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宫里,在程依瑶的鼓舞下重新振作起来的云皓月,开始热切地跟娘亲大人,探讨着林小弄的喜恶,和对女人态度的拿捏问题。
惠乾宫这边,李洛锦则是极其热情洋溢地接待了林小弄,让小弄有些受宠若惊。要说宫里的人都对她是不错的,皇帝,皇后,太后,都对她很好,只是,皇室该有的架子,也总是端着的。云皓月跟云皓天是与她年龄相仿,能玩到一处,自然亲近些。不过这些日子里来,接触的云家人里,倒也只有李洛锦是确实没有一丝的架子。
于是李洛锦和林小弄,宾主相谈甚欢,很晚的时候,林小弄仍在惠乾宫里没有走,弄得程依瑶也有些坐立难安,差人去悄悄看了几次,只说花家千金仍是在惠乾宫中,而且云皓天也还没有回皇子的住所。程依瑶打发云皓月先回去歇着,自己仔细地想了下现在的局面,心里隐隐地对李洛锦有了点儿气恼。
也算是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人了,程依瑶自认为她还是了解李洛锦的。那女人一向是个不争,不抢的绵性子,以往有后来的宫妃欺负到李洛锦头上,还是程依瑶帮着她说话,也没看她真跟谁较劲过。这会儿,自己才想着让云皓月跟花弄影套套近乎,她李洛锦平日里一向最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主,如今邀请花弄影去她宫里,还絮叨到这么晚,要说不是别有用心,程依瑶是断然不会信的。
花弄影给了谁这事一是凭云承宣做主,二来也是看花弄影自己的心气。原本虽说一直鼓着云皓月多加把劲儿,程依瑶心里却并不真认为这事里,还能有多大的竞争。李洛锦是个不爱理事的,云皓天也是个安分的。只要云皓月自己讨足了花弄影的喜欢,云承宣那边她程依瑶再多扇点儿风,花翌晨那老头,心里多半也不会不喜花弄影跟了云皓月。所以花弄影和云皓月的事,程依瑶觉得,多半也就是定下来了,后边太子的人选,也就顺理成章的手到擒来。
怎料到,这李洛锦原来还是个有心计的主儿,安生了这么多年不冒头,等到太子人选呼之欲出的时候,立马紧锣密鼓地开始为儿子打算。这一点,还真是程依瑶没预料到,她以为,李洛锦就算活动活动心思,也不会有什么举措,而云皓天那孩子,虽说日日跟云皓月一起去见花弄影。可就那不喜言的性子,这姑娘家又怎么会瞧上呢,哪有自己儿子生的这么活泼、讨喜,让小女娃喜欢。
今儿先是听说,云承宣居然放了话给俩孩子,说几月后,花弄影选了谁,就把她许配给谁,这明摆着就是在鼓动俩小子自己去争一下,他这个做老爹的,不会偏倚了谁。云皓月又说云皓天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也是在讨花弄影的欢心。
这便也罢了,李洛锦宴请花弄影不过是用个晚膳,居然二个多时辰之后,花弄影还在惠乾宫里呆着。所有这些事算在一起,无疑让程依瑶原本志在必得的信心,有了一丝的动摇。这会儿看,光指着云皓月这傻小子自己努力,怕也不牢靠了,自己这边还要多帮着使些力。
林小弄在和妃宫里确实聊得很好,也呆的挺久,但是大部分时间,却也并非只是跟李洛锦或是云皓天闲话家常。李洛锦另外的一子二女也在一旁陪着,十五岁的云霓斐,十三岁的云皓然和七岁的云霓娆也跟小弄聊的挺开心。
云霓斐的性格和云皓天一样,稍稍有些腼腆,原本身边还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云霓裳能说上几句话,自从两年前云霓裳嫁了人,她也就孤单了下来,其余的姐妹年纪还都小,这些年也没个能聊天的姐妹了。小弄虽说也并非是个多擅长聊天的人,但是性格随和,会玩的东西又多,所以见了面便觉得喜欢,跟小弄说的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云皓然呢,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始终缠绵病榻,平日里难得见人,偶尔听三哥说起小弄做的玩意有趣,早就是羡慕不已,终于有机会见了面,当然是聊得兴致勃勃。就更别说,那个才七岁出头的云霓娆了,小孩子家原本好奇心就稍稍重些,早就听说过这个人,却也只在皇祖母那里见过一面,没说上什么话。这会儿抓着机会,便一直异常兴奋地问这问那,又央着小弄许了以后会带着她一起玩,才稍稍消停了下来。
待到大伙都聊得差不多了,年岁小的两个,虽然还是一脸的期待表情,却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哈欠。小弄倒没有什么烦腻的神色,看起来却多少也有些乏了,毕竟,一晚上几个人围着她一个讲话,光是挨个地回答一遍,也是够累的了。
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李洛锦便也就赶紧说道,“小弄啊,原本你来宫里这么久了,我也没好好地招待过你,只是想请你一起用个晚膳,没成想就聊了这么久,我看你也是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平日里没事,就多来这走动,走动。斐儿和娆儿也都这么喜欢你,就当和她们做个伴儿也好。”
林小弄欣然应允,便起身告辞。
李洛锦连忙说道,“这会儿天都黑透了,天儿啊,你送小弄回去吧,虽说宫里是安全,可姑娘家的总也是怕黑的。”
林小弄赶紧说道:“谢谢和妃娘娘关心,小弄不怕黑的,就不劳烦大殿下了。”
李洛锦冲着云皓天一使眼色,笑着对林小弄说:“天儿也是要回去,横竖也是顺路的,小弄就别客气了。”
云皓天也便上前一步,暖暖地笑着说:“就当一起散散步就好,走吧,小弄。”
林小弄便也不再继续客套,跟云皓天一起出了惠乾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在李洛锦的暗示下,便也识相地稍稍落下几步。
正是盛春时节,气温不冷不热的最是舒适,让人有一种懒散而心安的感觉。夜晚的皇宫尤其清静,这会儿漫步其间的云皓天和林小弄都没有言语,便也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云皓天率先打破沉默,感叹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极是矫情的一句话,可是用云皓天好听的声音念出来,林小弄虽说是觉得有些好笑,也是应景地跟着抬头望了望天,回道:“嗯,天真清亮。”
来到古代的林小弄是第一次晚上这么仔细地仰望夜空,这么看起来,刚刚云皓天的那声赞叹,却也不显得太煽情,因为此时,真的比在现代时的夜空美了很多。在这纯天然、无污染的夜幕下,每一颗星星都显得格外晶亮,月亮也是分外的皓洁。
“小弄若是还不累,咱们赏赏月色再回去,如何?”云皓天温柔地开口问道。
“好。”林小弄随和地应道,很尽职尽责地抬头看着天。
云皓天看着林小弄微微仰起的头,下巴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在皎洁的月光下,莹白的皮肤闪着羊脂玉般的光泽,黑亮的眸子带着几分认真,似乎真地很仔细地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云皓天不禁莞尔,这个小弄时常会是这样,伶俐时,似乎再没有这么聪明的姑娘,实诚起来,却似乎又几分呆气。他说一起赏赏月色,虽不能说完全是个借口,但,赏月总也就是个引子,谁知道这姑娘果然就这么努力地去赏月去了,把他生生地晾在了一边。云皓天倒是也不急,便只是好整以暇地含笑看着林小弄。
头仰得久了,林小弄觉得脖子有些酸,便一边转着脖子,一边继续看着天。天空这么一干净起来,每一个颗星便都显得格外清晰,小弄一会儿的功夫便找到了北斗星。于是有些好奇的想着,是不是也能找到什么射手座,狮子座之类的星座呢。
林小弄不懂什么天文、星象,便也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看着像什么形状,便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是哪个星座,一时倒也看的着了迷。
云皓天等了半天,见小弄姑娘似乎的确看的过于起劲儿,真的忘了旁边还有个人似的,便走近到她身边,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问道:“小弄这么喜爱今天的夜色吗?”
林小弄听见云皓天说话,才低下头来,脖子实在仰得太久了,这一低头,还真有点晕眩,晃了下身子,云皓天搭在她肩膀上的便顺势滑落到她的腰际,虚虚地一扶问道:“小弄,没事吧?”
林小弄羞赧地笑笑,赶紧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头抬的太久了。”
云皓天看小弄并未在意,那只扶在她腰后的手,便也就停在了那里好奇地问道:“真的就有这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