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将军府今日拜贴来访一位娇客,顺华公主有些意外的看着手中帖子,“将贵客请来。”
外面下起了小雪,以往这个时候,都不曾下过雪的,至少在顺华的记忆中,不曾下过雪。顺华扶着椅子看着大厅外的小雪,面容含着忧伤与多少的无奈?她的弟弟啊,她为何那这江山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
“长公主?”贴身丫鬟轻唤一声,顺华一回神就瞧见一由外走来一抹蓝色高挑身影,披着斗篷不见其容貌,却也能瞧见下摆若隐若现的棉袍和沾雪的靴子,此男子容貌必定差不到哪里。
那男子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大厅,缓缓掀下斗篷,温润的面庞上挂着平静的而慵懒的笑容,狭长的眯眼,微微扬起的嘴角,顺华觉得,这男子不俊美,却极为清雅脱俗。
顺华即便是皇长公主,也微微失神片刻:“公子是拜帖之人?”
大厅家奴引座,丫鬟手脚麻利的上茶,那男子修长的手指解开斗篷,奴才立即拿下去。那男子撩袍坐下,轻啄一口香茶暖暖入胃后,方轻声道:“正是。”
他未行礼,动作潇洒而不拘泥,顺华倒是奇怪,即便这样也不显得他突兀和无礼。“你能治好太子的病?”顺华追究,十几年了她也看淡了这一套俗礼。
“是,但是草民有个请求。”乎倾凡淡淡一笑,仿佛面容开了一朵桃花似的,让顺华不由得看的又是一怔愣,随即发觉自己失礼,得体一笑:“乎公子有和要求不妨提出看看,只要你能治好太子的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乎倾凡缓缓放下茶盅,动作甚是优雅,眼眸一笑:“公主此话当真?”
世人皆知顺华公主和太子同胞,顺华公主疼爱这个弟弟到了心尖子,这样能治好太子的病,说什么她也会答应。顺华公主沉声道:“自是当真。”
乎倾凡褪下笑容,狭长的眯眯眼依旧好似在笑一样。“草名要檀将军遗骸上的一节骨头,哪怕是一颗牙齿也行。”
大厅哗然,抽气声响起一片,顺华长公主闻之变色后霍然起身,其实逼人,大有滔天怒气的模样,她熊熊双眼对上狭长的眸子,许久……
“乎公子莫要说笑了,檀将军是本公主的夫婿,我朝的将军!别说遗骸,就连遗灰也不会给你的!乎公子再另寻其他可好?”顺华稳住笑容,先前的震撼转为震怒,随之缓和。
能治好太子的病,他开的条件还能寻常么?
乎倾凡摇头道:“公主,草民要的就是这个,别的什么也不要,高官厚禄我也不会皱眉头一下。若有遗灰甚好,给草民少许就好。”他模样认真,即便看上去依旧含有笑容。
顺华长公主忽然厉声道:“乎公子,要是本宫不答应呢?”檀将军已进皇陵安葬,这是何等的殊荣?她央求陛下,以女儿的幸福,方才进入皇陵,日后她再也不会和他分开。
要骸骨,遗灰,那必定会开棺,一来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二来此处是皇陵,不是寻常之地,即便是他能救太子,可他也是臣民,天子脚下的臣民。
乎倾凡视而不见顺华的怒气,充耳不闻顺华的要挟,只是从容不迫的起身,抖抖袖口子,慢条斯理的从奴仆手中接过斗篷。
“乎、倾、凡!”尊贵如此的顺华,怎会受这等气和侮辱?低低喝道,一时大厅所有仆人看着这个笑眯眯的男子。
乎倾凡侧头:“公主,草民只有此要求,其余别无他求,倘若公主不愿,草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给太医诊治,在草民眼中,他不是太子,和普通人一样罢了。”
僵持片刻,乎倾凡抬步似要离开。
“等等!”顺华急唤,乎倾凡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为难,带着乞求之色的女子。“乎公子可否另开要求,我……”
乎倾凡听此,霍然转身离开,看模样不再多留,顺华心头悲急,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爱人!“我答应你。”
这一声并未让乎倾凡停留,顺华一咬牙:“本宫答应你。”
摇晃的袍摆缓缓垂落停下,乎倾凡轻轻转身:“既然如此……今日草民还有要事,择日我便为太子诊治!希望公主莫要出尔反尔。”欲要转身,乎倾凡又说道:“公主,此事只能你知我知。”
顺华眉头轻皱:“这是自然。”
人已去,顺华的面色一直未好过,管家得知匆匆赶来,见顺华这般模样,忍了忍,最后悄悄离开,只要公主心头有将军,那就知足了。他伺候将军三年,伺候公主十年……
今日本该韩王北上为皇上求医,却因丧子而留在府中,刀绝尘心头淡淡的不是滋味。听着马车轱辘声,风吹起帘子,惹得她一哆嗦。
马车内有炭盆,火很旺,刀绝尘看着韩王满目春风的笑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韩王道:“稍后你就知晓了。”那模样和离开时候,快活娘的笑容一样。刀绝尘不理会韩王,心头疑惑更甚,韩王莞尔一笑:“我知道你恼我不告诉你,过一会你就知道了,你会很开心的。”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缓缓停在一不起眼的别院,似古宅,大门口候着一个中年家奴,朝韩王行礼,刹那的犹豫后向刀绝尘行一礼。
“乎公子呢?”韩王侧身牵过刀绝尘的手,冰冷一片,韩王不悦的看一眼刀绝尘,随之进门。
家奴道:“公子有事出去了,说二个时辰便回,想是来快回来了。”话音刚落,忽然急道:“公子瞧见小少爷的身子安好方才出去的!小少爷此刻正睡得香呢。”
韩王面色这才缓和,刀绝尘被韩王的大手一握,未留意,忽听小少爷三字时脑中一激灵:“王、王爷?”心头百味,犹如雷击当场,霍然扯住韩王的手,用不可置信的双眼瞪着韩王。
韩王因刀绝尘这么用力一扯,侧身盈盈含笑,柔声道:“你看了就知晓了。”一旁家奴多看刀绝尘一样,瞧她身子羸弱,好心提醒道:“夫人,外面风大,先进屋在说吧。”
想起韩王和快活娘这几日的转变,面色愈发沉重,随机雀跃起来,韩王牵着她的手,朝屋内走去:“你莫恼我就好,本想早些时日告诉你,怕你担忧,我和快活娘商议暂且不告诉你,若能医不好……就这么过!”
刀绝尘不是滋味的在身后一言不发,闷声道:“没有恼你,知道你是为我好。”
韩王心头一震,快活娘说:她是个心软的人,你若真想讨她欢心,就真心待她,她没有什么野心,是个安静的人,无须你操心。
乎倾凡的马车停下,家奴立即上前道:“少爷回来了?”乎倾凡跳下马车,斗篷下的面容含着几分笑意,家奴晃花落眼:“少爷,王爷今儿来看小少爷了,还带着一位姑娘。”
乎倾凡不甚在意的点头,朝自己院子走去,风霜很大,院子里丫鬟正扫雪,低低含娇羞的唤一声少爷。乎倾凡充耳不闻,丫鬟却痴痴目视他的身影。
跟在身后贴身奴才暗自摇摇头,惋惜不已,少爷生成这般模样,却不见对任何女子动心,倘若不是近身伺候,他定误以为少爷是有暗疾的人。
书房,乎倾凡褪下斗篷,家奴立即上前接手放好,书房伺候的丫鬟立上茶,填上火盆,忙得不亦乐乎。
“你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可入书房。”稍顿:“也莫要打搅。”丫鬟领命而去。果然,家奴预想的一样,乎倾凡拿出书柜暗层的盒子,里面有三个珍贵不是凡品的珠子,家奴伺候乎倾凡两年,那个时候乎倾凡已有二个拳头大小的似的珍珠,最大的那一刻他知道是韩王那里得来的。
乎倾凡反复的磨擦眼前的珠子,犹如稀世珍宝,柔和的目光穿过珠子,仿佛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不是他一个做奴才能知道的事。
“五年啊,五年,我足足等了你五年,你为何还不出现了?为何……莫非?你不在此世?莫非一切都是我的错想?”乎倾凡忧伤的模样就是男子也要为之动容。
家奴一听,莫非少爷心头早有佳人?难道少爷等了那佳人足足五年的光景?少爷真是世上难得的痴情之人啊。
“你究竟在何处?在何处?”乎倾凡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