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城,寂静无声。突然,一阵雷鼓般的马蹄声,突兀的打破了这一片静谧。只见一位风姿卓越的黄衣骑士,抖动着缰绳,驾着一匹在月色下也能看出光可油鉴的汗血宝马。从皇宫西面侧门飞驰而出,策马狂奔在无人的街道上。
马蹄声一路惊扰了不少皇城哨兵。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挡。因为,他们一见那身独一无二的明皇、绣着金龙的衣服和那匹全大琼唯一的宝马,便知那人是挡不得的,别说他要深夜跑马,就算他现在要唱歌放炮,也没人敢出来说半句不是。
转过两条街道,夜风呼呼地自耳旁掠过。“吁!”骑士在九王府大门口勒缰而停。利索的翻身下马,几十级白玉台阶,来人只用了几步就跃至门口。将手中的马鞭往门卫手里一丢。肃声命令:
“开门!”
“啊!”半夜三更,他怎么看见皇上了?接着马鞭的门卫,不敢置信的抬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眼前站着的人,确实是皇帝没有假。
“咚!”连忙下跪,“皇……上!”
“开门!”没有多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而对另外几个呆愣着正待跟随下跪的人重复。语气明显加重。最好别让他将同一句话说上三遍。
“皇上驾到!”总算是还有一个比较清醒的卫兵,赶在他发怒之前回过神来,冲着安静的院里高呼。
“吱!”重重的青铜镀金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几秒钟的时间,里里外外已经跪了一地的王府家臣。接着是例行公事的三呼万岁!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对这些繁文俗礼烦不胜烦。剑眉轻凝,连平升都懒得开口,顾自往里走。
“司徒瑞在哪里?”
“回禀皇上,王爷宿在西院梅夫人那儿。”管家小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战战兢兢的回禀道。圣上半夜驾马亲临。这样的状况,可是自皇上登击以来头一次出现。
“奴才这就去请王爷,请皇上先……”到客厅用茶。后面的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扼冷打断了。
“带路!”
“皇上请!”管家闻言一颤,不敢有异议,赶紧躬着身体在前面带路。心里却在揣测着,自家主子到底犯了什么天踏地陷的大事?会不会殃及池鱼?
“砰!”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西院主卧室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床上熟睡的人倏地弹跳起来。双目暴突的瞪着那个胆敢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接着隔壁传来女人的尖叫与劢吼声。
“将人全部清走,别让任何人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皇帝回头对门外的管家吩咐。
“是!”管家应声而去。接着院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快一切归于宁静。
这时,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司徒瑞,也已经恢复神志,并点亮了屋里的宫灯。虽然他眼睛还是瞪得老大,但是,里面的杀气却已经完全收敛。
“出什么事了?”他跳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边喝边斜目觑着那位不该出现,却出现了,似乎还来者不善的皇帝老兄。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有人造反还是有外敌进犯?”
司徒旭双眸轻眯,以两道诡谲莫辩的目光紧紧摄着他,漠然陈述道:
“朕刚刚收到派去西齐参加齐帝加冕礼的使臣,从蜀国传回来的消息。”
司徒瑞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眼中的慌乱忽闪而逝。随即又恢复如常。一贯的吊儿郎当的问:“什么消息?不会是姓贺的真想对我大琼出兵吧?”
还敢跟他装蒜!真是不见官材不落泪吗?
“你没有什么事要同朕说吗?”皇帝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冽如寒冰刺,语气更是透着浓浓的警告。
“朕给最后一次机会你,你亲口来告诉朕,姓贺的是怎么得到西蜀?又是如何敢大张旗鼓的在蜀都称帝的?”
知道了吗?可是,这一切都是谁一手造成的啊?又是谁为了用卑鄙的手断来对付一个无助的哑女,早早将他们打发去蜀国的?司徒瑞捏着鼻梁,耸了耸肩,无惧的回道: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顿了一下,他又道:“只是,皇兄当初做出那样的决定时,一定没考虑过会有今天的后果吧!”
皇帝脸色一寒,沉声质问:
“你在为她抱不平吗?因为这样,你们怨朕。连大琼江山都不顾了,帮着她一起去为敌人打江山是吗?”
司徒瑞迎着皇帝吃人的目光,仍是不急不缓的回道:“臣弟不敢。也没有帮过她。”事实上,是她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你不敢?”没想到一向唯命是从的兄弟,竟然会因为那个女人而跟他顶嘴,叫板。司徒旭气得额头青筋暴动。嘶声怒吼:“你明知道朕一直没有放弃找她。还将这么大的事,隐藏得这么深,这么久。如果敢了,你还想干嘛?”
他想干嘛?司徒瑞嘴角一撇,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冷笑。他从来就没想要干嘛不是吗?他不愿意沾染政治,不喜欢打打杀杀。却从来没有拒绝帮皇室清理障碍。可是,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呢?而且,还是他最不愿伤害的女人。不能保护她,身为男人,他已经觉得十分不堪了,难道还要他亲手出卖她吗?那他还算男人吗?
“臣弟只知道,如果她一直在我大琼境内,一直是我大琼皇后的话。她的师父不会出事,她也没有理由和立场去搅和他国之事。”一针见血,尖锐的让事情还原本质。
司徒旭被呛得呼吸一窒!脸上的色彩像七色彩灯似的一闪一变。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词来反驳。
兄弟两就这么对望着,谁也没再说话。寂静的房间里,两人一急一缓的呼吸声,清晰可辩。周围的空气也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徒旭的呼吸终于恢复平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彻底的把握住自己的情绪。
“你说得没错,是朕预料失误。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天生哑疾的人,能开口说话。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从五岁就开始装哑卖傻,并且坚持十多年而不让人任何人发现?还你也被她骗了不是吗?”
他承认自己的失算,却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说来说去,错都是出在那个女人身上。无论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真哑假哑。总之,没有按照他为其设定的路线往下走,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皇上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司徒瑞不以为然的问道。忧郁的转头看向窗外夜色,黯然道:“她已经离开大琼了。而且,也说过不会再回来。”
“她已经回来了。”
“她说过,不会再回来了。”司徒瑞不耐烦的重复。
“朕说她已经回到大琼了。”司徒旭肯定的重申。
蓦地回头,半信半疑的睨着皇帝问:
“在哪里?”
“半个月前,有人在伴月山下的莲花镇见到过她。”
“所以呢?”眉梢轻扬,司徒瑞一脸恍悟的嘲讽道:“这才是皇上半深夜莅临此处的原因?”
“是。”没有半分被人戳穿目的后的难堪之色,皇帝理直气壮的发出指令:“朕命你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