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即使穿着薄如羽翼般的锦绸丝裙,也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自祝乐师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便有太监悄悄的从宫内送来一百两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交到了薜云妙的手里。由于薜云妙一再要求祝乐师此事万万保密,虽然祝乐师对此事如丈二的和尚,半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照办了。
梅儿刚打扫完屋里所有的尘灰,便见桌上摆着的那一箱银光闪耀的白银,顿时差点咋舌,她结巴着问道;“妙……妙姐姐……这……这是?”
薜云妙恬静的笑笑道;“梅儿,这一百两银子,你先收下,这离洛宫内是要内外小小的装饰下,这一切就交给你了。”
“小姐这可使不得,银两是从哪来的?”
“你放心,这些银两是我用词曲从祝乐师那儿换来的,你拿去吧!”其实别人都以为她薜云妙——虞王之妃,每日所享受的是锦衣玉食,琼浆玉液,千人侍候,万人膜拜。可是,并没人知道,自打她进了王府这么久,从未拿过她应有的半点奉碌,更无受到下人的半点宽待。而且,入了离洛宫以后,她便被府内上上下下的人所遗忘,仿佛她薜云妙根本就从未存在过,她此时还不如墙角的一颗尘土。所以,她薜云妙不得不靠自己去赚取银子,至少可以凭自己养活她与梅儿。
“可是……妙姐姐,这些银子是你的,我怎么能拿呢!”梅儿有些为难的望着薜云妙道。
“拿去吧,马上快入冬了,去多添几床锦被吧。还有这里的家具用品也甚旧,梅儿你就把坏的扔了,去买些新的回来。这过冬的柴米油盐也一定少不了,所以,这一百两就拿去用了吧!”
“妙姐姐这……这不太好吧!”
薜云妙蹙;“有何不好?你指的不好又是哪一方面?”
“妙姐姐,你曾是薜府千金小姐,后又曾为虞王之妃,这虽然都是过去之事,可是你那金贵的身份仍旧还在,你怎能去赚取祝乐师的银两,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不甚安妥吧?”是的,还没有哪朝的王妃用词曲去卖钱养活自己,这样做只会让她们那金贵之躯,降底身份。遭人耻笑!
“赚银子怎么了?梅儿,你要知道,我曾经虽然是王妃,但王妃只是个虚壳。你别看水云苑繁锦奢华,其实水云阁内的所有东西相加起来的价钱,恐怕还不如风雅阁的一个花瓶值钱。所以,无论是千金小姐,还是尊贵的王妃,她们都是人,都要生存,都要银子。况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被人嘲笑的弃妃罢了,我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再说,又有谁那么空闲的来注意咱们?”
“妙姐姐说得虽在理,可是这……”
“去吧梅儿,其实我并非爱名爱利之人,我只求我身边的人过得安稳,王妃已是过去,也许可以说,我从来就不曾是什么王妃,只是被一个华美的虚壳盖在了我的身上罢了。而且,她们看到的只是美丽的外表,而不知藏在表皮底下的煎熬。”说到这里,薜云妙凄凉的美眸顿时溢出一层水雾。
“妙姐姐……。你别哭好吗?”梅儿上前惭愧的挽起她的手,显然是很为刚刚的那翻话自责。
薜云妙笑中带泪,安慰的抚了抚梅儿的头道;“去吧,我不是哭,我只是高兴。高兴我不再是虞王之妃,高兴我日后不有再披着这层虚伪的表壳生活。高兴我已经自由,即使生活过得再清贫,但却是心安理得,再无勾心斗角的日子让我惬意舒适。”
见薜云妙哭了,梅儿也不由自主的落泪了,谁说一朝被将相王候看上就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辈子,其实嫁进这里面的女人是最可怜最可悲的,她们每日为了争宠斗艳,尔虞我诈,抢风吃醋,把最原来所残留的那点人性也给抹灭,梅儿不曾一次看到那些清纯天真的小姐千金,转眼就变成蛇蝎般狠毒的妇人。她们每天所做除了装扮自己,便是落井下石,暗设圈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妹们落套,然后她们那假装无辜的眸子里则闪过一丝兴灾乐祸之色。那种冷漠与残忍真是想想也让人头皮发麻。
唯独她——妙姐姐,她是她见过唯一一个把名利视为粪土的人,她对待下人为人谦和,对待王爷的无礼责罚也从不埋怨半句。她的美就如不谙世事的神仙,她的气度可以包纳天下百川,她的淡漠可以让冰山也为之动容,但是她也能让她身边的人坚信她的善良。当然,只有他——除外,一个从来不懂得珍惜她的愚蠢王爷。
那天,梅儿和薜云妙大哭一场以后,梅儿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一百两银子,然后给离洛宫添置了许多新东西。有了新的装饰后,离洛宫渐显生气,也不似往日那般空寂死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梅儿,你是不是有事对我说?”薜云妙一边握笔练字,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从梅儿一回来,她就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宁之态。
梅儿停下了手中的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了;“妙姐姐,今儿个梅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碰见了睿王差人送来的冰山雪莲,听说那种药异常名贵,对妙姐姐的身上的伤是有奇效。”
“是吗?”薜云妙依旧挥舞着手中的笔,看不出丝毫情绪。
“嗯,送药的人还说了,睿王近几日可能工务缠身,不宜前来,还请妙姐姐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薜云妙最后把一个“水”字,长袖一挥,一气呵成,这才温吞的说道;“他真是有心了!”
“哦!”梅儿小心翼翼的抬眸望了一眼薜云妙,又闷闷不乐的退了下去,对于妙姐姐,她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大的事发生了,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舞笔弄墨。
薜云妙整理了一下纸轴,便退后一步继续写道;“梅儿,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有什么事你就直说,看你一副提不起神来的样子,莫非是想情郎了?”
梅儿俏脸一红,水眸一翻,有些责怪的嗔道;“妙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梅儿玩笑?你可知道,楚诗音她……她……”
“知道什么?楚姑娘她又怎么了?”
“她明白就要与虞王成亲,王妃之位指日可待!”说到这里,梅儿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音,比起薜云妙的沉静,她们的角色就好像互换了似的。
薜云妙听到成亲二字,手中的笔不由一颤,眼眸一敛,最终还是强迫了自己把那个“云”字写完。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祝福他们吗?抱歉,我做不到。”
梅儿见薜云妙竟然这般说,不由得当即就夺过她手中的笔道;“妙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梅儿,你看看这字怎么样?”她不着痕迹的插开话题,对于王妃之位被她人夺占,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再怎么不甘那都是过去了。因为,这件事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受了那么的折磨,他们为的不也就是这一天吗?
“妙姐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诗句真的很美,可是也很凄,尤其是在这不合时宜不合场景的地方,念出来竟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梅儿哭丧着脸道;“妙姐姐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吟诗做赋啊!”
她淡然的收好墨宝;“梅儿,一切都是强求不得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不来。况且,有时候丢失了你认为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也许并非是祸,而是福亦不定。”
“妙姐姐,你总是这样。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到那个女人取代你吗?你别忘了,你可是皇上赐婚,如果没有皇上的圣意,王爷是不可以纳楚诗音为妃。所以,妙姐姐,不如我们去面圣吧?”
“梅儿,今日我下厨吧,你尝尝我的手艺可好?”薜云妙依旧不紧不缓的整理手中的东西,对于梅儿的话,她置之度外。
“妙姐姐你……”
“对了梅儿,今天的菜都是什么?我比较喜欢吃素,清淡一点,你的口味也这样吗?”
天色渐黑,月亮从树林边上缓缓升起,放出清冷的柔光,照得远处光秃的田野分外森白,放眼望去,竟使人感到寒冷。
这时,千万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璀璨的银辉,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那位被清光笼罩着的绝色女子周身所散发出的阴寒。
薜云妙站在离洛宫的庭苑外,沿着被月光照得发白的青石小路绕去。今晚好不容易等到梅儿睡下,她才偷偷溜了出来。想起白日她说过的话,薜云妙竟莫明再次失眠,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失眠,是对王妃之位失去而感到不安?还是因自己的位置被人正式取代所感到不甘?
其实面对梅儿的时候她总是一脸平静,同时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再去想。可是孤夜之下,那些烦忧之事却如浪潮般滚滚袭来,让她无法入眠。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离潇湘阁边缘的清水塘边,望着大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似天空中闪烁着的繁星般美丽,薜云妙竟有些痴了。
“哼,丢了妃位,入了冷宫,你到还有心情赏荷。真不是服不行啊!”一道凄厉拌着怨恨的声音倏地从耳际传来。
薜云妙香肩一颤,回头却见一身绿裙,领口大开,露出半个酥胸的韩湘儿。此时她双眸一斜,没有了往日的妩媚做作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副冷清狰狞之态……
薜云妙厌恶的凛向她道;“是你?你怎么在这?”
韩湘儿眼里闪过一丝冷讽;“我?我怎么不能来,这清水塘可是我潇湘阁的地盘,到是你,被打入了冷宫白日不敢出门见人,晚上却四处跑得欢。”
薜云妙见她如此嚣张,也不愠怒,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计较,径自转过身朝离洛宫走去。
谁知刚走两步,便被韩湘儿大声喝道;“站住!”
薜云妙背对着她;“何事?”
韩湘儿敛起狭长的媚眸,闪过一丝阴谋的算计道;“王妃……哦不,前王妃今夜这么晚不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你不是也和我一样?”薜云妙不答反讥,虞王要纳新妃,恐怕这府上也只有她最为焦燥不安了。谁的心比谁贪,她薜云妙可明白得很。
“你……”韩湘儿气得杏眸圆瞪,随即又怒声喝道;“哼,薜云妙再怎么样我也比你好,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连件像样的锦衣罗裙都穿不起,更别提金银玉衩。你现在过的日子,比丫鬟还不如。”
薜云妙淡漠一笑;“是吗?可是我觉得我现在很好,到是你,既然穿得又好,戴得也好,那半夜又怎么孤枕难眠呢?”
“你……好啊,多日不见,看来你也嘴利了,是我低估了。但是看在曾是姐妹的份上,今日我就不与你争。”
“姐妹?”薜云妙哑然一笑。
“不错,现在你我都明白,只要楚诗音一登上了王妃之位,你我就再无翻身之日,我相信妹妹你也不愿待在这冷宫一辈子,只要你肯帮我一把,日后我定不会忘了!”说完,韩湘儿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谄媚。
“你想我怎么帮你?”薜云妙讽刺的反问道。这个女人,真是诡计多端,让人心惊胆寒。
“这个好办,明天大婚之时,你把这个贺礼送去。”说着,韩湘儿便从腰间掏出一个锦盒。
薜云妙警惕的看了一眼锦盒,便轻轻打开一看;“锦囊?”
“不错,这里面装配制了特别的香料,如果普通之人放在鼻尖一闻定可无事,可是食下这颗丸粒,香味与药效相结合便会形成无色无味的毒药,到时候一个时辰找不到解药,服食之人便七窍流血而死。而且,任何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任何死因!”
看着韩湘儿由红变绿的媚眸,薜云妙从心底一阵寒颤,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让她觉得比魔鬼还骇人。
“你是疯了,还是在做梦?想让我为了你的春秋大梦,做出如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薜云妙说完,便把韩湘儿的锦盒打入荷塘中,这个女人,真是为了一个王妃之位,敢杀人。看来,她的心早已被权利虚荣所蒙蔽了。
韩湘儿被薜云妙这样措手不及的一推,盒子直线落入湖中,在湖面飘荡了几下,便沉了下去;“你,薜云妙,你竟然坏我大事?”她神色铁青,圆眸瞪得似要蹦出来。
“坏你大事?哼,那是你有眼无珠,认错了人。我,薜云妙,并不是会与你狼狈为奸的那种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否则引火自焚!”薜云妙留下最后的警告,便拂袖打算离开。
看到这里,韩湘儿双眸通红,攥紧玉掌,眼起杀意。见薜云妙竟要离开,她连忙惊慌的沿着清水塘岸边,心如沉石的朝前挪去,就在离薜云妙一步之遥时,她突然露出狰狞面目,口气阴森凶狠的说道;“薜云妙你坏了我的事,认为你走得掉吗?”
薜云妙愕然回眸;“什么意思?”
“哈哈,既然杀不了楚诗音,那我就先杀了你!”说到这里,韩湘儿眸子里的杀意更盛。那带着猖狂的笑意,在这清冷的月光下竟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你杀了我,不怕后果怎样?”尽管薜云妙有些心虚,不过她仍认为韩湘儿还没有那个胆子。
“你认为你的死还会引起谁的重视?王爷?还是皇上?哈哈,真是可笑!”
“我……”薜云妙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啊,她死了,又有谁会在乎担忧呢?她现在只不被他囚禁起来的奴隶,她死了,不正合他的意吗?而皇上,他乃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又怎会关心她的安危?真正能关心她的,恐怕也只有梅儿罢了。
就在薜云妙低头沉思之际,韩湘儿却冷笑的猛的上前一步,然后猛的把如柳枝般纤瘦的薜云妙往荷塘里一推,只听一声惊叫“啊——”随着“噗哧——”一声巨响,薜云妙毫无预警的掉了下去。
暗知不妙的薜云妙正想大呼救命,可是刚一张嘴,大口池水就涌进嘴里,灌得她喉咙“咕嘟——”直响。
看着渐渐沉去的薜云妙,韩湘儿嘴角扬起一丝心安的扭曲笑意;“哼,薜云妙,当初若不是你坏事,我恐怕早就是当今的虞王妃。而现在,我正用得着你时,你却又不知好歹的坏我大事,你不该死,难道还有谁该死?”说完最后一句,韩湘儿则惊慌的望了望四周,发现万籁俱寂的夜并无半点异常,这时他才稍妥放心的匆急离开。
十月十八,普天同庆,虞王取妃。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皆是一派繁华之像,四处红绸飘飞,‘囍’字招展。街道两边的百姓,都为虞王的这们亲事,喋喋不休的议论探讨着。
有的夸当今的虞王真是好福气,刚休了薜将军的千金便又娶了天盛国的第一美人,可真谓享尽齐人之福啊!
有的却说,虞王真是冷酷无情,薜将军尸骨未寒,便抛弃其女,另娶亲欢。
又有的说,虞王是为巴结楚丞相,娶其女,想步步攀升。
各种议论如潮水般接踵而至,旁人们听了也就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事不关己。再者,虞王权大势大,他娶亲,也没人敢当面说上半句。
此刻,虞王府内,人潮汹涌,府上府内被挤得水泄不通。众文武皆前来祝贺,而黎明百姓则聚在门外,都想一睹虞王成亲的繁华气派。
望着虞府内,花簇锦团挂满朱漆大门,贺礼不断,府内的梁柱亭楼,都被红色的油漆渲染得各外刺眸。一身明黄便衣的殷匀骐敛起慵懒的长凤眸,有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这一切,看来,祝乐师说得不错。四弟现在竟然公然与他做对,休妃这等大事竟连他也没有通知,就擅自做主。无论身为他的君主还是二哥,他都不应如此。
况且,像云妙这么出众的女子他竟这般对她。深知薜云妙从小自尊心强的殷匀骐,竟开始担忧薜云妙该如何面对今天这等受侮辱的事,他想,当她看到这一派华丽喜庆景象时,应该会无地自容的躲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偷偷流泪?还是公然在他成亲之日大闹婚堂?
想到这里,殷匀骐漆黑幽深的凤眸开始有意无意的搜索那抹纤素淡雅的身影。第一次,他开始去为她人着想。从前,他只是觉得尽量满足他所关爱之人的心愿便可,因为他是皇上,只要她们说得出,他就办得到。可是今日,对于薜云妙,他竟有些无能为力,恐怕见了她,他恐怕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一想到她那双满是心碎受伤的眸子,殷匀骐竟莫明担心起来。
“新娘到了!”随着一声吆喝,周围的众百姓大声喝彩,随着鞭炮声热烈的响起。新娘子的八抬大轿蓦地停顿在了虞府门口。
新娘下轿,礼花升腾,震耳欲聋的锣鼓声陡然响起。如此隆重壮观的场面,看得官员百姓皆是闪舌,更让一旁的丫鬟侍妾们好生嫉妒。这气派繁重的迎娶之礼,真可谓比上次皇上赐婚还要豪华壮丽,可见楚诗音有多么得宠。
楚诗音虽不止一次进入王府,可是这次,她的内心竟有着前所未有的踏实兴奋之感,是的,她现在是匀天堂堂正正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妃子,她就是当今虞王之妃,她终于有自己期盼已久的名份了。
就这样,楚诗音凤冠霞帔,在万众瞩目之下,被媒婆婢女迎进了虞五府。同时,一路的吹吹打打,显尽了楚小姐的威风与尊贵。
刚入门槛,一身大红喜袍的殷匀天就面色严峻的迎接上来,只见他气宇不凡,眉目俊朗,只是多了一抹冷冽之色,那股冷气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不过,对于眼前那娇美的新娘,他到放底的神色,接着温柔小心的挽扶着头戴盖头的楚诗音,缓缓领着她朝王府前堂走去。
突然思绪飞转,时间回到与薜云妙成亲的那天,他满心盛怒,被逼赐婚。当时却把新娘当做诗音,所甘愿拜堂。而今日,不知为何,真的可以与诗音共结莲理之时,为何他的脑海里却是另一个女人那双绝望恶厌略带愤怒的眸子?
“王爷……王爷……走错方向了!”
就在殷匀天想得入神之际,这时却不知被谁猛的一推,回过神来的他这才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要不是旁边的媒婆提醒,恐怕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闹出笑话。
殷匀天有些尴尬的握紧拳头,干咳一声,便心不在焉的朝前堂走去。
早早的,楚诗音的爹楚丞相就一脸肃穆的坐在主婚人的太师椅上。
到了堂前,楚丞相对女儿与殷匀天各自唏嘘了几句,把客套和常面话说完,媒人便收下红包,高呼吉时已到。正式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媒人话落,殷匀天竟然闪过刹那的迟疑,他的心竟然又开始恍忽,满脑子是那个该死女人的瘦弱倩影。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与诗音大婚之日,他竟有些懦弱,甚至有一种想逃的冲动。他越来越发现,内心的逃避,对于今天的气派场面,他的本意究竟想故意刺激某人,还是想弥补他对诗音的心虚?
“王爷……”
“匀天……。“
媒人与楚诗音同时轻声唤道!
见夫妻对拜之时,新朗竟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堂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堂上的楚丞相更是吹胡子瞪眼,面色铁青。
就在众人惊诧纷论之际,这时一阵焦燥匆忙的呼喊声从人群中传来过来“王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王妃不见了……。”
场内,顿时一华哗然。虞王新婚之日,竟然有不知分寸的丫头前来闹场,看来,这丫头还真是不知死活。
殷匀天猛的转身,神色凛冽的盯着梅儿道;“什么?”
“王妃……哦不……前王妃失踪了!”梅儿看着眼前的虞王面色铁青,虽觉骇人,不过仍旧鼓起勇气抬头说道。昨夜她早早入眠,醒来之时却找不到妙姐姐的所在,到她的房间,却发现锦被叠得纹丝不动,就同昨天一模一样,从这便可想而知,王妃一夜未归。
“大胆,哼,是不是她故意让你来说的?”殷匀天面色严峻而充满肃色,顿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梅儿吓得腿一颤,连忙跪在地上道;“王爷明察,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昨夜王妃一夜未归,今早梅儿才发现,求王爷恕罪,要不是梅儿睡得太过……”
“住嘴,这个贱人,竟然敢趁本王成亲之日逃跑!来人啊,快去吧昨夜看护的侍卫叫来!”
梅儿颤声回道;“王爷,前王妃并没有逃跑,她什么东西都未带走,而且在王爷成亲之前她还好好的,这次突然失踪,必有蹊跷。”
“蹊跷?本王到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