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以落倾尘的名义来到了秦国，世人皆说是秦王看上了我的美貌，却不知道我只不过是在逃避，逃避以前的一切。

这时候小政登基才不过一年，大权全部在吕不韦手上，吕不韦在见到我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呆怔了一下，这让我更加确定上次的失去记忆肯定和他有关。

我淡然的回礼，权当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因为在外人眼里，我只能是落倾尘。

而且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毕竟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害我，我就不会忘记小政，如果我不忘记小政，我就不会和夜冥离开秦国，如果不离开秦国，我就不会再遇见赵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心伤。

而他也没有多问什么，收回那一刹那的失神，淡然有礼，完美的演绎一个政治家该有的坦然处事，哪怕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

匆匆一面之后，我和小政回到的秦宫。

秦宫，后宫……

没想到这一次我竟然以秦王的女人这个身份入住，众人看我的眼神复杂多样，有羡慕的，有妒嫉的，也有不屑的。

是啊，在她们眼中，小政是一个王，更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这足以使她们趋之若鹜，虽然他现在不过14岁，但在早熟的古代，更何况生在帝王之家，娶妻也再正常不过。

我很想对她们大叫，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是他的姐姐，可是又有谁会相信，罢了，她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关我何事。

我就是我，不为任何人而生，只为我自己。

我住的是东面一个名为“紫菱宫”的地方，那名是小政特地起的，那宫也是小政专门为我而建的，他说，那里只会我而大开。

心底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没了爱情，我依然有亲情。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几天，独自平息自己的伤痛，心底纵使依然疼痛，但至少表面上我依然该是那个以往的自己。

我从来都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所以我也相信我心底的伤痛终有一日可以平息。

不管以后怎样，此刻我只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小政，他该是一统六国的王者。

我的贴身侍女叫欣儿，是一个精明却又不失天真的女孩，我想这也该是小政特别安排的，因为她总能为我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身后响起了欣儿的呼唤。

我猛然回神，浅笑着回首，“什么事？”

“你刚才小憩的时候，王上来过。”欣儿回答道：“看了小姐一会就走了。”

“嗯，我知道了，我去找他。”起身，我唤着欣儿为我打扮了一番，就准备前往小政那里。

紫菱宫距小政的咸阳宫很近，不过数百步而已。我一路悠闲的走过去，在快到咸阳宫的时候却瞥见了一抹身影，我连忙躲在了树后。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或许潜意识里我不想碰到那个人。

吕不韦今日穿了一件比较正式的官服，少了平时的一份儒气，却多了几分威严，这时候正是他春风得意之际吧。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面容竟有那么几分熟悉，不过在哪里见过我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或许5年前我在吕府见到过他吧。

“李斯。”吕不韦唤道。

李斯？那个跟在吕不韦身后的男子竟然是李斯，那个辅佐了秦始皇一生，却晚节不保，落的凄惨下场的李斯吗？

现在是公元前245年，他来吕不韦门下也不过两年而已吧。那5年前，我断然不会在吕府见到过他，那我又在哪里曾经见过他呢？

李斯恭敬的躬身，语气谦卑的问道：“丞相有何事吩咐？”

“李斯，我该相信你吗？”吕不韦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李斯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那略微颤抖的声音显示了他的紧张，“李斯不懂丞相之意。”

吕不韦脸笑着，但眼底完全没有笑意，“你让我该如何相信一个背叛旧主的人？”

李斯一惊，沉默了良久才缓声道：“这两年来，李斯所作所为丞相该是了解的，一切自有丞相定夺，丞相若信李斯，李斯自当鞠躬尽瘁，丞相若不信李斯，那李斯即便说再多也无异。”

我佩服他的才思敏捷，没有正面回答吕不韦的问题，这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既然最难猜测问话人的心理，不由把话推回给问话之人。

吕不韦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虽只是一瞬间，但也可以看出他欣赏他。

“李斯，你说我该为夜冥悲哀，还是为自己庆幸？”吕不韦再度抛出一个问题。

夜冥？李斯的旧主的夜冥，我极力回忆着5年前的事，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了起来。

5年前，在夜冥的秘密基地，那个身着淡蓝色衣衫，斯文清秀，名为晟的男子就是李斯，怪不得我会觉得他面熟。

初次见到他，我只不过为他眼底莫名的敌意所迫，那时候从没想过他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斯。

那时候，他明明很崇拜夜冥的，为何他会背叛他而投靠吕不韦，而且吕不韦对他的过去似乎很清楚的了解。这5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夜冥此刻又在哪里？

自从5年前，我被傲设计落水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甚至连他的消息都没有听到过，此刻听到他的名字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斯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用李斯，乃丞相对李斯的厚爱，不用李斯，夜冥也自有他的道理，无关对错，只不过各人对李斯的能力有着不同的认可。”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足以见他思维的敏捷。

他该是这样的，要不然也不会名垂青史。

吕不韦笑了，带着几分赏识，凝着眼前的男子，淡淡的说道：“这两年，你的表现很好，你以后好好跟着我，本相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李斯躬身，极度诚恳的谢道：“李斯谢丞相的赏识。”

风淡淡的吹过，扬起少年那淡蓝色的衣衫，谁也想不到这个清秀的少年，将来会是叱诧政台的风云人物。

吕不韦没想到，那个少年自己也不会想到。

只有我，这个历史的局外人可以预见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却偏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这到底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以后，我才从树背后走了出来，理清了思绪，把刚才所听见之事埋葬在了心底，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比较好。

走进了咸阳宫，却见小政站在门廊之上笑着凝着我，他依旧绝美如初，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我知道什么都变了。

我微微福身，“王上。”

快步走到我面前，他扶起我，“紫儿，我还是你的小政，你也永远不要叫我王上，不要对我行礼，我不要这个无谓的身份阻隔我们。”

我轻笑，“小政，你还是那么可爱。”

“紫儿。”他支起我的下巴，让我仰视着他，“你看清楚，我已经长大了，比你高了。手掌也比你大了，胸膛也足够你依靠了。”

比我高的身高，宽阔的胸膛，我那纤细的小手被他握在手中，甚至完全被包裹，我的小政，他的确是长大了。

“我知道，小政你长大了。”我巧笑嫣然。

“所以，紫儿，我该履行我的承诺了。”他轻轻的握住我的小手，举起放在唇边轻吻。

“承诺？”我不记得他对我有什么承诺。但对于他这意外的亲昵却有那么点羞涩。

“对，承诺。”他笑的温柔，“我说过等我长大，你要嫁给我。”

猛地记起六年前，我以为是玩笑的话语，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当真。

“小政……我？”此刻我的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认真的他。

他把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呢喃，“紫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一直都喜欢。”

“我知道啊，我也喜欢小政，就像喜欢弟弟一样喜欢。”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姐姐，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一个女人，所以是男人喜欢女人的喜欢。”他在我耳边绵绵轻语，“紫儿，我爱你。”

“我不要当你弟弟……”

“你才不是我姐姐……”

“紫儿，我长大后娶你吧……”

他曾经说过的话，一句句的回荡在我脑海中，其实他早就表达了，他一直都不想当我的弟弟，可是我总是有意识的不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

爱，这个字，太复杂也太沉重。

所以我一直都在逃避。

重遇赵澶的那刻，我以为幸福唾手可得，所以我努力了，可终究逃脱不了爱情的魔咒。

所以我好怕，真的好怕，从来都没有这么怕。

“对不起，小政，我不能。”我终究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不仅因为心底的伤没有痊愈，还因为爱情不能勉强也不能凑合。

不爱就是不爱，爱了就是爱了……

小政的眉头微皱，语气颇为不满的问道：“你还在想着他？”

我当然知道他指谁，我们彼此都很默契的不提他的名字。

我摇首，“这无关他，是我们之间的。小政，你想想，我毕竟比你大5岁，而且你的年龄我还是觉得太小。”

虽然我不排斥姐弟恋，但14岁，我真的不能接受，在现代他可还是一个小孩，可是现在他却告诉我他爱我，他真的懂吗？

还是只是把对我的一种依恋当作了爱……

“紫儿，难道我晚生了5年，就注定没有机会吗？这不公平。”

“小政……”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紫儿，我可以等的，直到你认为我的年龄足够大，但你答应我，你也要等我长大，你不可以再喜欢上别的男子，也不可以再离我而去。”他真诚却又不失霸道的说道。

那样渴求的眼神，那样真诚的表情，我无力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而且我也真的很喜欢他，他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亲情的人，所以我真的拒绝不了。

反正我再也无力去尝试所谓的爱，那何不安安静静的看着他长大，成为王者，成为强者。

手拂过他的垂落在我胸前的发丝，我幽幽的说道：“小政，我答应你。我会等你长大，也不会再离开你。但你也要答应我，3年，3年后，如果我还是不能爱上你的话，你就放弃我吧。”

我不想伤他，也不想耽误他。

“紫儿？”他不依的叫道。

“你答应，我就答应。”我铁了心不退让。

“好，我答应你。3年是吧，我有足够的自信让你爱上我。”他凝着我，宣布道：“紫儿，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这样的他，强势的可爱。

他低首，在我眉心印上了轻轻的一吻，甚至温柔的小心翼翼，那样的缠绵缱绻。让我觉得自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此的被珍惜着。

“紫儿，你是我的。”

这时候，我不过只是笑笑。因为我认定自己不会爱上他。

可是等到后来的事情发生，我才明白一切又是上天的一个恶作剧，感情并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