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鹭被少女抢白了一通,也没生气,只是放下了碗筷皱起了略微粗重的眉头,她的面相大气美丽,这么一皱眉竟是有那么几分威严,一下子令的少女的气势硬生生的消去了几分。
柳白鹭看着少女毫无心机的模样不禁好笑,对上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跟她说什么规矩呢?她启唇笑道:“我姓柳,不知小姐贵姓?”
要认识别人,起码要先自我介绍才对,柳白鹭与无形中教导了少女,少女的父亲是个商人,骨子里虽然非常重男轻女,可是因为少女出生之时为他的父亲带来一大笔的生意,从此后他父亲的生意更是顺风顺水越做越大,所以少女在家中备受宠爱。
她虽然是庶出女儿,却是连祖母嫡母都不敢教导分说半句,此时柳白鹭这般形似说教的话语让她恼怒起来:“我叫应莫!”
说完了,她气呼呼的转身走了,没几步,又依依不舍的折回身来,看着柳白鹭娇嫩的容颜,问道:“你脸上怎么这么白皙?”
柳白鹭眨了眨眼,笑道:“我也不知呢。”
柳白鹭说的是真话,应莫却以为她在敷衍自己,跺脚道:“你不愿说就算了!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漂亮些罢了!”
柳白鹭看着应莫离去的背影纳闷儿起来,转头问柳君阁:“父亲,她这是怎么了?”
柳梓陌在一旁插嘴道:“你没看到她脸上的脂粉很厚吗?尤其是脸颊上,她脸上有斑呢,许是在这里风大,太阳大,晒出来的,她看到你脸上白皙无暇自然好奇了。你又不说,她自然不高兴了。”
柳白鹭默然了,她生来便不喜欢用那些胭脂水粉,便是用,也都是自己调配的,这些方子京城无论哪家都有,没什么稀奇的地方,竟然就让人这般追问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柳君阁见她沉默下来,道:“这位应小姐是应大老爷的掌上明珠。应大老爷每年会穿过大草原去往更西的地方往关内贩卖一些香料等稀罕东西。应大老爷在这熊唐县与永康关是出了名的富户了。在这样的人家里长大,性子难免骄纵一些,听说这个应小姐看上了什么人,整天跟着那人东奔西跑的,你以后离她远一些便是了。”
“是。女儿记下了。”
柳白鹭起来垂首恭敬的应了。
纵使同意女儿多出来走走多接触接触人,可是柳君阁还是不愿意让女儿同行径这般肆无忌惮的人来往。
用了午饭,柳君阁便不再多留女儿,可是又怕她只穿着木屐挨了冻,想法子弄来一双棉靴自己穿上,将自己脚上的靴子给了柳白鹭。
大大的靴子穿在柳白鹭的脚上极为的不合适,她低头看着柳君阁脚上露在外面的黑乎乎的棉花的靴子眼圈儿一红:“是女儿没用,若不是女儿,父亲也不会这般。”
“傻孩子,快回去吧。若是觉得对不起父亲,便给父亲做你拿手的菜肴可好?”柳君阁笑笑,开始赶人了。
柳白鹭带上帷帽拎起了食盒与柳梓陌一同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却看到几个极为熟悉的人,其中还有一身艳丽服饰的应莫。
应莫跟在齐裴云身侧仰着脸看着他,笑的极为的开心,也不知道齐裴云说了句什么,应莫的脸便红了起来,那似嗔还羞的神情让军营里一众士兵看直了眼。
齐裴云看到正要出门的柳白鹭,扔下了应莫快步走过来,嬉皮笑脸道:“柳小姐要回去了?用不用我们护送你?那方,方什么来着?是叫方小姐吧?我觉得那个方小姐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个什么周公子,万一他们还堵在路上怎么办?你岂不是回不了家了?”
他一靠近,一股子香味儿就传了过来,那股子味道似有若无,跟应莫身上的很是相象,柳白鹭微微皱了下眉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心中却也纳闷儿,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能够这么进出军营,还半夜里被官兵追捕呢?
应莫不甘心自己被忽视,又见齐裴云对柳白鹭那讨好的笑容,那心里跟打翻了一缸子醋似的,她快步上前拉着齐裴云的袖子,娇声道:“齐大哥,你跟柳姐姐认识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时策嗤笑一声,道:“你是裴云什么人?这么管着他?”
应莫回头瞪了时策一眼,脸红红道:“我喜欢他!不成吗?”
“呦呦呦,还没过门就管上了啊?”时策戏谑的冲着齐裴云吹了声口哨,分明嘲笑他被个小母老虎给缠上了。
齐裴云不理他,再接再厉的跟柳白鹭说话:“柳小姐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带着帷帽呢?”
齐裴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时策就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柳小姐了?你怎么知道她长得漂不漂亮?”
齐裴云轻蔑的撇了他一眼:“你是猪啊?忘得这么快,就在刚刚张庭打掉了她的帷帽呢,你没看见?”
“有吗?”时策想了想,还真是没想起来。
张庭在后面摸了摸鼻子,看着齐裴云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柳白鹭不愿意搭理他们,私心里,她是想离得这几个人越远越好,她脚步一转,绕过了齐裴云往外走去。
偏生齐裴云不愿意放过她,快步跟上她,笑道:“喂喂喂,你说句话啊,难不成刚刚被那个什么方小姐给吓哑巴了?”
柳白鹭恶狠狠的冲着帷帽瞪了一眼,本以为隔着纱帘他看不到,没想到齐裴云却笑了起来:“哟,小美人儿生气了呢。”
刚刚柳白鹭给了柳梓陌难看,柳君阁又因为她要罚自己跪,这会儿见她被这样一个无赖人缠上了,心中颇为快意,见齐裴云没拦着自己的意思,径直自己走开了。
柳白鹭这个时候方才急了,她快步绕过齐裴云,冲着柳梓陌的背影叫道:“三弟!等等我!”
“唉,柳小姐别走啊。”齐裴云一把抓住了柳白鹭的胳膊笑道。
应莫怎么肯让齐裴云碰一下柳白鹭?她当即就跑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齐裴云的手,瞪着柳白鹭道:“谁让你勾引我家齐大哥的!你快走!”
柳白鹭冷冷的撇了一眼应莫,那目光穿透了薄纱,让应莫浑身一颤,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柳白鹭一甩衣袖,从容的绕过齐裴云走了。
伊人早已远去,齐裴云却仿佛看不够似的舍不得移开眼睛,惹得应莫不停的在他面前上蹿下跳:“齐大哥,齐大哥!”
张庭摇头失笑,用胳膊撞了撞时策,示意他上前去叫齐裴云,时策是个没脑子的,可不代表真的笨,他嘻嘻笑着拉着张庭的手,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吧?这个柳小姐跟裴云什么关系?我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张庭抽回了手看他一眼,似是咒语一般低语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时策也不在意,胳膊一伸,搂住了张庭的脖子,追问道:“我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张庭摸着下巴道:“那柳小姐住我家隔壁,裴云的那点儿小毛病你是知道的。嗯?”
时策联想起前段时间的事情来,长大了嘴巴看着张庭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庭对他点点头。
武曾突然说道:“只怕不是一次吧?”
张庭耸耸肩,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
说完,他就笑了起来,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武曾看了看张庭,再看看不明所以却笑的很开心的时策,大步走上前冲着齐裴云的肩头就是一巴掌下去:“快走吧!”
那一巴掌极为的响亮,应莫心疼的跳起来冲着武曾吼道:“下手这么重,你不会轻点儿啊!齐大哥可不会功夫!被你打伤了怎么办?”
武曾嘿嘿一笑,不理应莫,快步出去在一旁的树林子里牵了马出来。
齐裴云被他这一下打醒了,接过武曾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马。
应莫追着齐裴云寸步不离的站在马儿旁边,仰着脸儿道:“齐大哥,你送我回去吧。”
齐裴云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勾起嘴角笑道:“是你让你家马车跟丫头走的,这会儿又要我送?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应莫噘了噘嘴,然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笑道:“我那天偷听到父亲说开春了要去白人国呢,你要不要去?”
穿过西边鞑靼人的地盘,极西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很白,大周这边一般叫他们是白人国度。
齐裴云双目一闪,弯下了腰去,凑在应莫耳边低低的道:“哦?不知这次要贩卖些什么?我银子少你是知道的,我可得好好合计一下,怎么用最少的银子赚取最大的利益。”
与心上人距离这么近,还这般耳鬓厮磨,应莫的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她一开口,声音竟是那般的柔情似水:“我父亲说,这两年那边贩卖茶叶与丝绸的颇多,这些东西有些不大值钱了,他想着要贩卖一些瓷器过去,可是瓷器又不大好带,正自头疼呢。”
“原来如此,”齐裴云眸中闪过一丝利芒,他微微垂了一下眼睑,再次睁开来便带了几分慵懒,无赖,他笑道:“多谢莫儿妹妹了。”
齐裴云说着,伸手一抓,将应莫拎了起来,她脸红红的,等着与心上人共乘一骑的美妙,谁知她却发现自己离齐裴云越来越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坐在别人的马上,而齐裴云已然带着张庭与时策策马远去。
应莫转头便看到背后一脸憨厚的武曾,气的挥舞着拳头冲着齐裴云的背影喝道:“齐裴云!”
武曾嘿然一笑,一夹马腹,马儿毫无预兆的蹿了出去,吓得前面的应莫连忙抓紧马儿的鬃毛,同时还不忘冲着武曾的小腿踹上一脚以示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