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分子好像凝滞一般,初舞定定的看着他,笔挺的身型,俊美非常。她慢慢的站起身。就听到席溪一声清脆的“叔叔。”
隔了几米远的距离,席浩泽一直紧抿着唇,视线清晰的看到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在看到他时眼里微微的讶然,只是一瞬就慢慢地淡去了。
妞妞跑到席浩泽身边,手脚并用,蹭的就爬上了席浩泽身上,搂着他的脖子。
初舞走过去,礼貌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沉声说道,字正腔圆,手臂振了振,“妞妞,不给叔叔介绍一下?”
妞妞回头看看初舞,“她是韩老师。”
这时候,初舞浅浅一笑,“你好,我是席溪的舞蹈老师,韩初舞。”
韩浩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席浩泽,席溪的叔叔。韩老师,妞妞给你添麻烦了。”
席浩泽,乍听到这个名字,她身子一怔,蓦地睁大了眼睛,微微抬头,四目相对,正好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又快速的移开视线,“这是我应该做的。”目光略略扫过他的肩头,那松枝绿色的肩章上缀着两条金色细杠和二枚星徽,她的目光也暗了下来。
“席溪,那我们明天再见了。”她挽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快的说道。
初舞换好衣服走到大厅,就看到几个老师聚在那儿,聊的喜笑颜开。她疑惑的掏出手机一看,平时这个点,大家早就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还不下班。
看到她来,其中一人说道,“初舞,我们在说刚刚那个军人,太正了。”
初舞弯下腰换回自己的鞋子,表情灰暗不明,就听到其他人说道。
“再帅也没用,娃都有了。”
“听小女孩喊他叔叔,指不定还单身呢。”
“人单身你也没机会。”
“初舞,你们有没有聊什么?说说嘛?”
初舞系好鞋带站起来,抿嘴一笑,耸耸肩,“我见到军人就紧张,说话都哆嗦,哪能和他聊天。”
“切——”众人异口同声的鄙视道。
这时候穆佳人淡淡地开口说道,“他叫席浩泽,是军区参谋长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
“我家一亲戚就在他的手下当兵。”穆佳人有些得意。
初舞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对这些本就没多大兴趣,也不想去了解。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她就准备回家了。
席溪来练舞本来是让席正鸿的警卫员小周来接的,席浩泽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他驻扎的部队在N市市郊,忙完之后,就飞车赶过来。
席溪坐在后座,手里抱着刚刚买的肯德基,车里顿时蔓延着香喷喷的薯条味。
席浩泽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妞妞,今天跳舞开心吗?”
“开心。”
“那——喜欢老师吗?”
“喜欢。”
席浩泽嘴角一扯,发动车子。
学校已经放假了,初舞今晚就要回家。顶着风,来到公交站台,这时候,人流高峰期,交通各种拥堵,站台边马挤满了密密麻麻人。天是又暗又冷,她哆嗦的左顾右盼,公交车却迟迟未来。
席浩泽开着车远远的就看到她,不停的搓着手,倏地就停下车,摇下车窗。真是难为他了,竟能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看到她。
初舞发现一辆越野车霸气地停在她正前方,她瞥了一眼,就向后一退,压根没清看里面的人。车鸣了两声。
“韩老师——”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叫她时,抿着嘴,抬眼一望,就看到韩浩泽,“上车。”
他简短的说了一句,仿佛在下达命令一样。她明显的一愣,显然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里不让不停车,上车。”这几年他习惯了不苟言笑,本来她心里对于军人就有些抵触的情节,如今看着他这般严肃的模样,更是抗拒。
她咽了咽喉咙,如果说她本就对他们这类人没有什么好感的话,那么此刻,席浩泽的给她的印象顿时沉入谷底。
“谢谢,不用了。”她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他。
后窗也慢慢的摇下来,露出来席溪的小脑袋,“韩老师,快上车呀。”席溪冲着她招招手。
初舞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平静些,连连挥手,提高自己的声音,“公交车就快来了。”
席浩泽冷眼一瞥,也没动,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的确有辆公交车慢慢的驶过来。
初舞倾身一看,眯着眼远看,发现来的车并不是她等的那辆,嘴角无奈的一暗。席浩泽什么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净收入他的眼底。
“笛——笛——”后面的公交车不耐烦地按了两声长长的喇叭催促着。
初舞双眉一蹙,有些生气的看着席浩泽,这人怎么顽固。席浩泽也是倒是不在意。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
“堵在这里算什么事?”
“怎么这么讨嫌啊?”
……
抱怨声渐渐迭起。
初舞顿时有些慌乱,面色尴尬,猜着这么僵下去,说不定一会儿交警就要来了,硬着头皮,忙几步小跑过去,快速地拉开后门。
席浩泽嘴角一扬,到底是年纪小,脸皮薄,周围人这么一说,就没了坚持。这场持久战刚刚开始,初舞就失了先机。
“韩老师,要去哪?”
“麻烦您了,北苑路。”吹了这么久地寒风,说起话来还有些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您”这个字倒是很刺耳。
这时候主干道排起了长长的车龙,车速不快,他时不时的透过镜子打量着韩初舞。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应该是刚刚冻着的关系,露在外面的耳朵,冻的红彤彤的。明明是有些动气了,现在倒是能隐忍下来。他弯弯嘴角。
车里开着暖气,却依旧软化不了她僵硬的身子,她正襟危坐着,不说话的时候,脸微微的侧着,看着窗外。
席溪倒是很开心,还很大方的分享自己的好吃的。
“看来妞妞很喜欢你。”
初舞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正过身子,两个人的眼神一瞬间在镜子的交汇,一个清冷,一个灼热,她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车里越向南行驶,路边的建筑路越来越矮旧,看到外面五彩斑斓的灯光,心里顿时有些空落落的压抑,抑或是前方这个男人真的让她心悸,她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下车的时候,她还是很礼貌的谢了席浩泽。席浩泽看着她毫无挑剔的表情,直觉初舞在排斥他。他转眸看着她,“韩老师,有机会再见。”语气颇为认真,嘴角勾引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听到这句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慌乱。席浩泽嘴角得意地一扯。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她那栋深暗的巷子,昏暗的街灯拉长那瘦弱的身影,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
初舞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餐桌上摆着两盘菜,和两个空碗。大房间不时传来欢快的歌声。她放下书包,走到厨房一看,不出意料,锅里就剩一碗白饭。盛了一碗,回到饭桌上,菜早就冷却了,凝结能白白的油脂。
她也不在意,在碗里倒一碗白开水,把菜放碗里搅拌一下将就着吃了。
李秀云哼着歌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嘴角一扬,竟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冷漠,“小舞,回来了啊。”
客厅的灯光因为刚开,还是暗暗的。
“小舞啊,有件事和你说下,听说我们这片要拆迁了。”
这几年一直说这事,可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她扒了两嘴饭,没答声。
李秀云坐在一旁,继续道,“这几天整条街都在说这事,这回八成是真的要拆了,街头阿毛他爸妈已经去办了离婚,说是到时候能夫妻两人能多套房子。”
初舞实在没什么胃口了,李秀云看着她像木头一样,估计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她冷冷一翻眼,回屋去了。
初舞喝了最后一口开水,呼了一口气,眼睛看过四周,拆了也好,或许,离开这里,对大家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韩父终于回来了。初舞听见声音就出来了,她知道她爸铁定还没有吃碗饭。
“爸。我去给您下碗面。”
“别忙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弄。”
“没事,一会儿的功夫。”
素面加一个鸡蛋,加上晚上剩下的菜,很快就好了。
初舞看着她爸,两鬓白发,眼角布满了皱纹,因为常年开车,左侧脸的肤色明显较暗,她的眼角微微的**,咬咬唇隐下去。
她似乎又想到了那个晚上父亲抱着她站在路口,痴痴的看着巷口,最后这个一直坚强的男人竟默默留下了眼泪。
“爸——”她声音一涩。
“怎么了?”
初舞有些慌乱,“你……够不够,面条够不够?” 她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冷寂的夜,初舞闭着眼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屋外的不知哪的野猫嘶哑的叫着,一声又一声,凄厉得直挠心尖。
她的脑海里蓦然的浮现着席浩泽的面容……她,怎么会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