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和那个赶羊的孩子就到了楚二生的大门处,只见那已经脱漆的大门前挂满了玉米穗子,而在大门的正中,则是两副凶神恶煞的门神图。在门神的另一方,那一小块凹凸不平的土坝子,土坝子里则有一群刚浮成形的小鸡在木做的栅栏四周跑来跳去。
看到这里,我觉得一副农家景院图,在我眼前活然活现。就在我看得正入神之际,这时那位生得眉清眼秀的赶羊娃却朝门内大声喊道;“二生叔,二生叔,你家来客了,有位城里来的姑娘找你呢!”
随着孩子的话落,屋内蓦地传来楚二生那充满疑惑的声音;“谁啊……”哝咕了一翻,楚二生就快步走了出来。只见他肩上搭着一根汗巾,长袖高挽,粗犷豪迈的方形大脸与长满胡渣子的下巴皆是通红一片,额头处还有汗水滴下。看他满脸疲惫的模样,想必刚从外面砍柴回来。
见到我时,楚二生先是愣,接着会意过来的他当即用肩上的汉巾把额上的汗水一擦,便大叔朝我走来道;“恩公,恩公,你来了?”
“我……”
“三娃子,三娃子,孩子他娘,快……快些出来,我们的恩公来了!”我话还没说完,楚二生突然又转过身扯着嗓子朝里喊去。
见此状,我颇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时,三娃子已经领着一位身着朴素的秀丽女子缓步走来。
我仰起头,打量了那位女子一翻,女子大概二十三四左右,生得清秀端庄,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身子太过潺弱,我想这应该就是楚二生那常年生病的妻子了。
“孩子他娘,这就是前阵子我向你提起的恩公,那日三娃子上山被毒蛇咬伤,就是她救的他。”楚二生见自己妻子来了,忙不跌就指着我朝她介绍起来。
那名女子看着我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感激之情,随后拉着身边挽扶她的三娃子弯身道;“三娃子,还不快谢过恩公。”
我见这母子俩又要行如此大礼,当即有些慌乱的扶起二人道;“别,别这样,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不,这可是救了我们孩子的命啊,要不然就断后了,让我们百年之后如何去面见泉下有知的老祖宗啊?”接这话的是楚二生,见他满脸激动的模样,我的心却越发尴尬。
可能看出了我的脸色有异,楚二生那妻子当即就朝楚二生使了个脸色道;”你看,这恩公从大老远过来看我们,你不能光让人家这么站着吧,快,去屋里把灯点上,让恩公屋里坐去!”
“是……。是,你瞧我这记性。恩公,你先里面请,外面风大,我这就孩子他娘去弄点吃的,想必这一路赶来,也累了。”说完,我就在这一家三口的热烈邀约下,颇为僵硬的入了那间不足吕府十分之一大的屋宅。
入屋以后,楚二生便使唤着三娃子不断的给我端茶倒水,由于楚二生的妻子体弱多病,做不得什么重事,所以大部分家里的重火都由楚二生一个人承担。
坐在屋中,我望着一桌子稍显寒碜的“丰盛”晚餐,心里不免有些感概。毕竟,这一来就让并不富裕的楚二生家破费这么多,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三娃子,别动,没看恩公还没吃嘛?”就在三娃子眼巴巴的盯着桌上那只煮鸡,正待提筷之时,却被楚二生一旁的娇妻苛斥而止。只见三娃儿立马丢下筷子,悻悻的望了我一眼,便吐吐舌道;“娘,好久了,我们家好久没吃肉了,我就想偿偿鸡汤。”
听了这孩子的话,我与楚二生之妻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随即只见她与楚二生同时尴尬的对望,接着满不自在的嗔骂道;“这孩子乱说什么,去,去给恩公添点饭去。”
“哎,别别,我现在还不饿,不用急,对了,那个鸡肉就给孩子夹点吧,毕竟他正长身体。”说着,我就取过三娃子的碗,不停的给他夹肉。说实在的,经三娃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愧疚了。刚进人家的屋,就劳烦人家宰鸡杀鸭的。
很快,接过我挟的肉,三娃子脸上荡漾着天真的笑意道;”恩公你来真好,有肉吃!”说着,他冲我露出两颗小虎牙,满是幸福的笑了。
“去去,这孩子就知道乱说话。恩公,你也吃,甭理这小兔崽子。”见三娃子如此说话,楚二生颇不好意思的把三娃子抱下桌子,让他一边去吃。同时,他还陪着笑意,把那碗鸡肉有意无意的往我跟前推来。
看到如此情景,我心一酸,有些难受的说道;“你们就别叫我恩公吧,其实此次来我也是有求你们。”
楚二生听了我的话,很是爽朗答道;“有求我们?恩公,你有何事就直说,我楚二生当初就说过,只要我能办到的,即使上刀山下油锅都行。”
“是这样的,此次我……”
“恩公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如果不怕打扰,我是想借住你们几天。”说完这句,我竟有些抬不起头来,是的,我在担心他们不答应那我该怎么办,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家里多个陌生人。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楚二生与他妻子听了我的请求,似同时松了口气般的望着我道;“恩公,我还当是何为难之事,原来就是入住我家,无妨,无妨。别说打扰二字,我夫妻二人还怕恩公你不嫌弃呢!反正这屋大,恩公搬进来住到也热闹,孩子他娘,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最啊!”楚二生话落,他那娇柔多病的妻子也连忙附合着。
“这……真的可以吗?”我紧张的心倏地一松,语气显露着无尽的喜意。
“当然,能帮到恩公是我们的福气,我二妻岂有不帮之理?”
“呃……既然此次是有求于你们二人,那我们也算是扯平了,还望日后你们别叫我恩公。叫我阿南即可!”
“这……”楚二生犹豫的望了我一眼,又盯向自己那温柔可亲的妻子,满是为难之色。
“想必你也比我大,日后我就尊称你为二生哥好了。”
“这……”
由于楚二生不语,这时她妻子却解围道;“孩子他爹就这样吧,这阿南说得何其不是道理,人家一个姑娘家的,你老叫人家恩公也不中心。其实,有些事可以把他放在心里就好,不必显露在嘴上。所以,我们就依了阿南吧!”
听了她的话,我满是感激的望了她一眼道;“呵呵,还是大嫂善解人意。”
就这样,大家相互把辈分理清后,距离也似乎在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吃完饭,两夫妻又把他们唯一一间明亮的侧屋让给了我,而双双搬入了另一间潮温阴暗的房间,我虽想推托,可二人却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怀着愧疚的心住了下来。
至于住下以后,后面的事却是我无法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