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北方向吹来的风越发干烈,天空像末日的现实一般阴沉压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陈朱夏却觉得浑身轻松,至少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暗害自己。
两人仍时不时的说着话,他们的声音被劲风分割成一段一段的。
两人的步行速度大约在每小时六七公里左右。一天最大限度也就只能走100里左右。从这里到新疆大约还有六千里路,也就是说,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他们最快也要600天才能走到新疆。
陈朱夏说道:“这路上人迹罕至,应该不会有丧尸。”
“但却有可能会有变异动物。”
变异动物,他们暂时还没遇到,不过这时因为是在冬天,动物大部分在冬眠,越冬以后,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此时正是冬季,植物凋零,树木枯黄。陈朱夏很想看看植物会不会变异却没有机会。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囤积物资时似乎随意买了几包种子,她有空进空间把种子种上。空间的食物虽然还有不少,但是他们万里长征只刚刚开始,一切都得节省。
她黯然长叹,如果能找早些发现这个空间,她就会多买些种子。但旋即转念一想,她有家传古书和随身空间,已是上天给予她的最大恩赐,她该感恩才是,为什么还那么贪心呢!
元定方见她一会叹气一会儿微笑的,表情丰富之极。但他却没问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他做得非常之好,无论陈朱夏做出什么动作,他都不会追问。仿佛一切都该是这样。这种人要么是淡漠之极要么是非常自律,陈朱夏不知道元定方属于哪个范畴。
没了挡风玻璃的庇护,刀子一样的风肆无忌惮的吹打着两人的面容。纵然他们带上厚厚的帽子带上了围巾也没多少作用。
半天下来,陈朱夏就觉得面上干疼干疼的。她从背包里摸出面霜,背着风擦上脸,用完又递给元定方,元定方却笑着拒绝了:“我的脸皮厚,用不着。你留着吧。”
两人从上午走到傍晚,眼看天争将黑。
陈朱夏问道:“我们要到哪里休息呢?”
元定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找一个干燥点的山洞。或者是窑洞之类的。”
两人商量完就开始查探。他们此时的位置大概处于陕西西部,窑洞倒真有。
两人寻了半天,最后决定在一处较为干爽的窑洞里歇息。元定方用石头把洞口堵好,两人把被子和防潮垫拿出来铺在地上,为了取暖,两人不避嫌的挤在一起。最开始时,元定方有些尴尬和排斥,后来看陈朱夏真不在乎,自己也就释然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以前的许多道德法则也该摒弃了。
洞外,夜风如鬼哭狼嚎一样刮个不停。
洞里又阴又冷,根本无法入眠。
“尽量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元定方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的话很平常却有一点安抚的作用。陈朱夏摸摸水壶里没水,又从空间里拿出两瓶水来。
现在两人就靠着陈朱夏空间里的存粮支撑着,一天只吃两顿。水倒是随便喝,因为空间里有泉水。
“你对我凭空拿出食物从来没有提出过疑问?”陈朱夏笑着问道,语气中有试探也有疑惑,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元定方还是一脸的淡然:“你能拿出食物来,那是你的造化。这个戒指在你之前肯定有过很多任主人,他们却没有这项能力,只有你有。这就说明它跟你有缘分,别人再惦记都没用。”
陈朱夏笑道:“谁说不是,可惜有的人偏不相信。”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死不瞑目的胡峰。
“其实,当时我以为你会放掉胡峰呢。毕竟女孩子总是心软些。”
“我喜欢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做人就该这样。”元定方赞道。
……
两人的谈兴越来越浓。话题也逐渐延伸到了各种的人生经历和革命家史。
“我家有一条家训-”
“愿闻其详。”
“那就是——绝不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
元定方转过脸,灼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脸旁,他的语气诚挚:“你大可不必防备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朱夏微微侧脸,低头笑笑,其实,自从她决定信任元定方那一天起,就不再防备他了。
元定方也感觉到了陈朱夏的不自在,他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往外挪。
“别挪了,这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了。”陈朱夏咯咯的笑道,她那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元定方也跟着笑了。两人又重新重新恢复刚才的疆界,强忍着寒冷慢慢的进入梦乡。
陈朱夏想着,其实她可以躲入空间,里面要比外界暖和许多。但是元定方进不去,而且,一遇到困难她就躲入空间,万一以后空间没有了呢?现在,正是她锻炼自己的机会,在末世中,她要身体和精神都变得强大才能适应这个甭坏了的世界。
忍受寒冷和饥饿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连这两条都享受不到,因为他们已经堕入了永久的黑暗和寒冷。
在大多数人走向死亡的时候,活着,无论多么艰难的活着,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想到这里,陈朱夏的体内油然而生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僵硬的身体也仿佛暖和了起来。那是一种无比强烈的求生的意念。
一旁的元定方似乎感应到了陈朱夏的意动,哑着嗓子劝道:“别想太多,赶紧睡吧。”
两人时睡时醒的挨到了天亮。
洞外的天气和昨日一样阴沉压抑,寒风仍在呼啸。
陈朱夏拿出一只小锅烧水煮面,元定方从外面捡来柴火,两人就着稀溜稀溜的连汤带面一起倒入肚里,全身渐渐的暖和起来。他们收拾好东西,整好衣物,又开路上路。
傍晚是,一架飞机在半空中来回盘旋。两人抬头看看了飞机,心中都涌起一奇怪的感觉。
“我记得李君豪说他的表哥答应过要派直升机来接他,不会就是他吧。”元定方说道。
“管他呢,反正又不是接咱们。”陈朱夏一脸的无谓。
“看样子,他的表哥应该是有点权势的官二代,在这个时候能指挥起直升机的人不太多。”元定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羡慕只有淡淡的担忧。
陈朱夏调皮的问道:“怎么,你后悔没有留下来攀上这棵大树?”元定方没有回答只是坦然的笑笑。沉默片刻,就见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你觉得李军和李君豪对你事知道多少?”
陈朱夏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慢慢的说道:“当时,胡峰虽然指认的是你,可是实际针对的人却是我,他们两个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缘故。”
元定方长叹一声:“或许我们不该心软,他们两个留着说不定又是个定时炸弹。”
陈朱夏也有这种感觉,其实她当时就有除掉两人的心思,但是,害她的人是秦云是和胡峰,李君豪虽然包庇胡峰,却没有伤害过她,她着实下不了手。
她自我安慰道:“那两人还是有基本原则的。我真的不习惯先下手为强,只有别人伤害我时,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动手。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元定方笑道;“我们俩是一样的人。”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