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初在轩王府打扮要去见辛昀然那般的漂亮，不，应该说比那时候更漂亮。
当然，成亲的日子怎么肯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只是，柳雪溶此刻的脸上没有一丝欣喜和血丝，手在宽大而鲜红的嫁衣袖底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不，她不能就这样嫁给萧雁南。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心中没有人，更是因为她不能让凌寒锋得志。
那个人表面温柔内心却无阴险的人让她想来就恨得牙咬咬地。
可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等。
等待成亲的时刻。
她的内心开始焦燥不安。
“柳姑娘，不满意吗？”
身后帮她梳头的丫头问道。
这丫头还是萧雁南从渲州城大户人家那里借来给她梳妆打扮的。
她摆了摆手，压下心中的惊慌：“不，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丫环只当她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说退出门去。
一刻钟过去，她还是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脚下已经开始生乱，在房中走来走去。
一直以来只有在面对凌寒轩时的无奈显现出来。
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她差点摔倒在地。
有些恼怒地提了提那裙摆，很久都没有穿这样的女装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
如果，一切都成定局，那么萧雁南一辈子都会受他的挟制，大陵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非，会有多少鲜血撒在地上。
将门拉开，对站在门口的丫环道：“去告诉萧将军，就说我要见他。”
那丫环还未回话，同是站在门口的媒婆却是抢先一步，手上的手娟也向她扔来：“柳姑娘，这还没成亲，见面不吉祥，你再忍耐一下，晚上不是就可以见到了吗？”
柳雪溶的脸色铁青，盯着那媒婆放在搭在她手上的手。
那媒婆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新娘。
待那手拿下之后，她才冷冷地开口：“我要见他。”
那媒婆被她吓一跳，边转身边看她的脸色：“好，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很可怕吗？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是不开口，用小月的话来说，就是性子冷清。
即使如此，她也不会用这种口气去跟别气说话，今天是第一次。
在那人身边呆久了，还有些受影响了。
可是这样子真的很可怕吗？
怎么她见了那么多也不觉得，是不是见习惯了？
路边，停着十几匹马，另一边光枝的树底下立着十几个清一色黑衣劲装的人。
凌寒轩看了看正扶着树呕吐的人，眼底一沉：“王林，保护她。本王先走了。”
那女子北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因为从没有骑过马，又是这般的跟，脸色发白。
拉住轩王的衣袖：“不，带我一起。”
瞟到轩王阴冷的眼光正盯着她看的手时，那拉着衣袖的手慢慢地松了下来。
“你确定你这样子能行？”轩王的语气中尽是怀疑。
“行，我能行”她站直身子，闪着泪光的眼眸透出一股倔强、痛苦和不甘。
轩王大手一挥：“那好，赶路吧，王林，带好她。”
纵然跃上马，带头离去。
“沿小姐，请。”王林刚说完，就将她一个拦腰抱上马，跟随着前面马的脚印。
沿明珠靠在王林的怀中，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觉得羞怯，只是没有任何感觉。
她的脑中全是她的雁南哥哥，全是初听到他要成亲的愕然。
他真的要娶妻，娶的还是雪姐姐。
雁南哥哥，你就真的这样把我丢下？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我们……
萧雁南，你为她甚到不惜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要对我这么决然。
不，我不会让你们成亲的。
今天穿上嫁衣的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新娘。
她转过头，伏在王林胸前，哭了出来。
不管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肩膀，她只想哭，只想哭。
想让泪尽情的流，尽情地渲泄心中的感情。
“雪溶，什么事让你现在要找我？”
萧雁南的头发已经用红头绳绑住，衣服却还没来得及换。
在看见柳雪溶的那一刹那，眼里闪着痴谜的光：“雪溶，你今天好漂亮。”
柳雪溶头一扭，不去看他的眼睛。
“萧雁南，我想知道你和凌寒锋之间到底是什么协议？”
她的话打断了他的幻想。
“你很关心这个？”
“对，我关心。”
“过了今天我就告诉你。”
“不，我就要现在知道，不然，我不会嫁。”
一向都知道她是这样倔强的，她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打探清楚，而她不想告诉别人的事，别人一辈子也不会从她口里得知。
萧雁南带着衰伤静静地看着她，任时光流逝。
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雪溶，你不想嫁我对吗？”
她不语，他自己都明白的，何必多问？
“可是，我想让你开心。”
他的话引来她的冷笑：“你觉得现在这样我会开心？萧雁南，你不觉得你是在逼我吗？”
“时间快到了，我先去换衣服。”
“萧雁南……”柳雪溶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怒吼出声。
萧雁南脚下顿了一下，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带着来时的声音脚步声离开。
“柳姑娘，时辰到了，快点，错过的吉辰可不好。”媒婆在门外大声地叫着。
真的再也无力改变了。
她无力的咬紧双唇，一扬手，桌上的红头巾盖住了她的脸。
喜烛高燃，鞭炮声声。
柳雪溶在煤婆的搀扶下踏进厅堂，盖头下的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些什么。
只听得满堂喝彩。
手不自觉地又握紧了些。
“萧将军，恭喜，娶得如此美着，不知会羡霎多少人呢？”
是凌寒锋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轻笑。
他故意的，这人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是又如何？
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
“一拜天地……”
媒婆的声音高高响起。
萧雁南的嘴角向上翘了起来，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身子弯了下去。
一撇眼，身旁却是没有她的影子。
抬头，她还立在那里不动。
“柳姑娘，快拜啊。”媒婆上前来催她。
脸被头巾遮住，谁也看不见她的脸，更不知道她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柳姑娘，柳姑娘……”
媒婆再三催促着。
萧雁南的眸子暗了下去，到现在了，她还是不愿意？连一点点的愿意都没有？
柳雪溶的眼前却是浮动着昨晚那人的那张阴沉沉地笑脸：“我赢定了。”
现在，嫁谁对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可是，她不要那个人赢。
不甘心又如何？
再不甘心也只能是这样。
她缓缓地弯下腰，手紧紧地往袖子中缩。
低头，只看到自己的大红的鞋。
“二拜高堂……”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她不需要看，就可以想像到站在这里某个人得意的笑。
“不许拜。”
一个熟悉而带着凌厉的声音破坏了这喜庆的大堂。
柳雪溶的身子抖了一下，是他。
这一刻，她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把掀开盖头，在看见那第平静冰冷的脸时，脸上的喜色表露无疑。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不是因为他来救她，而是，因为，有他在，凌寒锋永远有胜不了。
她笑着转过身去看向脸色剧变的凌寒锋。
萧雁南却也一怔，眼里闪过无数种表情。
他就知道他会来的。
可是，既然他来，至少说明雪溶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吧。
雪溶，你得到了这个男子的心，我敢肯定，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雁南哥哥。”
还来不及反应，另一个声音犹如天外飞音传进他耳朵里。
被王林扶着走进来的沿明珠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望向他淡淡地笑中却是无尽浓重的悲哀。
而且，也是一身的大红嫁衣。
“明珠……”
“明珠……”
两个声音同时开口，同样的歉意，却是不一样的心思。
沿明珠的目光在萧雁南身上稍作停留后，转到了柳雪溶的身上。
“雪姐姐，今天……很漂亮。”
柳雪溶转过头去不语，视线刚好和轩王相撞，却见他也正盯着自己，依旧冰冷，只是眼中却闪过放心与凝重。
心下一惊，再度掉转视线。
“明珠，你怎么来了？”怕沿明珠为难柳雪溶，萧雁南连忙开口。
沿明珠上前几步，走到萧雁南面前：“我，不该来吗？”
萧雁南皱了皱眉，眼中几多内疚：“对不起，明珠。”
沿明珠的泪犹如断线的珠子，顺着眼颊倾泄而出：“不，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今天的新娘应该是我，不是雪姐姐，你明白吗？”
柳雪溶只觉得呼吸沉重，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能怎样？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就可以把我们之间的婚事当成不存在吗？”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萧雁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沿明珠突然拉住他的手，转身立向大厅，对着厅中的人吐出一句：“我也要嫁雁南哥哥，就今天，我们成亲的日子，既然雁南哥哥那么喜欢雪姐姐，那么，我愿意和雪姐姐一起嫁。”
天空，雪花飘落，厅中，悄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