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孩子来到这种乱糟糟的地方,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物,早就吓坏了,可赵进却镇定自若,还能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赵振堂当然觉得惊讶。
赵进嘿嘿笑着没解释,这也没办法说原因,不过他们父子两个也没有等多久,就听到外面喝骂踢打的声音传进来,那大汉掀开帘子走进来,昨天去货场捣乱那五个混混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赵大爷,小少爷,这五个杂碎找过来了。”被叫做“粪蛋”那大汉气喘吁吁的说道,说完之后,转头给那三角眼虎哥一个耳光,手劲很大,直接扇的口鼻出血。
“还他娘的不跪下!”那大汉吼了声,昨天那五个混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他们脸上有昨天挨打的旧伤,更多的伤痕则是新的。
“赵大爷,这就是那几个不长眼的破落货,您老说句话,怎么处置都成,小的绝没二话。”那大汉杀气腾腾的说道。
这话一出口,那五个混混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这几个人从进屋就低着头,那个被称作虎哥的到此时才看到赵进在屋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眉心处有铜钱大小的淤血痕迹,正是昨日被赵进刺中的,那虎哥有点猜到被抓来的缘由了,糊涂还好,想通了更怕,虎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牙关都在打战。
这虎哥的异状,也被其他四个发觉,好像传染一样,这几个人也都吓呆了,本以为去欺负个小孩子,没曾想惹出来大老虎,他们甚至不敢去看身穿公差服色的大汉,赵进觉得自己父亲是个平常的衙役,却没想到在这些泼皮眼中,一个衙门里的公差,等同于天一般的存在。
他们怕成这个样子,赵振堂却不屑一顾的扫视了眼,笑着问赵进说道:“小进,你说怎么办?”
屋中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进身上,心想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五个本来吓瘫了的混混心里涌起侥幸,心想没准可以少遭点罪。
“他们五个人去货场那边,每人朝着货场上磕五十个头,自己扇自己五十个耳光,头要磕响,脸要打肿,连去五天。”赵进朗声说道。
屋子里顿时安静,谁也没想到这少年干脆利索的拿出惩治的法子,只不过这法子让人遭罪有点古怪。
那几个人还在发愣,被称作“粪蛋”的那个大汉却反应过来,猛地踹了身边的混混一脚,吼叫说道:“还发什么傻,快磕头答应。”
五个混混忙不迭的磕头,赵进又开口说道:“你们如果不照做,就是不给我爹的面子,想想下场。”
“小少爷放心就是,他们不去,小的找人绑着他们去。”那“粪蛋”笑着说道。
赵振堂根本懒得多说,那五个混混狼狈离开,被叫做“粪蛋”的那大汉又拿出一个纸包双手递过来,赵振堂把两个纸包朝着腰间一塞,领着赵进出门,那大汉恭恭敬敬的送出门。
到了院子外,赵振堂转身淡淡说道:“铜头,你要好好管教你手里那些破落货,今天老子来找你算你运气,要是别人来找,抄家灭门都是轻的。”
直到这时候,赵振堂才用“铜头”的称呼,那铜头从头到尾满脸带笑,谦卑异常,不过怕归怕,心里恐怕也有点不以为然,心想小孩子的事情弄这么大作甚,可赵振堂最后这一句叮嘱却真把他吓住了,门口放哨的那年轻人小心招呼一声“大哥”,“铜头”才反应过来,浑身禁不住打了个机灵,抬头看赵家父子已经走远了,他晃晃头,转身吼道:“拿鞭子来,老子要好好抽那几个杂碎一顿!”
回程没那么多人要打招呼,赵振堂和赵进走路的速度快了不少,要先送赵进去赵振兴那边练武。
走出城南那边穷脏区域,一过彭城书院,街道顿时整齐了不少,赵振堂突然开口说道:“小进,你没必要说最后那句的。”
赵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不给我爹面子”那句话,禁不住纳闷,赵进觉得如果不特意叮嘱,那几个人没准就糊弄过去了。
“我上他的门,已经是给那铜头面子了,如果办事再敢拖拉。”赵振堂话没说完,只是冷笑两声,不过这冷笑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今天赵进的表现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赵振堂也想多说几句:“那五个泼皮和铜头扯不上太多关系,不过既然有人说是铜头的人,那铜头就要担起干系来。”
赵进听得仔细,心里却已经想明白了,那什么“虎哥”陈二狗几个人,就是那些借着道上大哥名头狐假虎威的小混混,实际上这几位连狐假虎威都没有,只不过货场上有人说他们是铜头的人而已。
这些现在的赵进来说都是细枝末节,他真正惊讶的是自己父亲居然有这么大的威风,赵进能看出来,那铜头虽然是个泼皮头目,但也应该有几分手段,不然不会那么快就把那五个人找到,可这样的人物,在自己父亲面前毕恭毕敬,发自内心的敬畏。
自己的父亲不就是个衙门里的衙役,兼着刽子手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势,平时在家里也看不出怎么,赵进满心迷惑。
赵振堂把赵进送到赵振兴那边后,就自去上差了,临走的时候嘱咐赵振兴说道:“孩子还小,有些话没必要说的那么透。”
这句话说得赵振兴莫名其妙,不过他的性格也懒得去问,直接让赵进开始练武。
在赵进重复那些单调动作的时候,赵振兴开始询问昨日比武的细节,昨日晚饭他没有去赵振堂那边吃饭,所以不知道泼皮捣乱的事情,今天乍一知道,顿时吓了一跳,接下来问的更仔细。
等了解清楚,赵振兴盯着赵进看了好一会,让赵进感觉心里有些发毛,过了会赵振兴才缓声说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就差两样就算学成了。”
赵进顿时愣住,还以为自己叔父讽刺自己,连忙干笑着说道:“二叔不要笑话我,我才练了不到两个月。”
“不是笑话。”赵振兴摇摇头,却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接下来先开口的是赵进,按说练武时不能分心,说话走神赵振兴的藤条枪杆就抽下来了,可赵进按捺不住自己的疑问,他也觉得非问不可,自家事情都两眼一抹黑,这实在是个笑话。
不过赵进上一世没什么家庭生活,理所当然的以为子女就该对父母很了解,却不知道很多父母根本不和孩子说自己的事情。
“..二叔,我爹不就是一个差役吗?怎么这么威风,那个铜头怕的跟什么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