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风雅阁不久,咬紧牙关的薜云妙终于忍不住倾倒在了长廊上,只见她满脸苍白的吸着冷气,那张娇美的樱唇因背部传来的疼痛而被贝齿咬得隐隐发紫。额头所沁出的冷汗也顺着白皙而无力的玉脸滑下,现在的她,看上去极其的柔弱与狼狈。
见薜云妙如此痛苦的倚靠在长廊之上,一旁不所知踪的柳儿肿着张大脸连忙迎上去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刚刚在屋内她明明看到小姐还好好的啊,为何出了风雅阁她却像受了重伤一般,脸色白得骇人。可是,刚才柳儿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任何伤口啊?想到这里,柳儿不免感到万分疑惑。
“我没事!”薜云妙定定的咬牙说道,鬼知道她现在整个人疼得要死,她暗骂道,要是她刚刚能站稳一些,也许就不会被殷匀天推倒在了檀木椅上,这样就不会引起她身上的鞭伤复发。不,她一定要振作起来,至少在离开风雅阁的范围之内她不能倒下,否则就便宜了某些想在背后看好戏的人。
就在薜云妙倔强起身的那一刻,柳儿这才发现伤势的所在,她连忙惊呼一声道;“小姐,你的背……。”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薜云妙毫不犹豫就冷冷的打断了柳儿那捂嘴的惊恐表情,其实她早就知道她的背已经渗血出来了,只是她不愿让人知道,而故意用她那两根无乌黑的长辫遮住。想不到,这么久,血还是止不住,竟然越流越多。
“小姐……。这是虞王打的吗?”柳儿睁大她那不可思议的眸子,臃肿的大脸闪过一丝看不懂的神情,不过这一切看在薜云妙的眼里却显得有些扭曲。
“不是!”冰冷的语气,比对一个外人还要生硬,对于柳儿,她真的不敢再对她多说什么。
一边挽扶起薜云妙的柳儿,一边哽咽着小声说道;“小姐,是柳儿不对,可是,小姐你刚刚为何要当众说那些话是你说的啊,你明明可以告诉大家那些话是韩湘儿说的啊!”看着这个从来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小姐,今日竟然为韩湘儿独揽一切罪责,这让柳儿不免为之深感不值。
听了柳儿的话,薜云妙冷漠而暗沉的玉脸不由得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嘴角苦苦牵动好久这才缓缓说道;“当众人用一种鄙夷与厌恶的神情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即使你有千万张嘴,也无法说出你心中的苦。因为,那种不被人理解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刺进你的心口。那一刻,千言万语也将是枉然。”
柳儿看着薜云妙那远如孤坟般凄凉的眼神,听着她那些发自肺腑的言语,虽然微感不懂,但也不敢多问。她只能垂着头愤愤的说道;“小姐,都怪风雅阁的桃红不好,我昨晚都吩咐过她了,让她别告诉别人,谁知她竟然这么快就出卖了我……。”
“够了,这不怪谁。柳儿,你别再说了。过了今天,从今往后,我们主仆的缘分已尽,你走吧!”说到这里,薜云妙苍白的娇颜瞬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无情,对于柳儿,她想她已经尽力了。以她现在的个性留在虞王府内,不但会害了自己,而且说不定连柳儿她自己的小命也会被丢掉。想起今日殷匀天临走前的那翻话,她的心此刻仍然忍不住胆颤。
见薜云妙竟然要赶自己走,跟了五年的“主子”竟然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要赶她走?如此狠心的一句话,对于柳儿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当即她就吓得浑身惊颤的跪倒在地道;“小姐,小姐,柳儿错了,柳儿知错了,求你不要赶柳儿走,柳儿不想走,柳儿也不能走啊,小姐你别赶我好不好。呜呜……”说着说着,柳儿已经泣不成声,拉着薜云妙青色罗裙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薜云妙见平日里对待任何事都披荆斩棘手段超常的柳儿,今天竟然会因她让她离开而吓成这样。难道,她还不想离开吗?现在,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薜千金,更不是那个可以享受无限绫罗绸缎金银珠玉的虞王妃了。如今的她,恐怕连风雅阁里的一名丫鬟都不如,可是她为何还要跟着她?
“柳儿,你走是为你好,待在这里,恐怕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看着柳儿哭成这个样子,薜云妙心一软,不免轻声安慰起来。安慰的同时,她仍有些顾忌的望向四周,还好现在已经走出了风雅阁,否则那些婢女丫头看到,这成何体统。
柳儿抬起那倔强又异常肿胖的脸,泪水如止不住的洪流般哗哗落下;“我不怕,柳儿不怕,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柳儿就不怕。何况,你赶柳儿离开,柳儿真的不知该去哪了,小姐你是知道,柳儿从小就没了爹娘。与其待在虞王府,也好比流浪死在外面强。”
见着柳儿这副不堪如目的惨状,薜云妙本已经狠下的心,突然又收了回来。她长长的唉了口气道;“罢了,这是命,你想留就留下吧!不过,今日的教训我希望你能知道其中厉害。”
一轮圆月缓缓升起来了,挂在夜空就像一盏明灯,高悬在了天幕之上。
月光照进窗内,她身着白色的亵衣,娴静而安详坐于软榻之中。随后,她轻缓的抬起像玉一般白净的素手,慢慢的从亵衣领口拉止肩角。瞬间,那如凝脂般的肌肤顿显一角。就在这时,她温柔而恬静的娇颜闪过一丝痛楚,月亮透过她如柳叶般的眉梢,照出了她满脸的阴郁之情。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堕落到了凡间的受伤天使,正等待着王子的救赎。
好不容易支走了柳儿,薜云妙也只能在这个时候独自舔噬着自己的伤口。上次的鞭伤本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几道稍深的口子还未愈合,这次就恰悄撞在了受重伤的地方,才会引得伤口崩裂,然后流血不止。
薜云妙一边挑起棉花轻轻擦拭着肩膀正裂着口的地方,一边又吃痛的蹙眉吹着冷气。由于两边肩膀都有受伤,所以擦药的时候,臂膀根本就使不出力来。只要稍微用力,另一手就会如针灸般的疼痛。于是,她只能倚靠在床头,伸直了肩膀,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挑起棉花一点一点的把裂口的地方抹上药膏。
就在薜云妙抹得聚精会神之际,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警惕性异常灵敏的薜云妙赶紧拉拢亵衣,整理好了衣衫,立马穿上鞋子朝门外走去。一边走的同时,薜云妙也暗自揣测道,究竟是谁这么晚了还来这水云苑?是这里的丫鬟?不可能,按时辰估计她们早睡了。再说,这几个丫头都怕走夜路,半晚根本就不敢来此。那么是殷匀天?今日他把自己害成这样,难道还不解气?现在找她还要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