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爱她,却记恨这弄人的命运。可她经过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已经爱上了自己的夫君,并和他有了一个儿子。于是,他便连自己的亲弟也记恨上了。
然后,某个中秋佳节,他邀了亲弟一家去他的宫邸赏月以及过这团圆节。
本来是月圆人团圆的时候,谁都想不到这竟然是一个预谋很久的杀人夜。他觉得那女子会心甘情愿跟着自己的弟弟过日子,全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孩子。如果没有孩子,那么他们还会回到从前。他坚信她会跟她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即便是四海为家。
可是,终究是要失望的。他没有想到,她爱孩子超过了爱自己。所以,为了孩子,即便是付出生命,也是不会犹豫丝毫的。
那个中秋,他们都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而……我,失去了最爱我的母亲。
墨卿,他杀了我的娘亲,又想杀我,最后被我爹打伤,折了肉身。从魔界逃了出去。你知道我们魔族其实是杀不死的,就连毁了他的肉身都让我爹失了半辈子的修为。”
一口气说到这里,墨渊停顿了一下。想要去寻桌上的酒壶,探出的手摸了个空,才恍然想起早就没酒了。浅叹一声摇摇头,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说女人最讨厌了。她们温柔,美丽,善良,善包容,爱笑,爱唱歌,会疼人,又容易满足,常常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够感动半天的。而且,她们为了自己最爱的人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太过接近的话,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到了失去的时候也就越痛。断袖有个好处,就是不会跟女人有太多的接触,哪怕有,也只是点头之交。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就像我后院养的那些,比美丽,比温柔都不会差。”
墨渊沉默了会儿,只是沉默着,似乎并没有想从沂云那里听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可能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吧,久到我都快忘了我那样刻骨的恨着一个人了。
墨卿,我是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知道我母亲为了救我,是跟地狱的恶鬼订立了契约,以自己死后的灵魂换回我的生命。所以,她的魂魄会一直被囚禁在那个恶鬼的体内,永远经受着烈焰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她那么痛苦,你说作为子女,是不是该为她做些什么?”
沂云此刻已经彻底无言了。想出声安慰几句,可那些话语在喉头滚动了几次,怎么都吐不出一个音节。
似乎怎么说都是错,再华丽的辞藻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墨渊,从来都淡漠。他的淡漠又跟碧落的不同。碧落是对自己不上心的人或事淡漠,而他是对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淡漠。即便是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神都会觉得冷,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可她怎么也猜不到,原来在那敷衍的表面下,内里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以及痛楚。
忽然就很想抱抱他。事实上,她是真的抱了。双手不由自主的揽到他颈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手指摩挲着他紫色的长发。
“墨渊不哭。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怀里的人轻笑了一声,开口时声音却又紧又涩。
“红毛怪,我说这么多不是要你同情我。当然,如果你听了我的计划后,仍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倒也不介意你来安慰安慰我。”
沂云皱皱眉头,这个不坦率的家伙。忍着没拿手指弹上他的脑袋,“小魔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同情你,不过是这里风大,有点冷,想借点温暖罢了。”
墨渊抬头看看被树叶遮挡得严实的天空,呵,是风大啊,连阳光都要透不进来了,风还真大。
“来我这儿取暖可是要收费的。我听说墨卿差点把你给杀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好杀啊。”
这个好杀还是有典故的。在两个人都小的时候,有一次墨渊在她面前施展了下自己刚学成的瞬移,本来想从她身前移到身后的,却不想业务不熟练,愣是从水晶宫移到了水泽地。等他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沂云一个人坐在地上哭,见了他先是不确定的上来捏了两下,等确定就是本尊的时候,才抽噎着睡了过去。
本来只是因为哭的累了,可墨渊却不知,看见沂云突然没了声响还一头倒地也吓坏了,心里寻思着该不会是一个小术法都能把这龙女吓死了,这龙女未免也太好杀了吧。后来惊动了大人才知道沂云只是睡着了。可这好杀的典故还是时不时的拿出来刺激刺激她。
沂云听见他又在打趣,稍稍放心,也不跟他计较,松了环着他脖颈的手又坐回原位等着他的下文。
墨渊垂下眼帘,浅浅叹了一声,开了口。
“那么,先说说你劫后余生得到的讯息吧。墨卿他想干什么,又有什么计划,可是知道?”
沂云再笨,现在也知道墨渊以及墨黎跟墨卿的宿怨了。想着墨渊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害死,心里就一阵阵酸胀的难受。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形以及墨卿说过的话才缓缓开了口。
“他说他要淬炼泣血剑来报……报夺妻之仇。”
墨渊冷哼一声,“是用活人生祭,鲜血和怨气淬炼吧。哼,倒会算计,这样淬炼出来的魔剑杀伤力极大,要是成功的话,怕不是沾上就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当然物极必反,虽然是把利刃,可反噬起来也是很恐怖的。稍有不慎,便会被这魔剑惑了心智成为行尸走肉。但凡魔剑,一旦入手,多少都会受其影响,想不到父君居然把他逼到这步田地,想要孤注一掷了。”
“嗯,还说要杀了我祭剑,说是有了我的血,那魔剑就要成了。”
墨渊闻言神色复杂的看了沂云一眼。这些,他早就猜到了。
“早在他动你的时候,就猜到你应该是最后一个祭品。他的修为虽在魔界难逢敌手,可不代表能在沂澤伯父面前耀武扬威。说简单一点,就是他没有跟龙王叫板的实力。这一点他自己清楚,在他全盛的时候或许可以跟龙王打个平手,可惜他现在失了魔体功力不到从前的三成。这种时候动你,怕是到了紧要关头,非动不可了。
我猜他逃跑的时候一定没把泣血落下。”
沂云点点头,确实没有。龙小狸在她养伤的期间已经去探查过了,除了在一个地牢里找到一些尸骨外一无所获。
见她点头,墨渊唇角微挑,露出一抹薄笑。
“我就知道,他那么执着,忍了这么些个年头,也该到了憋不住的时候了。我还真害怕他没带走那剑,要放弃报复呢。”
抬头看了眼沂云,又匆匆移开目光。迟钝如沂云都看出他眼中的闪躲。
上前一步站到他对面,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