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卫国公李靖的夫人张氏见到软玉之后,看见她和儿子讨论种植花草的经验,两个人说话很是相得,她便动了心思,软玉虽然身份低了些,但是张氏本身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她对这个也不太计较,只要儿子喜欢就行,别看三郎李德琅貌似温和,他若是瞧不上一个人,便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能和软玉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了……
张夫人对软玉上了心,第二日便正逢杜荷的婚期,她便早早的到杜府探章氏的话,毕竟早点来不会有那么多客人,说话方便,二人相识多年,说了一会儿家常,张夫人便把话题引到了软玉身上,章氏一听说张夫人看好了软玉,先是愣怔了半天,紧接着心中就是狂喜,就好似一块在脚边被踢来踢去的石头,忽然发现它是值些钱的白玉,当然要另眼相待了。
章氏便连忙让人去找软玉来见客,可是软玉已经跑出府去了,秦氏得了信,便免了霜儿、露儿执役的事儿,让她们俩去找她们小姐,两个丫鬟翻遍了国公府也没找到软玉,只急得她们头上直冒汗,看院子的聋婆子也说不出小姐去哪儿了。
后来还是露儿想起来去屋子里看看小姐的零钱,结果发现一文钱不剩,二人这才肯定小姐这是出门了,她们约好了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这才把软玉堵到了。
软玉边走边听霜儿讲了事情的经过,心中便也有几分明了,先回到闺房,霜儿重新替软玉挽了头发,这会儿露儿也从前门得了信回来了,两个人帮着软玉换了一身衣裳,盛装打扮了,这才到章氏的院子去会客。
此时章氏的屋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位贵妇,正说说笑笑,软玉进来了,章氏见软玉来得这么晚,便有些不喜,不过屋子里客人多,章氏倒也不好质问她干嘛去了,只给软玉介绍了屋子里的夫人,其中有梁国公夫人卢氏,申国公夫人沈氏,卢国公夫人裴氏,还有胡国公夫人鲁氏,软玉听了这些介绍,只觉得自己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说程咬金的夫人裴氏,她自然也就只道了,但是一说卢国公夫人,她可就对不上号了。
软玉一一见礼闭,张夫人问道:“你这丫头,你二哥大喜的日子,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跑到哪里玩去了?”
软玉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便笑道:“伯母,我嫂子能干的很呢!哪里需要侄女帮忙?况且侄女刚生了一场大病,母亲体恤我,让我歇着,说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我操心,只乖乖的明天给二嫂见礼就行……”
屋里众人听了都笑,章氏见软玉往她脸上贴金,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虽然注意到软玉跟以往唯唯诺诺的模样有了不同,也只道她年岁渐长,有了变化理所当然,倒是在一旁侍立的赵姨娘觉得女儿落落大方,说话不卑不亢,仿佛变了个人似地,不过亲生女儿如此,她只有高兴的。
软玉接着说道:“侄女因为在郊外住了好些日子,院子里的花草没有人照应,糟蹋了不少,侄女正看着伤心呢,丫鬟们也没注意我在花草丛中坐着,是以没找到我,没来陪着伯母跟诸位婶婶,还请长辈们宽宥。”
裴氏笑道:“宽宥,自然是宽宥的,即便我们几个不宽宥,你李伯母也会宽宥你的!”她这么一说,几位国公夫人都笑起来,软玉因为有了李德琅的提醒,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红了脸,心中却是窃喜,她只盼着尽早离开杜家方好,不过现在杜荷刚刚和公主成亲,便是杜家被抄家,也应该是一两年后吧?时间刚好来得及。
张氏笑道:“你们几个为老不尊的,明明知道软玉脸皮薄,还打趣她……”
正说笑着,府里便开始传午饭了,章氏自觉软玉给她长了脸,便让她留下来陪着几位夫人用饭,软玉自然求之不得,这几位可都是国公夫人,而且都与杜府比较亲厚,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软玉想好好表现,自己也没吃几口,殷勤的给诸位夫人布菜,要做到既不显得阿谀奉承,又不冷落了谁,这可是软玉工作后历练出来的。
裴氏笑道:“你母亲可不厚道,有这么好的闺女偏偏留在家里藏着掖着,今儿才得见。”
软玉从众人的谈话中,早就知道了这位裴氏就是程怀墨、程怀弼的娘,章氏笑道:“你的儿子都早早订了亲,便是我女儿没藏着掖着,也没你什么事儿。”
她们二人说笑,倒是胡国公夫人鲁氏听了心中不是滋味,暗自埋怨女儿秦氏,也就是软玉的嫂子,却原来已故的胡国公秦叔宝,一直身体不好,早早的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后来鲁氏抱了丈夫的侄子秦怀玉当养子,承了胡国公的爵位,但是这秦怀玉被鲁氏惯坏了,长大后就喜欢吃喝玩乐,不是在温柔乡里胡闹,就是赌石、斗鸡,本来靠秦叔宝的余荫,若是给秦怀玉弄个实职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这秦怀玉就是不肯受拘束,死活不愿意。
这样一来,有些地位人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鲁氏又不喜欢,觉得丢了脸面,本来鲁氏惦记着杜家的次女,偏偏女儿说她的小姑撑不起门面,鲁氏这才熄了心思,哪知道今日一见软玉,分明是女儿说谎……
软玉自然不知道这些,吃过了午饭,闲聊了一会儿,这些人都纷纷告辞,但是杜家又陆陆续续的有客人上门,直到申时了,大家一起去公主府那边观礼,软玉远远地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李德琅,只见他的目光深沉,不时的瞟向一个方向,又似乎怕人发现,看两眼就连忙收回视线,可是没过一会儿,他便又禁不住往同一个方向看……
软玉不觉有些好笑,她顺着李德琅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衫子的少妇正同一个身穿藕荷色衣裳的人说笑,两个人都很美,身后跟着数十个宫人,眼看身份不凡,软玉忙指了方向,问身边的两个丫鬟道:“那两个人是谁?”
霜儿笑道:“那是长乐公主呀,她旁边的那位就是高阳公主,小姐整天就知道摆弄花草,对这些事儿也不上心,难怪不认得。”
高阳公主的大名软玉当然知道,只是还不知道房遗爱现在的帽子是不是绿油油的。但是李德琅看的应该不是她,而是旁边的那位长乐公主,只见长乐公主眉目清雅,两眼水汪汪的,肤色白里泛红,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她身上的服饰打扮,看起来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软玉暗道,原来李德琅喜欢的长乐公主啊!那自然竞争不过长孙冲的,别说他身体得了病,就算健康如常,也娶不到长乐公主,听说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而长孙冲是长孙皇后的娘家侄子……
不一会儿,软玉又在人群里看到了程氏兄弟和秦怀玉,双方点了点头,软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走到秦怀玉身边问道:“秦大哥,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刻刀吗?”
秦怀玉惊讶的看着软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难道你想自己开买的那两块石头?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手……”
软玉心道,我的手怎么?就是缅甸的翡翠我也雕刻过,别说咱们国内的软玉了,她笑道:“秦大哥,反正我闲着没事儿做,就想试着玩玩,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买到刻刀。”
秦怀玉说道:“那都是订做的,寻常自然买不到。”
软玉听了不觉有些失望,订做?那得花多少钱啊?她现在就剩下四百文钱了……
秦怀玉见她那蹙眉的神情,忍不住说道:“我家里还有一副刻刀,等明儿我吩咐人给你送来好了。”
软玉顿时满脸喜色,不迭的向秦怀玉道谢。没过多久,城阳公主就到了,盛大的婚典也开始举行,软玉被挤到了人群的外面,露儿急得直跺脚,软玉笑道:“不看也罢!明儿总能见到公主,咱们还是回去看看我那几株花吧!”
露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蔫了,她忙说道:“小姐,您的花奴婢可是尽了心的,真的!奴婢最近的头发都急得大把大把的掉……”
软玉问道:“你都把哪个花养死了?”
露儿低着脑袋说道:“虞美人死了,还有蝴蝶兰……”
那些花虽然不是软玉养的,但是爱花的人,听见花死了,心中也难过,软玉“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把含羞草搬到了你屋子里养着,是不是啊?还天天闻它的香味儿。”
“小姐,我马上就把她搬出来,我只是见一动它的叶子就会闭起来,觉得特别好玩,想着放在屋子里比较容易照顾些,并没有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
软玉点点头,她也不说破,这含羞草在夜间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情况下,就会释放有毒物质,闻的时间久了,就会导致脱发,软玉一听露儿说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就猜测她可能是中了含羞草的毒了,只要她把花搬出屋子,也就没事儿了。
倒是霜儿听见了软玉跟秦怀玉的话,忙问道:“小姐,你买了什么石头?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