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英国公夫人也学聪明了,不直接发落黄姨娘,反倒是冷眼看着崔志云,缓缓问道:“该问的我也都问清楚了,不知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崔志云低头看了黄姨娘一眼,瞧着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可终究还是别过头去,冷声说道:“既然是黄姨娘的疏忽,那就打二十个板子,罚半年的例钱,禁足三个月,至于擅离职守的婆子,就打二十个板子,直接赶出府去。”
到底还是偏心!英国公夫人嘴角一沉,微微扬声道:“我看这事儿怕是处置的有些不妥当,那婆子是下人,听命于主子,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难不成还能有辩驳的余地?给她二十个板子,逐出府去怕是有些过了罢?至于黄姨娘,姑爷,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崔志云微微一愣,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还以为是她要追究自己的责任,忙说道:“是我纵容的结果,日后我一定管制好后院,不叫她们乱生事端。”
“不,这事儿虽与你有关系,但关系却并不是那么密切,事到如今,还好今日落水的是安哥儿,若是别家的少爷,怕崔府的面子就丢的大了,”英国公夫人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但还是缓缓摇头,一字一顿道:“放眼京城,这受宠的侍妾不算少,可我却没有听说有哪家的侍妾能够闹出这样大的事儿来,侍妾胆子大一方面是主子宠的,更重要的一点,她有可以恃宠而骄的东西,知道自己不管闹得再过,都不会受到重罚。”
黄姨娘的心一点点下沉,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英国公夫人,只觉得阴森得可怕。
而退到了一旁的秋娘却是窥了英国公夫人一眼,心中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黄姨娘能有什么恃宠而骄的东西?无非就是豪哥儿罢了,看样子,英国公夫人这才势必要将豪哥儿养在文氏名下了。
“是,是我平日对黄姨娘太过于骄纵了,我会反省的,若是岳母觉得我对黄姨娘的惩罚轻了,那就罚她一年的月例银子,打三十个板子,岳母觉得如何?”崔志云不是没有听懂英国公夫人话中的含义,只是如今却是一味的选择装傻。
当初,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豪哥儿寄养在文氏名下,可是文氏的偏心他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文氏对豪哥儿不是真心疼爱,要知道,这京城中有多少主母为了出一口恶气苦苦打压庶子,骄纵庶子,若是文氏膝下有儿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豪哥儿乃是崔府日后的主子,焉能有一点差错?
黄姨娘纵然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可到底是豪哥儿的亲生娘亲,总不可能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加上有他平日的提点,黄姨娘对豪哥儿的功课与德行倒也是管教的极其严格,若是真的将豪哥儿养在文氏名下,他想都不敢想。
英国公夫人知道他那推诿的性子,今儿却打算将这事儿彻彻底底处理好,也算是为解决了女儿的一件烦心事儿,“你的确是太骄纵了些,所以这才酿成黄姨娘如今无法无天的性子,我想,她如今犯了这样大的错,如此德行也管教不好豪哥儿,不如就将豪哥儿养在湘云名下,不管怎么说,湘云也是名门出身,虽是女儿身,但诗书学问却是国公爷教导的,想必养育豪哥儿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不……”黄姨娘只觉得自己手中最后紧握的一根稻草也没了,她一下子慌了,紧紧抓着崔志云的衣角,嘶声力竭道:“老爷,豪哥儿是奴婢的命根子,奴婢不能没了他……”
崔志云一下子也不该如何作答,只是阴沉着脸,低头不语,纵然心中有所不满,但却像是往常一般,不敢表露。
英国公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道:“黄姨娘,豪哥儿养在你名下只是一个庶子,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豪哥儿想一想,等到时候谋取功名娶亲,一个庶子的名声能够好听?你到底不放心什么?难不成是害怕湘云谋害了豪哥儿不成?”
这话说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黄姨娘就算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可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如今只是淌着泪说道:“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着如今豪哥儿年纪还小,离不开奴婢,所以……所以缓上两年也不迟……”
“真是糊涂啊!”英国公夫人见着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缓缓站起身来,俯看黄姨娘,冷声说道:“都说三岁看老,德行教养这种事儿是越早越容易定型,再说了,如今豪哥儿已经九岁了,还小?那平远将军府上的七爷也是在差不多大年纪的时候得到了先皇的召见,夸赞他有勇有谋,日后定能成大器,如今七爷不过十五六岁,已经能够帮着平远将军出谋划策,再过两年就能上战场杀敌了,你居然还同我说豪哥儿如今年纪还小?有你这样的姨娘,他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这话说的黄姨娘乃是哑口无言,不错,平日老爷的的确确与她说要对豪哥儿严加管教,日后方能成就一番大的作为,只是豪哥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背着老爷也是偶有松懈,再加上豪哥儿是崔府里的独苗苗,阖府上下都宠着,性子倒是有几分骄纵了。
只是崔成豪到底也是有几分聪明的,当着崔志云的面儿,什么小性子都不敢耍,所以崔志云对他一直都颇为放心。
“如此,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这话,英国公夫人带着胡妈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而侯在外头的王妈妈与管事则带着小厮疾步走进来,冲着崔志云点了点头,就将王婆子捆了下去,而站在黄姨娘身后的两个小厮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得到崔志云许诺之前不敢随便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