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应该算是她顺手救了我的命。”桑云复杂的摇了摇头：“其实她死的那天，我去看过她。能让满城百姓长跪不起的大将军，怎会是通敌叛国的贼子。可也正是看到雨中长跪的百姓和将士。我才真正明白那么一句话——功高盖主。”
颜华哼笑一声，并不接话。
“不是听说她和吴国皇帝一腿吗？”陵南喝着酒随口加入话题，耸了耸肩，吊儿郎当的摸样真真是一个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子：“如果这传言是真的，那吴国皇帝为什么不替那木经年平反？反而一锤定音。就这么匆匆敲定了？还有，那吴国皇后赖好是木经年的姐姐，为什么也不吱一声？”
闻声，桑云沉思了一会：“这点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么说，我似乎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年，她顺手救我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位公子。说起来和吴帝还真有几分相像。当时我并未在意。现在想来，算算时间，那年吴帝应该还是个太子。”
“哦？？”陵南直接跑到桑云身边，八卦道：“是吗是吗？你还记得什么？”
桑云拧眉深想了会，说道：“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极美的女子，只是性格火爆了点。”
他想了会，补充道：“比小灼还要火辣几分。”
“比小灼还火辣？”陵南拧着眉，嘟囔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几分古怪。
“恩。”桑云点头继续道：“因为那天的木经年和传说中的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木将军差别很大，所以我格外留意了下。他们傲世的笑声我现在就历历在目。我记得，他们好像称呼那女子叫……对了，叫芯妹。”
“芯……”陵南活像便秘一样，脸皱着，铁青。
“说到差别。”一直旁听的颜华，笑着低头道：“小慕华，你说那木经年为何会前后差别大囊？是传言不真？她木经年不是冷酷无情，嗜血如命？还是……”
颜华拖长音，引来陵南二人的目光：“她的柔情只给了谁？”
他们交谈时，一直假寐的慕华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双眼，扫了眼好奇的陵南和桑云，她坐直身子，却又被颜华大手一按，按到他怀里。
慕华瞥了眼玩味含笑的颜华，淡淡吐出一句：“大约是她的柔情已经入不负出。所以打仗时，只能成为了面瘫。”
陵南二人恍然，交头接耳继续谈论去了。颜华眯着眼，她这回答，正确的让他总觉得不太舒服。可具体说哪里不对，他又一时说不上来。
颜华沉默了一会，摸着她的发静静喝了一口酒，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木雪妃也来了。想见吗？”
木雪妃……
只念着这三个字，慕华就觉得她没知觉的右手抽疼的厉害。
颜华抱着慕华出现在豪华驿馆时，小亭内，木雪妃大腹便便，手里捏着鱼食正往湖里撒。
这次，来的使者是吴帝本尊。云国专门建了这临时的驿馆。说是驿馆，里面可谓是小小麻雀五脏俱全，虽不能和皇宫里比，但院落也是别有一番情调的。
只是，看木雪妃一脸愁容的样子，怕是没有那个情趣去发现这别院的美了。
荷叶手里端着托盘，恭敬的精致的点心端到木雪妃面前，木雪妃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慵懒的挥了挥手。荷叶担忧的叹口气，转身将点心一一放在石桌上。
颜华抱着慕华停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不等她开口，他低声解释道：“自从木经年死后，吴帝放开了胆子临幸各色进贡美女。唉……是个男人都羡慕啊。”
慕华忍不住翻个白眼。什么叫木经年死后，她明明活着就在他的怀里。还有，什么叫吴帝放开了胆子……
等下。
慕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怎会？以往每当他临幸了哪位美人的消息传进她的耳朵，她总是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那种钻心的疼痛，以及被背叛的痛恨和无奈，她都要宿醉一场才得以平复。
而如今，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虽然心里隐隐有些苦涩，但更过的则是平静。
颜华眨了眨眼，像是没看到她不敢置信的表情，继续道：“再过两三个月，木雪妃就要临盆了。你大概不知道，你走后，吴帝艳福可不浅，如今，连云妃都有身孕了。已经有三个月大了。”
三个月……那是她离开不久的时候。
慕华苦笑着摇摇头。龙炎啊龙炎，当真是皇帝凉薄吗？
还记得他掐着她脖子，埋怨她不可理喻的时候，还记得他拼命说他只是一时宿醉。呵呵呵……如今，他又是因为宿醉，让云妃怀了孕吗。
慕华哭笑不得。
事到如今，是她先算计了离开，他也没有继续惦念着他们的感情。真真是一对凉薄的情人。谁也不说究竟是谁的无情，造就了他们如今的局面。
“不该想的，就永远不要去想。想记住的，那就永远铭记着，摆出这么一副恶心的摸样，欠打。”
颜华一巴掌打在她头上，见她缩着脖子要闪躲，他笑着，原本的巴掌变成了爱抚，摸着她的头，浅笑中带出一缕宠溺：“你是个有着感情洁癖的人。而龙炎注定是个身体情感都满是污秽的人。他不适合你。”
他们不适合……
这道理，她如何不知道。她的钟爱在他眼中成了多疑。她的付出在他看来只是威胁。如果说，儿时他们曾经青梅竹马，站在同一个线上，四目相对，眼中除了对方的倒影，再也容不得其他。那么现在，无论他们的眼睛多么干净，倒影出了的影子，早已经物是人非。
慕华复杂的叹口气。只是，这么正派的话，被颜华说出来，她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颜华狐媚乱世，腹黑一片，五十步笑百步，又是凭什么来教导她？
慕华打开他摸她头的手，不示弱的狠狠瞪他一眼。
“他来了。”颜华抱住慕华，将她的身体塞进自己怀里，只露出她一双眼睛。
慕华挣扎了一阵，他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低声浅笑道：“安生点。”
“咻——”
在军队早看惯汉子赤裸膀子的慕华，这时却“噌”的一下脸涨红的发紫。
曾经，战胜归来，她也这么拍打过兴奋邀奖的士兵的屁股，斗转星移，如今，竟然她的屁股也被……
说不出是羞涩还是恼火，慕华两眼冒着火星，抬头瞪向颜华。
阳光从树叶间穿过，打在颜华的侧脸上，似是给他增加一份超脱的晨光。逆光看去，他的脸庞她看的并不怎么真切，她只看到他邪邪长翘的唇角，勾勒出一片惊艳。
“嘭嘭嘭——”心跳加剧。
“嘭嘭嘭——”
颜华捂住忽然加速的心跳。无可奈何的摇头一笑。这慕华兼职是他的死对头。她什么时候脸红不好，偏偏他们做贼的时候，她来个脸红。
干净的光芒洒在她通红的脸上，她粉嫩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的沁出了血滴。真是该死的动人。
“咳咳！”两人同时干咳一声，同时撇过去脸。
现在是做贼的时候，他们还是分得清楚地点的。
“那个……看。”颜华尴尬的指向不远处的小亭。
“哦，哦。”慕华第二次乖顺的没有顶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出现在小亭内的龙炎已经在木雪妃身边落座，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木雪妃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止不住的在颤抖。
龙炎起身，刚走一步，木雪妃忽然噗通跪在地上，哀求着什么。
颜华知道慕华听不真切，打量了下四周，计算着吴国暗卫的位置，抱着慕华飞向靠近小亭的一处假山后。
木雪妃哀求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不能这样！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朕何时说过有公平二字。”龙炎冷冷一笑，大手挥开扯着他袖子的木雪妃。
“不！”木雪妃一把抱住他抬起的腿，尖声叫喊：“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你的手上！是你！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爱你而已。我只是爱你，呜呜呜……这是我的孩子……”
龙炎弯腰将她抱起放在桌子上，弯腰温柔的抚摸着木雪妃的肚子，慈父一样的细声说着话。他的声音极其温柔，温柔到木雪妃浑身冒冷汗发颤。
“小年乖，不要怕。父王就在你的身边。父王现在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下父王再来陪你讲故事好不好。”
龙炎不舍的再次摸了摸木雪妃的肚子，抬眼再看木雪妃时，眼中冰冷一片：“你该知道，你唯一赎罪的机会，就是安然的把小年给朕生出来。如果小年出了什么问题，木雪妃，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龙炎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开。叶荷急忙跑上去接住木雪妃瘫软的身体。慕华诧异的仰头：“怎么会这样？”
“难怪。难怪总说吴帝宠爱木雪妃，每晚必去凤合殿给未来小太子讲故事。可怪就怪在，随着龙炎去的次数增加，她却越来越虚弱。噗嗤……”
颜华嗤笑一声，下意识摸着慕华的头笑的随意：“你说他声音如此温柔，看木雪妃的眼神却冰冷如剑。这样性格阴晴不定的人，你以前就怎么掏心掏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