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亚东自那天跟母亲游爱华聊得不欢而散之后,一连两天都呆在部队的宿舍里,那儿也没去!
昨天,打电话到小锦公司,听她助理说,她有两天都没有去公司,打到她家,是珊妮接的,才知道小锦这两天有些感冒了。
挂上电话,拿了车钥匙,去医院里找医生开了一大堆的药,什么中药,西药,中成药一大摞的,就往小锦家奔了去。
欧阳锦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珊妮这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她刚刚送醒醒上学回来,一开门,只看见欧阳锦正坐在阳台上的那个秋千上晒着太阳,
外面的那太阳,灿得跟团火似的,可是却没有啥温度……打前两天,米蔚然来了那一趟,这好好的人,倒是越发地闷了!
也不知道他们那天说了些什么,珊妮只知道,一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欧阳锦正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
晚饭是醒醒送去给她的,醒醒那孩子出来的时候,走到她跟前,张口想说什么来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当时的她,就去到欧阳锦卧室里看了看!
人是坐起身了,只是那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似的,嘴巴也红红肿肿的,这尽是些什么事啊……
“小锦,这才刚好,怎么就出来了!也不穿件衣服!”珊妮将手里上的毯子披盖在欧阳锦身上,在她一旁坐了下来。
“珊妮,我想喝咖啡!”欧阳锦扯了扯身上的毛毯,裹紧了些,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的凉。
“你等会儿!”珊妮起身回屋给她倒了杯茶,端到她面前。
欧阳锦接过一看,抬头看了一眼珊妮,想开口问,却听到珊妮说:“欧阳锦,就你这破败的身子,还是好好地养吧,别尽给我瞎折腾,要知道,自己可是当妈的!”
欧阳锦一怔,双手捧着那印着青花瓷的茶杯,低沉下头,看着这淡青的茶汤,心里酸溜溜的。
这套茶杯,是当初杨树不知道在那里给醒醒弄来的,听说还是那里的官窑,市场上可是不容易买到的。
自上次那事儿,杨树再也没有来过了,电话也没有!听郝伯说,他前段时间跟公司告了假,去欧洲旅游了!守在身边,那么些年的人,总归是走了!
“珊妮,你说,我们以后是什么样子?”感觉到珊妮打量的目光,欧阳锦有些不安,随便找了个话题。
“小锦,你说我们是幸运的呢?还是不幸呢?”面对欧阳锦的问题,珊妮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无法预见未来,所以,她不敢下定论!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明天是晴还是阴,都是无法预测准的,这天气预报都还有不准的时候呢,更何况是这生活呢?
欧阳锦抬起头,视线移向珊妮,看着她:“我也不知道,经过那些不幸,好像我们又是幸运的!像个矛盾体!”
“你们那天说了些什么?”珊妮还是没能忍住,只觉得,这话不问出来,憋在她心里边,难受!
沉寂,两两地相望,欧阳锦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却听见急促的门铃响声。
“小锦,小锦,你在家里吗?”萧亚东摁了半天的门铃都没见开门,便忍不住敲门了。
“我去开门,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珊妮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欧阳锦的肩膀,起身进了屋子。
灼热的茶水,将青花瓷的茶杯氤氲得与之一样的温度,冰凉的指尖相接,暖暖的……可是,却隐隐的有一股透骨的疼!珊妮走身的那一刻,欧阳锦只觉得刚刚还压在心尖上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就不见了,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快进来,外面挺冷的吧!”珊妮拉开门,见着萧亚东,热情地招呼着。对于这个当年槐花胡同里面的阳光男孩,留在珊妮脑海里的印象,比之米蔚然,那是有区别,至少,跟前的这个,看着不讨厌,不排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萧亚东带着一身的薄凉气息进了屋子,看见珊妮:“谢谢!小锦身体怎么样了?”
“这会儿正坐在阳光上晒太阳呢”珊妮朝阳光上努了努嘴,笑着说。
“我过去看看她!”萧亚东朝阳台上瞅了一眼,迈开腿就朝阳台走了过去,没走两步又折回身来,将手里那装药的塑料袋朝珊妮一递:“我也不知道她感冒得严不严重,买了些药,一会再让她吃两颗。”
珊妮接过那一袋感冒药,打开一看,抬起头笑了笑:“好,你过去陪她坐会儿吧,我收拾收拾屋子!”
“亚东,你来了!”欧阳锦看着萧亚东正朝她走过来。
“恩!怎么回事儿啊!这临着都快要过年了,怎么还给弄感冒了呢?”萧亚东在欧阳锦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捞起她那只闲着的手,捧在手心时捂着,还不忘印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欧阳锦低头看着那只手的走向,眼睛有些涨得发涩,强喜颜着抬起头:“就是前两天下班回家的时候,车窗没关上,吹了点冷风,没有你想的那么娇贵!”
“总之你感冒了,还谈什么娇贵不娇贵的!”
听着这样温暖的话,欧阳锦情不自禁地寻着那个温暖的怀抱倚了过去,就那样倚在萧亚东的胸膛边,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呼吸着带着他独特的男性气息的味道,轻轻地闭上眼……
十来年过去了,原来以为,米蔚然在她的命程只是那个抹不平的痣而已!可是,这时间是过去了十年,那些旧事是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化了,成为了回忆!可是,那个人,那个影子,却是随了她这么些年,他一直都在!藏在她内心深处,那个不能被触摸的地方!
她以为,这些年,虽说没有浴火重生,但也脱胎换骨了吧!可是,却不是,胎是脱了,可是那长进骨血里的殇,依旧无法淡忘!
这两天,欧阳锦在脑子里将过去的那些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其实,当年的痛,现在想想,比起死去的小雪,她是幸运的!可是,那个占据着她差不多半个生命的米蔚然,却仍然在蚕食着她的一切……挥不去!
萧亚东嘴角扬着笑,小锦第一次,主动地亲近于他,这是头一次!怎和能让他不高兴呢!想到此时的自己,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毛小子的年纪。
搂着怀里的欧阳锦,萧亚东笑着说:“小锦,我们结婚好不好!”问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个不妥。
欧阳锦睁开眼,抬起头望着萧亚东,不确定地问道:“亚东,我们……我们,”欧阳锦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回答他,看着他眼中那热切的期盼,她有些不忍心拒绝。
可是,她结过婚,她还有醒醒这大的一个儿子……即使他不介意,可是,萧军长呢?游姨娘呢?他们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真的能够接受得了她吗?
即使都能接受,当年轰动槐花胡同的她,那些过去,别人只要一想起欧阳锦这三个字,那天晚上的订婚宴便是历历在目……
这些都是抹杀不了的过往!
“亚东,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而且你还没有见过醒醒呢?醒醒长得可俊了!改天得空,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一说起醒醒,欧阳锦的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上扬:“结婚不仅仅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需要考虑到他!还有游姨跟萧伯,他们都要考虑的!”
这个问题,萧亚东不是没有考虑过,那天母亲的态度,她的那些话,他这几天从头到尾地想了个遍!
可是,这些事情,小锦迟早是要知晓的,依着她的性子,肯定是要得到父母的首肯,才会答应结婚的!这给萧亚东下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米蔚然一连好几次都没有去公司,宫华打他的手机,也没有人接,打电话到他的私人公寓,也一样,情急之下,只好打回了米老爷那,恰巧是沈爱梅给接到的,一问也才知道,米蔚然这几天并没有回那儿!
宫华找了他的好几个私人公寓,连他常去的会所,都寻了个遍,最后在城郊的别墅找到了他!
一进屋子,只看见地面上横七竖八的那些个酒瓶,寻着找去,只看见米蔚然正依在沙发旁,喝个醉醺醺地,靠在那里,手里头还拽着个酒瓶子,嘴里正嘀咕着:“欧阳锦……鄂!我告诉你……咱俩…咱俩……没完!”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就算你万箭穿心,就算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溃烂至何种境地……
米蔚然无法感同身受欧阳锦当年所遭遇的那些,就如此时,欧阳锦也一样,无法感受到他的痛心!这些年,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找欧阳锦问清楚,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找上他!到这会儿,可算是给弄明白了……
可是,这临着真相大白了,才发来。原本,这些年,他一直搁在心里边,放不下的,不是当年坏他订婚宴的那点真相;不是,当年,她闷声不吭的就走了……他最想知道是,当初她摊上他,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为了报复关姨,拿他当个工具使?抑或是其它?
可是,这会儿呢?知道了,明白了,他什么都不是!TMD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工具,报复关姨他们的工具!
十来年前的那点事儿,在槐花胡同里纷飞一时,曾经,一度为人们的谈资,可是,到这会儿,不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了吗?
再怎么轰动的事情,说着说着,也会淡去的!
时间,终究是不绕人的,它可以抚平一切创伤,将那些过往冲散在年轮里……
可是,他呢!借着那股子恨意,一个人守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呵!他在欧阳锦的眼里,终究只是一粒沙!一颗尘!
米蔚然记不清那天他是怎么离开那个屋子的……只记得当他听到欧阳锦说讨厌他,不想看见他的时,他的那只仍然捞着她的脖后劲的手,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多少力气……他就这样看着欧阳锦,忽然……他就凑上去,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就那样紧贴着……
“说到底!当年我就是那杆被你使在手里的枪?”
“欧阳锦,当年老子,因为你,差一点克死异乡,咱俩床都不过不止一次了,你现在跟我说,醒醒都十来岁了,你现在跟老子说讨厌我!讨厌我!那老子的这十年来,怎么算呐!”
“你心尖尖上的那个疤,好得了吗?欧阳锦,你说,这辈子,咱们俩个能清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