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爱情就像是旅途,结局若非同归,那么便是殊途。
阳光透过浅蓝嫠地窗倾泻进了大片大片金黄色的光影,调皮地洒在欧阳锦的侧脸上跳跃,刚刚,米蔚然打来电话,跟她说:不要试着阻止我跟醒醒见面,不然,我会用法律的手段争取自己的权益……
说了一连串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挂了电话,欧阳锦靠在大班椅上,微眯着眼睛,眉头紧皱着的。
最近,有些乱,也有些忙,萧亚东前两天跟她通电话说,远在J城的萧军长跟着那位姨娘,在不久之后,便会来到G市,帮他们张罗婚姻。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那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等到萧亚东告诉她这消息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过来……
只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被赶着上架的鸭子,有些动弹不得!
欧阳锦回想起刚刚米蔚然电话里面的那番措辞,他步步紧逼,毫无回旋的余地,甚至于连当初的威逼都给用上了,“如果你再阻止我跟醒醒见面的话,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拿回属于我这个做父亲的权力!”短短的几句话,让她进退两给。
良久,欧阳锦才睁开双眼,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全身都酸软得没有力气,摸索着双手支撑在办公桌上,过了好久,才迈开步子,走出办公室,对着高爽说:“我出去透口气,下午就不回来了!”
高爽抓住了她,小跑进她办公室,抓住那件被她丢在一旁的外套,走到她跟前:“要出去也不带见衣服,不知道外面冷啊!”
“呃。”欧阳锦这么晃过些神情,看着高爽手上的那件外套,接过:“谢谢!”虽然有着几分的清醒,但她的双眸涣散,脸色有些苍白,明显的不对劲。
欧阳锦只是将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腕上,没有穿上,继续走着,走出了公司门口。高爽眼看着欧阳锦进了电梯,直到看不见,才晃过神来,叹了口气:“这世界真够乱的,都乱到一人身上了!”
欧阳锦坐着电梯,一直到地下停车场,绕了两个弯,她看见离她的车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她就顿在那里,心底有一丝了然,看着那驾驶座中的男人,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米蔚然今天本来是想找欧阳锦,谈醒醒的问题,车子开进了他们公司的停车场,却迟迟没有下车,最后,只是给欧阳锦打了个电话,向她表明态度,不要再试着阻止他跟醒醒见面,就算是欧阳锦对他有那么折隐瞒,可是,经过这十来年的揣摩与回忆,再加上调查来的那些资料,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事情。
可是,真的只是为了醒醒而来的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如果没有醒醒,欧阳锦肯定会逃走的。但是因为有了醒醒,有了这个儿子,她一定会留下来,出现在自己眼前。
米蔚然收回思绪,启动了车子,一抬头,只看见欧阳锦衣着单薄地站在那时,眼眸正看向自己。十年后的第一次相遇,她在他的面前昏倒,现在,又上演这种寒风中悲情的戏码,到底是谁欠了谁啊?
米蔚然心里边有些乱,加大了码力,车子一溜烟地从欧阳锦身旁驶过,出了停车场。
一阵尘烟迷了欧阳锦的眼,这才让她晃然地回过神来,上了车……刚才的茫然是因为他,而现在的坦然也是为了他,米蔚然,这辈子难道就跟你,真的扯不清楚了吗?
至这一刻,欧阳锦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米蔚然来了!如她千万次的设想一样,带着基督山伯爵一般的复仇使者的面孔回来了。
他来到G市,不就是为了申讨当年的那段往事吗?
这些年,欧阳锦努力地想去忽略掉在J城的那些日子,可是,这记忆的伐门却总是将那往事屏在门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着她。
欧阳锦坐在驾驶座上,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心坎上的那股子沉重的感觉,好像是轻了些,又好像是重了些……
何以是明天?
何以是G市?
有些事情,是永远都逃不过的劫!闭上眼睛,脑海时浮现出两个字:命运。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了的吗?
她什么时候才能逃脱这命运的枷锁,什么时候能够与命运抗衡呐?想到这些,欧阳锦的唇角不禁荡起了一丝苦涩的笑……
十年之年,关素芬要她给欧阳锦雪换雪,她挣脱不了;欧阳天鹏要她替欧阳锦代考,她的父亲断送了她唯一可以逃离的机会……
十年之后呢?米蔚然找到G市,对她展开报复,她想坦然地去接受面对,可是,却没有那么多地承受能力……
生命中,所不能深受的重,到底有那些……
莫醒醒最近的情绪很低糜,原先一尘不变的生活,突然发现了扭曲,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原本一向都是自己或者是大妈接送他上学放学的,这段时间,阿公居然派人把这事儿给代替了。
光是这先,都倒没啥,谁来接送他,都无所谓,可是,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大大地受到了影响,原本周六周末,他还可以自由活动,自己安排来着,这近乎一个月,每逢周末,阿公都会派人把他接到郝园……
郝园那个跟公园似的园子,一个月去一两次,倒还可以,这每周都去,让他都有些腻乏了,可是,他又拒绝不了。
妈妈总是再三的叮嘱他,去了郝园,不能惹阿公生气,可是,这就得让他自己生闷气了!
这不又是周五了,莫醒醒中午一放学,就抽空去了一趟欧阳锦的公司,出了电梯,远远的就看见高爽捧着一大摞的文件,正朝着欧阳锦的办公室走去。
“爽姨。”莫醒醒喊了声,急步小跑到了高爽跟前。
高爽一转过身,就看见莫醒醒跑到了她跟前,她眼睛一亮,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莫醒醒的脑袋,笑着说:“啊!醒醒,这才几天没见呐,又长个了,说,你妈给你吃什么啦?”
莫醒醒望着高爽,撇了撇嘴:“爽姨,你不实诚,对了,她在吗?”每一次来这,都是说他长个了,可是,每一次,他去量身高的时候,一个格子都没有往上移过。
高爽朝欧阳锦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回头对莫醒醒说:“她刚刚出去了,这会儿没有公司呢!”
莫醒醒撇了撇嘴,看着高爽:“爽姨,你说,我有爸爸吗?”
高爽身子明显地一顿,心头一紧,这娘俩今天是怎么了,不对劲还挑到一块了,醒醒是她看着生下来,看着丫丫学语……印象里面,他问及到“爸爸”这个词的事儿,屈指可数,读书之后,就再也没问过了。
前些年,他还挺淘气的,一老,就听见杨树埋怨欧阳锦,没有做好母亲的本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有一天,这孩子就转性了。
那天,G市的天空阴沉沉的,下了一天的雨,一直到晚上,都没见停,时不时还电闪雷鸣的,她陪着欧阳锦加班到晚上9点多,她从欧阳锦办公室去冲咖啡的时候,只看见公司门口窸窸窣窣地有响动。
最初,她还以为是小偷来着,心生警觉,猫着弯,轻悄悄地走近,一瞧,只看见莫醒醒身穿一件小雨衣,手里捧着一个保温瓶,站在那里……
当时的她,看着这样的醒醒,眼睛有些干得发涩……
醒醒进了欧阳锦的办公室,她便出来了,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听见那低吼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嘤嘤的哭泣声……高爽知道,其实,欧阳锦更多的是心疼哪!那一小的孩子,大晚上,还下着雨,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这可怎么办哪!
下了车,米蔚然便进了专属电梯,路过总助办的时候,只看见宫华正将一个快递包捧到他跟前:“老大,J城急件。”
米蔚然接了过来,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的是阳天集团,便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宫华看着今天这样静悄悄的上司,心里边有些发毛,这是暴风雨的前骤吧!他就搞不懂啦,十年前的那点儿破事,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回到办公室,米蔚然拿起办公桌上那把插在笔筒里需精致的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将快递包上的胶带裁断,打开一看,是一摞的资料,资料底下夹着一本泛黄且有些破损的病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米蔚然拿起那泛本的病历,虽然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但他仍然可以清楚认出这本病历的归属人,病历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欧阳锦”三个字,心里边紧紧的一抽,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眼睛直直地望着那本病历,陷入了深思……
这是欧阳大伯寄给他的,从某种意义上,米蔚然对欧阳天鹏,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的,不仅仅是因为小雪的缘故,还因为……当初,跟欧阳锦结婚,他也改口称他为岳父,虽然对于这桩婚姻他有异义,但是,对于这个岳父,他是极其尊敬的。
他,中年得女,晚年丧女……这些年,阳天集团的效益,每况愈下,但他仍然在努力地支撑着……
记得临来G市前的那个晚上,欧阳天鹏特地打电话把他喊了过去,在书房时,跟他聊了很久:“孩子,大伯对不起你了!小锦她……”
当时的米蔚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大伯,这些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唉!”欧阳天鹏看着这样的他,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蔚然,兴许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对于小锦,我是有亏欠的。”
“欠!大伯,她为人子女,怎么可以在你们最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幡然离去,你说,有这样的女儿吗?虎毒还不识字,她当年干的那叫什么事儿?”
“蔚然,既然你这么说,那大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在G市,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深思,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不然,就真的回不了头了!”欧阳天鹏当时看着他的眼眸时,那深沉暗黑的眸底,闪烁着一股他所看不清的云朵。
那天晚上的谈话,他没有太在意,回到家以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办公桌前,放置站一叠厚厚的资料,他翻开第一页,指尖重重地戳那个名字——欧阳锦。欧阳大鹏其实,是怕他去找她的麻烦,可是,当年的事儿,怎么可能就那样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