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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老屋

十八岁那年离开家乡

老屋蹲在村头一声不响

像年迈多病的父亲倚立门墙

默默望着我走向远方

黑布瓦、灰土墙、蓝炊烟

抹不去的影子像两扇

关不紧的木门窗

从此,无论走到哪里

记忆的月光总是跟随着我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

从门窗的缝隙里挤进来

把童年梦想一一照亮

五十岁这年眺望家乡

山高路远,岁月迷茫

目光折断在惦记的路上

老屋倒坍了,消息

像一阵凄厉的北风

旋来,裹着一片残砖断瓦

砸在我疼痛的心上

再也看不见了,褐门窗,灰泥墙

黑瓦缝里飘出的淡蓝炊烟

只有,父亲苍老的影子

还时隐时现,月光里

他独自坐在他矮矮的坟头上

一声不响,望断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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