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进来,泻了一床金色的光。
墨色的发暧昧的缠绕在一起,如盛开的墨莲,分不清属于谁。
子矜睡得很沉,眉头纠结着,中间留下细细的褶皱。
一只大手轻轻的轻轻的在她眉头揉着,仿佛要将它揉平。
眉心浮现微红的印记,仿佛一朵开放的梅花,他看得有些失神,这时,子矜却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带着不经意的慵懒。
似乎第一次醒来看到安王在眼前,微微一怔,随即想到发生什么,脸不自觉地红了。
“醒了?”
安王在她眉心轻轻一吻,这才起身,子矜急忙起身伺候他穿衣。
她的手无意识的在他胸前游弋,虽知道她在帮他系扣子,还是忍不住春心一荡,一手拦住她的腰,俯身一吻,目光扫到她纤细的腕上那只白玉手镯,眼中笑意浓浓,在她耳旁笑道:“都到礼尚往来,子矜对本王没有表示么?”
子矜瞟了他一眼,笑道:“王爷想要什么?”
安王见她反映冷淡,有些兴趣索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见子矜会身在床上拿了散在上面的绿色丝带,瞟了一眼望着安王静静的笑。
他挑着眉看她。满脸戏谑。
手上的丝带将粉嫩的指尖映得越发白皙细嫩,她单手拿了,轻轻牵起安王的手,在腕上一圈一圈的缠着,缠得仔细。
她低着头抿着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乌发柔顺的披下来,在空中轻轻飘荡,脸上未施粉黛,带着天然去雕饰的清新干净。
两手在他有力的臂上来回穿梭,最后,她系了个死结,抬起头对他抿嘴而笑。
安王静静看着,突然觉得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她在他身边,就好。
他不甘心她一个丝带就把他打发了,故意装出不悦的样子,抬了抬手臂,淡淡道:“就送这个?”
子矜怔了怔,想了想,又道:“贱妾的银簪还在王爷手里,那个也算吧。”
说完这话,安王的脸却有些沉,子矜愣了愣,不知说错什么,索性闭了嘴,垂首立在一旁。
半晌,他突然把她拉到怀里,说道:“月老拴红线,子矜赠绿丝带,应该是一个意思吧,以后不要贱妾贱妾的叫。”
围绕在鼻底的是沁人清香。
子矜突然笑了,脱口说道:“那称什么,总不能称为臣妾……”
说到一半却不说了,猛地记起正妻才可这么叫,一时失口,懊恼不已,突然觉得安王的身体也有些僵,只咬着唇不再说话。
屋外,风吹得很静,仿佛静止了般。
似乎过了很久,安王勾起笑,拍了拍她纤瘦的背,淡淡道:“就叫子矜吧,本王喜欢这个名字。”
心里不知什么,“啪”的一声落了下来,仿佛尘埃落定般。子矜抿唇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穿好了衣服,却见安王一直一旁看着她,俊美的双目有些复杂。
子矜微窘,局促的瞟他一眼,笑道:“爷今天不用上朝么。”
闻言,他无声的笑起来,有意无意的看来了外面一眼。
外面日头已高,细碎的阳光洒进来将她的脸隐在阴影里,早朝的时日早就过了,况且,皇上把他的早朝也罢了。
想到这里,神情不自觉地一黯。
子矜瞧的明白,突也明白不经意揭了人家的疤,今早老是说些不尽人意的话,只恨不得就此逃开,什么也不去想。
似乎觉察到她的窘迫,他注意到她未拢起的发,回身走到书桌旁,打开里面的暗格,将里面的银簪拿出来会身递给她,笑道:“这个暂时借你,本王寻了好的再和你换。”
子矜笑了笑,接了錾子将发拢起来就要插进去,他却一手抢了过去,然后才给她绾上,还戏谑着笑道:“绾发定白首。”
唇边淡定的笑突然有些僵硬,安王似乎没有注意到,拉了她的手出了房门。
风很凉,门外三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站了很长时间,连群脚都沾染了沉沉的雾气。
是韩婆和她身边的小丫头。
她灰白的头发拢的整齐,一身素色衣裙,脸上横斜的皱纹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粗糙的手里捧着一碗汤药,里面浓黑的汤直直的慈祥眼底,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无情刺进了心房。
安王突然冷下了脸,目光一沉,周围空气也沉了下来,他皱着眉冷冷的开口:“韩妈!”
天似乎冷了许多,再多的阳光也还是觉得冷,韩婆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韩婆依然挺直脊梁站着,恭敬却毋庸置疑的开口:“爷,规矩不能破。”
安王的脸冷的骇人,他直直的瞪视她,幽深的目光波涛汹涌,他说的讽刺:“怎么,你也想来管本王?”
韩婆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有些退却,却还是颤抖着声音开口:“爷,规矩不能破。”
安王的手紧紧握起来,子矜被他握得生疼,伸手吃力地讲手抽了出来。
他紧紧不放,却终于还是抽了出去。
子矜朝韩婆一福,淡然地笑道:“韩婆说的是。”
说完接过一饮而尽,干净利索,不拖沓分毫。宽松的袖随风飘扬,带着几分决绝的味道。
安王沉着脸看她,眉头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
她面容沉静的将碗放在她手中,唇边挂着淡定的笑。
韩婆深深的看着她。
她嘴角含笑,几缕调皮的发丝在她颊边狂乱舞着,她也在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仿佛一潭湖水清澈见底。
“滚……”
安王对着韩婆冷冷的开口,粗暴的牵了子矜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要捏碎。
子矜皱眉忍着,咬着的唇渗出淡淡血丝。
韩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黯然,她把他拉扯大,他一直敬重的待她,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生气。
冷风猎猎,她的裙衫被吹得扬起,无声的和他的下摆纠结在一起,仿佛抵死的缠绵。
猛地,他把她推到墙上,粗暴的吻住她,霸道强烈的吻长驱直入,让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两人口中漫布浓浓的血腥味道,他才松开她,在她红肿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仿佛宣示着她是他的般,他舔了舔唇,将她的血迹含在了嘴里,咽了下去。
子矜静静的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霸道的重新拉了她的手,淡淡道:“陪本王去书房。”
书房里,子矜站在一旁磨墨,安王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峻。
两人都不曾开口,书房里的空气静止了般的死寂。
不一会,小雨进来,他走到安王身旁,低语几声,安王挑了挑眉,只说:“门客?”
小雨弓着腰笑道:“他只让奴才转告王爷一句话。”瞄了他一眼,小心的道:“石楠花开。”
安王一怔,目光倏的沉了下来,良久才开口:“请他进来。”
小雨应了,弓着腰又下去了。
子矜站在一旁,想着要不要回避,安王似乎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磨墨。”她一怔,便也不再说了。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走了进来,上前对着安王一拱手,笑吟吟的叫道:“王爷!”
声音柔和悦耳,说不出的好听,却也向当地耳熟。
正在磨墨的子矜手禁不住一颤,猛地抬头。
却见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乌黑的发用玉簪轻轻绾起,眼角带笑,如雾气般的双眸静静注视着身旁的安王,仿佛不认识她般。一身月白长衫,玉钩将腰际收起,将劲瘦修长的身材显露出来,那个美得惊人,不分男女的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偏偏佳公子,目光雾气朦胧,温柔似水。
一个墨花不经意的溅出石砚,落到铺在桌上的宣纸上,很快渗了下去,周围参差不齐,散散的晕开来,开出连串的小花。
子矜未有所觉,手依旧不停的磨着,白皙的脸上带着不经意的心不在焉。
安王抬眼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过目光,对昙淡淡道:“听说先生执意要来安王府作门客?”
昙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听说安王礼贤下士,在下慕名而来。”
安王犀利的看他一眼,闪电般一闪而过,昙依旧含笑望他,似乎丝毫不觉压迫。只有他知道,手心,正慢慢渗出汗水来。
“先生方才让本府的下人传话,现在请解说一下吧。”
安王坐直身体,言行间客气了许多。
昙不自觉地扫了一旁的子矜一眼,似乎觉得她应该回避。
安王微勾起嘴角,淡淡道:“无妨,先生请说。”
子矜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去回望正在看她的昙。
却见他迷雾缭绕的眼眸中沉沉注视,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复杂难辨的眼神,仿佛瞬间开放的昙花,脆弱无力,又仿佛摧残的烟花,虽美好却无避短暂,让她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