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帆守在床前，目光垂落于凌钧苍白无血的脸上，瞥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他也整整昏睡了四个小时。
几乎是同狄克非进门在一个时间，凌钧晕睡多时后终于张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他显得呆滞，怔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醒了，狄克帆看得见，只是他一直望着天花板他便没唤。直至过了段时间后才探出手轻轻推了推床上之人的肩膀，唤了声：“凌钧。”
有人在叫他，凌钧慢慢转过头向声源处望去。
“克帆……”沙哑无力的嗓音响起，在他的唇边找到了一抹凄惨的笑容。
狄克帆轻轻一笑，就这样凝望着他没有说什么。
无力的笑，凌钧扯动无血色的嘴唇言语：“你把我带回了你家？”
“嗯”
“你全都看见了。”
“嗯”
“呵……”凌钧笑，“告诉我，那死了的一男一女的灵魂去哪儿了？”
抿了下唇，狄克帆直言：“他们拥吻，一起下了地狱。”
更加惨的笑容爬上凌钧的颊，“呵呵……呵呵……他们拥吻……呵呵……下了地狱……”
拧眉，狄克帆并没有说什么。
径自一人笑了好久的凌钧停止笑声，目光调转向他，“被杀的是我妈，杀人的是我爸。”没等狄克帆问，他已将谜底揭晓。
错愕，从狄克帆的眼底寻见了错愕。
“另外那个男人是我妈的姘头……想知道为什么我爸会杀人吗？”
点头。
“因为我不是我爸亲生的，我是我妈跟那个男人偷生的野种……呵呵……我是个私生子，我爸因为知道了真相而拿刀杀了他们那对狗男女。”
很另人意外，凌钧除了神经有点乱遭遭之外竟是如此坦然面对自己的身世。
“什么时候知道的？”许久，狄克帆开了口。
“开完家长会。”
啊……那就是最近了。
“克帆。”
“嗯？”
“你会看不起我吗？”
“不会。”
“谢谢。”凌钧笑容深了些，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掩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狄克帆起身，道了句“如果离开的话记得告诉我”便走出了房间。
在他阂门的那一刻，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凌钧哭了。
对话简短而切中重点，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不会再去问什么。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沙发上坐着三人、纪小露、狄克非、肖萌。
见他出来，沙发上的纪小露想起来，却让他按住肩膀没让她动。
“凌钧怎么样？醒没醒？”问话满含担心。
“醒了。”
“那他说了什么？”狄克非。
“说了原因。”
“凶杀的原因？！”肖萌低呼。
点头。
“是什么原因？！”三人齐问。
狄克帆没有将真正的缘由告知他三人，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痛苦。”
闻言，三人识趣的不再问了。
“快十一点了，都睡觉去吧。”纪小露率先发话，从沙发站起。
无声，狄克非、肖萌先后消失了身影。
纪小露进房，正想关门时一只手伸了进来。
“帆儿？”惊讶。
“我跟你睡。”吐出四个字，狄克帆径自走入阂门。
“你不看着凌钧吗？他会不会做傻事？他会不会半夜偷偷跑了？”毕竟，他是那样痛苦。
“他不会那么做。”狄克帆回答的很干脆，将她抱上床解下她腿上的假肢。
纪小露于左侧躺下、狄克帆于右侧躺下，将狄克超包在中间。
狄克超早就睡了，他一向都被逼得早睡早起身体好。
而那只抱在怀里的黑猫则窝在床头柜上打盹儿。
还别说，黑呼呼一团窝在那儿怪吓人的……还是窝在纪小露这侧的床头，这不，她不安出声了。
“帆儿，我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
明白她指何意，狄克帆二话没说下床抱着她来到右侧，自己稍后躺于左侧。
“睡吧。”
“嗯”
关掉床头灯，屋里漆黑一片。
纪小露已经习惯了，虽然二人中间隔着小三子，但她还是寻着狄克帆。
狄克帆也晓得她要什么，伸手握住她的柔胰。
踏实了，纪小露满足的闭上眼睛。
继她之后，狄克帆阂目。
次日，从房里出来的凌钧撞上了纪小露。
“呀！”纪小露娇呼：“你醒了！”
打量，眼前这女人不是在家长会时见到的吗，被狄克帆夹住腰上楼的那个。
“你……是克帆的小妈？”应该就是她了，虽然他以前并没有见过。
闻言，纪小露面上现出狂喜，伸直左臂拿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右手握住拐杖用力在地上激动的戳戳戳。
“你！你！你！你说我是帆儿的小妈？！”她怕是自己听错了，想求证。
“是啊，难道你不是？”凌钧先是点头，而后反问。
“是是是！我是！谁说我不是！我是他妈！我是他妈！我是他妈！”纪小露连着说了三遍“我是他妈”，兴奋的无法言语。
以往她总是被人当成狄克帆的姐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他妈！
在她兴奋之际狄克帆从浴室里出来，正好看见她激情戳地的情景。
见着他，纪小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高兴道：“帆儿，我是你妈耶！”
拧眉，狄克帆的目光由她面上转到凌钧身上。
“噗——”凌钧靠在墙上捂着嘴笑。
“你冷静点，你是我妈，别激动。”狄克帆轻拍她的肩。
“我能不激动吗！只要咱俩一块儿出去别人就说我是你姐，我是你妈耶！虽然是小妈但我也是！只有凌钧有眼光，一下子就说我是你妈！我太高兴了！我怎么能不高兴！”说着说着，她竟红了眼眶，这种被人承认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心下叹了口气，她就这么想当他妈吗……
“凌钧，去洗脸刷牙，浴台上没拆封的是给你的。”狄克帆单臂揽着纪小露对他道。
“呵呵，好。”凌钧点头，走进浴室的他还在笑。
“去沙发上等着，我弄饭。”狄克帆轻轻推着她的肩膀。
“好……好……”纪小露红着眼眶听话的去了。
从浴室出来的凌钧倚在厨房门框上对敲敲打打做早饭的狄克帆道：“要帮忙吗？”
“不用，出去。”没抬头，狄克帆依旧在做自己的事。
时间向后延续，该起的都起了，直至半个小时后丰盛的早餐上了桌六人才围坐过来。
凌钧觉得眼前的情景很好笑，有三个人在做着同样的事。
狄克帆剥着茶叶蛋的皮、肖萌剥着茶叶蛋的皮、纪小露也在剥茶叶蛋的皮。
他的碗里有一颗，是纪小露放进的。纪小露的碗里有一颗，是狄克帆放进的。狄克非的碗里有一颗，是肖萌放进的。
呵呵，这个模式蛮有趣。
给纪小露剥完，狄克帆将手中的第二颗掰开了喂狄克超，狄克超十分享受兄长的伺候，美味的嚼咀。
狄克非瞅着碗中的蛋傻呼呼的抓头，下一秒夹起一枚肉包放到肖萌手边的小醋碟里。
地上，黑猫喝着小盘中的牛奶，粉红的舌头舔拭。
“凌钧，赶快吃啊，豆腐脑凉了不好喝。你快尝尝，是帆儿做的，可好吃了！”纪小露见他只是望着他们，禁不住对发出催促。
“好”应，凌钧舀起一勺放入口中，嚼罢挑起大拇指赞：“好吃！真香！”
狄克帆扫了他一眼，没反应。
“多吃点，你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纪小露将肉包夹到他手边。
“阿姨你也是，我自己来。”凌钧笑，这小妈，真不错！
大家很有默契的对于昨天之事没提半个字，就连平时会看的早间新闻也不看了，为的就是怕电视里有什么报导刺激了凌钧。
他们不问不代表凌钧自己不说，只闻他豆腐脑吃下去半碗时启了口，对象是在坐的所有。
“昨儿晚上警察有来录口供吗？”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肯定会有人报警。
话一出，除狄克帆外另几人吃饭的动作都顿了下。
纪小露下意识看向大儿子。
接收到她的目光，狄克帆作为回答着淡而平静的说道：“录了。”
“有找我吗？”
“找了。”
“你怎么说？”
“到时再联系。”狄克帆吐完这几个字垂下眼皮，继续喂狄克超进食。
凌钧轻轻笑了，续：“别再联系了，吃完饭陪我去躺警察局吧。”
“嗯”
不再发话，凌钧低头吃着自己的那份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