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二有缺点的战士毕竟是战士

原著回目：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孔雀裘品赏要点：贾宝玉与少年维特。平儿在上回丢失了手镯，是宝玉的小丫头坠儿偷了，后来又找回来了。为了不让宝玉、晴雯生气，平儿将此事隐瞒了。俏平儿之“俏”是在宝玉眼中的“俏”。上回平儿受屈，是宝玉帮她理妆，让她喜出望外的；这一回掩饰坠儿偷镯的事，是为了报答宝玉之情。所以叫“情掩虾须镯”。晴雯的正直性格是可爱的，她确有某种林黛玉的品格。但她对待坠儿偷镯一事，是有点过分了。用粗针乱刺坠儿的手，疼的坠儿乱喊。你晴雯也是个丫头，何必这样？开除坠儿的过程中，晴雯那副气势，很有仗势欺人之味。她在病中，众人离她远远的，她还要摆出奴隶头子的架子，出语伤人。这样的专横不合群，不会做人，四方树敌，是她的悲剧的主观原因。（塞：我认为是她的优点所在。老师何必对偷儿同情？）晴雯病补孔雀裘，其勇气，其手艺，固然可嘉，然此事发生在惩办坠儿之后，表明在她的心目中只有主子贾宝玉一人，这样的品格并不很光彩。（塞：不！很有光彩！这正是她的美好品格啊！）唯她在补裘之时，宝玉为她百般效劳，主仆之恋，亦有绵绵生香之味，情意盎然。然而，有缺点的战士毕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依然是苍蝇（塞：好。这是鲁迅说的）。晴雯的这些缺点，丝毫改变不了她的忠贞战士的品格。这回主要写平儿、晴雯、宝玉，处处离不开一个“情”字。宝玉之忙，全忙在这些地方。专制社会要求老百姓绝对服从统治者的意志，要求人们为他们的统治秩序效力，读书做官，为巩固专制统治秩序作出奉献。贾政夫妇正是根据这个原则来要求宝玉的。而宝玉的所作所为却不与统治者的意志相合，不读书，不做官，不为统治者歌功颂德，成天在女儿丫头们的队伍里鬼混，为她们充当仆役。 德国大诗人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写维特因厌恶当时社会之腐败而到女友绿蒂那里去寻安慰，正与《红楼梦》同义。笔者曾有诗：又读《少年维特之烦恼》，觉其书主旨和《红楼梦》有相似之处，赋此二首： 不与权贵同合槽，痛恨腐败厌世道。无奈躲进女儿国，一介书生手无刀。重重乌云遮晴空，维特怡红烦恼同。女儿国中也污浊，殊途同归青埂峰。这也可看成是《红楼梦》的主旨吧！这一回有一段文字要注意：晴雯患温病，宝玉用西洋的“汪恰洋烟”和“依弗哪”治疗，效果极好。薛宝琴又说到真真国的一位洋美人，“披着黄头发，打着联垂，满头带的都是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身上穿着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带着倭刀，也是镶金嵌宝的，实在画儿上的也没他好看。有人说他通中国的诗书，会讲五经，能做诗填词。”是一位出色的才女。看她作的中国五言律诗：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从这位洋美人的穿着风度和诗来看，是一位通晓中国文化，有气魄，关心中国命运的才女，她不同于红楼女士之处，是她身上没有专制主义的束缚，胸怀广阔，放眼世界。她的这首诗和红楼女孩的诗相比，没有悲观伤感情调，而有一股坦荡、豁达、大度的气概。这位出色的“真真国”女孩子，是从薛宝琴口中说出的。这里，有必要再说一说薛宝琴这个人物。上文说过，在众多的美女大会师时，老祖宗贾母，却特别欣赏薛宝琴一人。这宝琴，真有点儿怪，在作者的笔下，她的美丽和诗才，超过了黛玉，宝钗；她的棋艺，超过了探春；她的品格价值，在老祖宗心目中，超过了一切女孩，要她配自己的孙子宝玉，要她和自己一床睡。这是为什么呢？《红楼梦》中出现了这样一个独特的美女宝琴，又出现了西药，出现了如此出色的“真真国”女孩子，一句话：出现了海外高明的文化，这是为什么呢？著名作家胡风认为，这是曹雪芹把眼光伸向了国外。这一点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