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钟灵别别扭扭地走着,钟岳在她身后看得大感奇怪,本来今天几家人的公中养的牛轮到钟家去放养了,他一早就赶着牛到河滩边吃草,回来却看到姐姐走成这付样子,跟在奶奶她们后面。
钟岳顿时好奇心大起,便也跟在钟灵后面,遮遮掩掩的往帝爷公庙那去。
帝爷公庙并不大,只有一个普通的房间大小,但是它庇佑着这一方的村民,香火却十分鼎盛。
此时庙里并没有其它人来上香,所以,钟氏婆媳把竹勾篮放下来,便掀开上面的竹盖,将里面的菜碗一一拿出来,摆在供桌上。
帝爷公是一个黑面仙,长着三绺美须,手持着个不知道什么神器,严肃地看着下方上供的村民。
把菜碗摆好,钟灵乖乖地帮奶奶把空出来的竹勾篮拿到供桌边上,看看桌上的菜,哇,还不是一般的丰盛。
居然有糯米煎卷,炒木薯粉片、香菇蛋等例常菜外,还有一只怒目圆睁的小公鸡。
这可真是花了大血本了,整只鸡啊!平时哪舍得杀的!
钟灵抿嘴一笑,又有口福了。装神弄鬼的也不错,这可是讨吃的大杀器呀!
不过,接下来不管钟奶奶和二婶怎么折腾,都不关钟灵的事了,她的任务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了。
“帝爷公啊,保佑我家二媳妇早点怀上,当然,男孙是最好的了!”
钟奶奶仗着今天的供品丰富,提出了好多的要求,真是得寸进尺啊。除此之外,也隆重地感谢了一番帝爷公对钟灵的救命之恩。
念叨完后,钟奶奶拿起桌上备纸的金银纸钱,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接着就拿起供桌上的那对木制的、腰子形的杯,嘴里念念有词,就是请帝爷公要答应她的请求的意思。
钟奶奶双后一松,把手里的一对杯往地上一掷:
“信杯!奶奶,帝爷公知道了!他答应你啦!”
钟灵喜孜孜地喊道。
“知啦,不要大惊小怪,喊得这么大声,惊扰了神明。”
到庙外的香炉里烧了纸,回身又是跪在案前的跪塌上拜了三下,然后嘴里依旧是咕咕哝哝没完没了地提着种种保庇的要求。钟灵看了,都替帝爷公捉急。
没办法,受了村民的敬供,帝爷公也只能以沉默来表示大爱无言。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这个时候,钟灵怀里也不再显得鼓突,而是行动自如。
来的时候万般热情,要回去的时候,钟灵似乎就没有那么勤快了,只是帮着收拾菜碗。郑金虹自已到香案边上,提了竹勾篮,就要装菜碗。
“哎呀,这是谁放在竹勾篮里的药?婆婆,你刚才出来时有放药在竹勾篮里吗?”
“药?什么药?我没有放啊?竹勾篮里不是只有放菜碗吗?”
钟奶奶听到儿媳妇这么嚷嚷,有点奇怪,走过来一看,哟,这竹勾篮里居然真的有两包药,用厚厚的牛皮纸装着。
“奇怪,这是哪来的?”
郑金虹四下里张望,发现这帝爷公神庙边,四下里无人,庙里也只有自已一家三口,这药既然不是婆婆放的,那是哪来的呢?
“哎呀,二婶,这药包上还有字呢!”
钟灵故作惊奇地喊道。
“哟,什么字?阿灵你认得不?”
郑金虹和钟奶奶都看向了钟灵,因为她们知道钟自强曾经教过孩子们识字,当时还夸奖钟灵学得挺快的。
“求仔药!”钟灵拿起纸包,装作认真看了看,努力想了想,道,“就这三个字,没错。什么是求仔药?”
钟灵一脸天真地望着郑金虹和钟奶奶。
婆媳二人顿头冷头汗哗哗流,不会吧,她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求子,这下可好,竹勾篮里就出现了来历不明的“求仔药”,哎呀,不得了了,这婆媳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喊道:
“帝爷公显灵了!”
“啊?显灵?莫非这药是帝爷公赐的?”
钟灵依然一脸天真地问,其实这一问更加强化了这婆媳二人对此事的认同,她们不由地连连点头。
钟氏婆媳二人战战兢兢地向帝爷公再次虔诚地拜谢,并称如果吃下药有灵的话,还要重重大谢,来给帝爷公唱大戏三天!
钟灵听了,不由地撇了瞥嘴,我晕,来唱三天大戏,那得多少钱?这种兴奋程度已经超过了治好不孕的兴奋了,估计是被神明显灵给炸烧包的,一下子变得和大款一样,财大气粗地许诺。
要知道,给神明许的愿是一定要还的,否则,恐有灾祸啊!
婆媳二人快手快脚收好菜碗,然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二人才面面相觑:
“你说,这药要怎么吃啊?”
钟奶奶问郑金虹。
郑金虹也是大眼瞪小眼,她只好问钟灵:
“阿灵,你看看,上面有没有写服药的办法?”
钟灵拿起药包,左看右看,然后道:
“没写,就那三个字。不过,可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药再说嘛!”
说着,钟灵就把牛皮纸包打开,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那就是昨天她在镇上汤臣药铺抓的药。
“阿灵,这药好多种啊!”
郑金虹虽然不懂中药,但是看着里面形状不一的药材,还是知道这是由多种药材构成的。
“嗯,帝爷公赐的药,肯定没问题,随便吃吧,可能就是白天吃晚上吃,和平时吃药一样。”
钟灵装出猜测的样子,其实这就是正确的服用方法。
“嗯,有道理,那现在还早,我就煎一味试试。”
郑金虹对求子的热望比钟灵想象得还要迫切,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现在服用神药,估计巴不得这几天内就能怀上。
钟灵一笑,把药递给郑金虹,也不好再过多掺与此事。她表现得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引起大家的怀疑。
走出灶间,钟岳贼溜溜、笑嘻嘻地看着她。钟灵被他看得毛瘆瘆的,她摸了摸自已的脸问:
“我脸上抹到柴灰了?”
“不是,姐,我都看到了!”
钟灵心一跳:
“看到啥了?”
“那两包药,是你放偷偷放进竹勾篮的吧?我都看到了,我一直偷偷跟在你们后面的。
还有啊,这药是昨天咱们到镇上买的吧?我还奇怪你买那么多药干什么。姐,这药吃了真的能生仔吗?”
“去,小孩子乱问什么。小岳子,我告诉你,可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然,姐姐就不帮你还那三十文钱了。这钱可是记在你名字上的!”
钟灵板起了脸,教育钟岳。
哎,虽然这放刁的话有点不厚道,但钟岳果然被吓住了。
“好姐姐,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对了,咱们啥时候去赚钱啊?你看,我说十天的,都过去一天了!”
“不急,不急,想要赚钱是很快的。你今天早上一大早哪去了?我都没看到你的魂影!”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惨了,把牛放河边,不知道有没有跑掉!”
钟岳惨叫一声,就往河边跑。
河离家里并不远,是山上山沟水冲下来,围着村子形成的,最后还是往山下冲,一直流到镇上的柳河里。
河边水丰盛,所以钟岳把牛放那也不足为奇。钟灵怕牛真跑了,他一个人找不过来,便也跟在钟岳的屁股后面往河边走去。
一到河边,正好看到钟岳牵着两头牛过来,一头水牛,一头黄牛,都吃得肚子滚圆,不过,牛却是“哞哞”叫着,神情不太愉快的样子。
“怎么啦,小岳子,我看这牛好象有点问题!”
“问题大了,姐,没想到这片草里水蛭这么多,现在牛腿上都被水蛭咬满了。”
钟灵低头一看,不由一阵头皮发麻,乖乖的,两条牛腿上,都叮满了五六条大拇指宽的水蛭,肚皮开始圆了起来。
“快把它们弄下来啊,不然牛被咬惨了。”
钟灵知道水蛭除非把血吸饱,才会自动从牛腿上脱落,现在如果硬扯下来,水蛭叮咬的头部就会深深扎入牛腿,引起发炎,可不能硬扯。
“快烧一堆火。”
钟灵对钟岳道,她看河滩上有许多过去涨水时飘来的干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钟岳虽然不知道姐姐要干什么,但还是用火镰麻利地升起了一堆火。
钟灵把粗大的干枝扔进火里烧,一会儿,干枝就在火苗的啃啮之下炭化了,钟灵拿起干枝,将火甩灭了,剩下红红的炭火,拿着靠近了牛腿,对着那些小吸血鬼身上一烤。
水蛭也怕火,被这一烫,顿时一缩,便从牛腿上滚落了下来,牛腿上的创口还流出了血。
“姐,这个主意好!”
钟岳眼睛一亮,拿起地上一块碎石,狠狠砸在落在地上的水蛭身上,顿时溅起一片血花,这得吸了多少血啊!两姐弟都不由得一阵心疼。牛可是农家耕作的宝贝,十几户人家共用两头牛,平时都是宝贝得不得了,轮流照顾着呢。
钟岳一阵内疚,也拿起一根燃烧的粗枝,学着姐姐的样子,对着牛腿上的小吸血鬼一一烫去。
很快,在他们俩的齐心协力之下,这些水蛭全部被消灭了。
钟灵这才舒了口气:
“小岳子,这片水蛭这么多,以后别牵到这里来吃草了,看看,被吸了好多血呢!”
“哎,是我不对。等它们不流血了,就牵到山上吃草,等晚上再牵回牛棚,不然被大人看见了,准骂死了。”
钟岳一脸后怕地道。
“倒也是。我和你一起上山吧,顺便打点拐枣。”
钟灵其实也记挂着欠爷爷武馆钱的事,刚才那话是吓唬钟岳的,欠着钱,其实她也挺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