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陈宝宝的拳头握的青脉外突,最后摔门而去。
“啊!!!”
听得门外之人愤怒的声音,周子轩无动于衷继续翻看手中的书。
陈宝宝憋着一股怒火走到了院子里,对着大树一阵猛踢怒捶,看的周围人皆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殃及池鱼。
周子轩那个混蛋!陈宝宝心中不断的吼着,要不是陈周二家在他们自幼定的娃娃亲,她才不会嫁给这个混蛋。要不是当初娘病重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而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自己的女儿风光出嫁,陈宝宝也不会那么快的就松口了。
四周的树叶不断落下,周围的丫鬟心想要是少夫人在这么打下去,这颗树怕会是秃了吧。
陈宝宝发泄了许久,直到脚有些麻木了才虚脱的倒在一旁的椅子里,黯然神伤。她到底是前世欠了周子轩什么,这一世要将她与他这么折磨的捆在一起。其实有时候她很羡慕谢青乔,虽然唐昊阳痴痴呆呆的,可看得出他真的很听谢青乔的话,谢青乔指东绝对不往西。再看看自己家这位,如果不是老爷子说周子轩会医术,她真的以为这个人除了吃喝嫖赌就真的不会干些正经事了。不过……陈宝宝有些纳闷,如果周子轩的医术真的像老爷子说的那般高明,为何他不学以致用呢?有时候就连周子轩他老娘患了风寒,府中也是去请的大夫,不见周子轩有任何动静。啊啊啊,那个混蛋到底学医干嘛使啊,一代名医白卿扬你到底是眼瞎了还是缺心眼,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呢?!
陈宝宝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诫自己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时,周老爷子在突然颤颤巍巍地从外院走过来。
“公公,我现在好烦,不想陪您打太极。”陈宝宝埋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着。周老爷子叹口气,他已经从丫鬟哪里听说了刚才这小两口的事情。那个小子,居然连那种昏话都说得出。他是一路担心陈宝宝会将周子轩给“咔嚓”了,没想到去了书房,那小子依旧活蹦乱跳的,周老爷子这才安下心来找自己的儿媳妇说说好话。
“乖儿媳啊,你别和那小子一般见识。你要是觉得心中有气,就踢树摔瓶子。别憋着,也别嫌瓶子贵重。有道是:‘千金难买爷开心,爷想怎么摔就怎么摔。’咱不差钱!那瓶子啊树啊都是死物,怎么摔都没事儿。人是活的,气坏了自己就划不来了。”
陈宝宝无奈地站起身,苦笑道:“我知道了。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先回去吧。”说着,便一路推着周老爷子出门。
“媳妇儿啊,其实如果你那朋友不是太着急,我还认识些大夫可以介绍给你。那些大夫的医术也都是个顶个的好。咱一次请上三个,三个名医一起来诊治怎么样?”
陈宝宝松开手,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人多力量大,就算那些大夫的医术不及周子轩,但几个大夫一起来诊治的话就多一份把握。再说了,谁知道那个周子轩是不是个绣花枕头,空有名声!
“好!公公,您就先联系那些大夫,到时候我告诉您时间和地点,您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周老爷子笑着点点头:“诶诶,我这就去派人联系去。你们小两口也一定要……”
“好了好了。”虽说周老爷子是好意,可陈宝宝不太想听后面的:“我会有分寸的,您就别担心了啊。”
见着陈宝宝略带疲惫的神情,周老爷子也好作罢。只盼着这二人能早日向普通家的夫妻一样,不然不知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就连隔壁的赵家老头的媳妇儿给他添了俩胖孙儿,整体抱着出来献宝。那得瑟劲,惹的周老爷别提有羡慕了。哎……他的孙儿啊,还不知在哪里呢!
谢青乔与陈宝宝商量的几日,在安排好了一切后,终于在五日后将唐昊阳带到了陈宝宝娘家的一处宅邸。
这里四周清净,没什么人来。加之是白虎堂的房产,守备严密,也没几个人敢在这一块放肆,的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周老爷子介绍的五位大夫已经在这里候着了,陈宝宝一一作了介绍。这些日子唐昊阳一直昏昏沉沉,虽然他非常厌恶看医,可此刻他也没多少精力反抗。却还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谢青乔,希望她能发点慈悲心。
“别怕,他们只是来给你诊脉的。昊阳这几天不是精神不好吗,这些大夫啊能帮你精神百倍。”
“可是……”唐昊阳想说其实府里也有大夫啊,为什么非要来这个陌生的地方。不过看在谢青乔一脸担忧的摸样,便也点点头,听话的将手拿出。
五个大夫轮流把脉,个个面无表情。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沉闷,谢青乔的一颗心也一直悬在喉咙处,生怕唐昊阳有个万一。
仅仅是把脉便用了一个时辰之久,之后大夫们又聚在一起商讨了近半个时辰。谢青乔坐立不安,恨不得直接冲过去问个究竟。
终于,度日如年的时间总算过去了。五位大夫中的长者道:“陈夫人,您这位朋友患的呆症乃是后天造成。他的脑部受过重创,一般来说脑部重创的患者都会出现淤血之症。但这位公子很奇怪,他脑部的淤血很少,可以看出是被以前的大夫用药膏散去了,想必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这是谢青乔第一次听到这种诊断,以前唐府请来的大夫只说过他脑部因落马撞伤,这也是唐府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没有一人说唐昊阳脑部的淤血已快散去:“既然没有淤血,那他怎么还没好?”
五个大夫相视一眼,那为长的老大夫继续道:“我们五人行医数十载,医治病人无数,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情况。按理说,脑部淤血一旦散去,这人就会清醒过来。但那位公子,似乎不愿清醒,恐怕是心病难医!”
“心病?”谢青乔沉思着。唐昊阳十岁坠马,那个时候府里就认为他摔傻了。可中元节那夜十四岁的唐昊阳并无痴傻之症。这刚好应证了现在五位大夫所言——摔伤导致的淤血痴傻之症,其实在当时已经治好了。真正让唐昊阳现在依旧痴傻的原因,恐怕是十四岁以后的心病!唐昊阳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就谢青乔知道的便是丫鬟杏梅的死了。
“你们有办法医吗?”陈宝宝问道。
老大夫捻须沉着:“心病可不是光靠药物就能医治的。不过这位公子体内有些毒素才导致现在精神不振,老夫们可以开出驱毒醒脑的方子。虽然不能治愈,但可以起着缓和的作用。”
谢青乔点点头,连忙摆上了笔墨纸砚。此时另一位大夫道:“其实这样的症状,天下间倒有一人能治。”
谢青乔抬头一愣:“谁?”
“白卿扬!”
听得名字,又有一位大夫道:“白卿扬的确是医术高明,不过他脾气古怪隐居深山,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的徒弟倒也是个医术高明的人,据说完全继承了他的医术。”说着,朝着陈宝宝道:“咦,就是陈夫人的夫君周子轩大人。二位夫人完全可以请他来看一看说不定会有方法。”
老大夫将方子递给谢青乔:“老夫学识浅薄,也只能开个缓和的方子了,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陈宝宝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今天真是麻烦五位大夫了。”说罢,唤来了家丁将诊费奉上。
直到大夫们走了,陈宝宝经不住谢青乔那疑惑的眼神,终于向她说了周子轩的那通混账话。
“青乔,你也别灰心。就算是绑的我也要绑着他来!”
谢青乔垂眸许久,淡然道:“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你将他绑来,他若是开了个假方子怎么办?”
陈宝宝哑然。
谢青乔拍着她的肩:“他不愿做的事情再怎么强迫也是个不情愿。更可况,这是关系到治病救人的大事。”
陈宝宝讪讪地有些失落:“是我没想周全。”
见她这副神情,谢青乔知道这人定是又和周子轩闹了一场,当下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周子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宝宝茫然的抬头,她还真没想过。细想起来,嫁给周子轩这几年,每次见面二人定是争吵,还真没好好了解过彼此。
“一个五岁的幼童与爹娘分离去学医十年,而老师又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严厉不苟。我曾经听说,那个白卿扬为了精通接骨术,便将自己的仆人全身打断,然后依次接好,甚至为了熟练,还会接好了再打断再接起来。十年间仅有这么一个人陪伴,你认为他小时候会是怎样度过的?”
谢青乔的话还在耳边,陈宝宝已经回到了周府。她从来没有想要了解周子轩,也不愿意去了解他。不过想要二人关系缓和就必须有一个人迈出第一步,她陈宝宝大人大量,气度风度都是江湖一流,那这第一步就由她来迈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