有一枚钻戒,那是送给他未来的未婚妻的订婚戒指。看到这戒指不免的有点伤感,看来这戒指是注定要戴在这个时代的某个女子的手上了。
谷永宁那着包,看着对面的谷安泰,发觉古代的人真的是君子路不拾遗的品范真是自己的楷模。内心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什么都没有少,非常感谢四哥帮忙保存,永宁五感铭内。只是永宁有一事未明,四哥为何会救永宁,而且待我如此殷勤?”
“哈哈,果然是爽快人。”谷安泰示意下人们都先退下,就连小朵也要先回避。待四下无人之后才放心的说“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的原因吧?实话跟你说吧这是一个三十年来的一个祖训。”永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三十年前我们谷家就已经开始造纸并且小有名气。一次我祖父运送一批纸去京都的路上遇上大雨,不想纸箱都掉到水里,为了就这批货祖父也跳到水里了,哪里知道因为水性不好居然被水冲走了,还好遇上一为好心人将其就上岸。从此立下祖训‘凡遇落水者,必救之。’就是这样的因缘际会,那天我走在江边发现你躺在岸边躺,于是我就将你救了回来。”
“可是光光救了我怎么还对我这么好?”谷永宁心想,肯定还有什么隐情。
“是的,自从我看见你的包里面的书以后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命中贵人!”永泰肯定的回答“去年也就是开禧2年,我们成了皇家贡纸的主要承接者。”
“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皇上却想要一种浸水不会模糊的纸。”
“可是浸了水怎么不会模糊啊”谷永宁还是咬着不放。
“但是你包里的书就没有变啊”他反问道“皇上已经降下圣旨要我们在年底献贡纸的时候要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得将你留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在谷安泰的眼神充满了希望和渴求,而谷永宁离开这里也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去了,更何况人家待他如上宾,并且还是同姓同宗。思索之间谷永宁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帮还是不帮,已经不是考虑的问题了,关键在于怎么帮,要如何帮。
想定之后他才开口说“四哥,首先我不是造纸的行家,要造你说的这样的纸我真的无法帮忙。”这时在谷安泰的脸上写满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