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梅听到莫可欣刚刚迸出口的那句话,有些怔愣,虽然,虽然这是她料想中的结果,可是,当她,真真实实地听到这话是从莫可欣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意外,有震惊的!
良久,莫可欣才听到沈爱梅叹息了一声,幽幽地开口:“这真是造孽啊!”
“欣子,小锦她……”沈爱梅沉吟了半晌,最后还是给问出来了。
“当年为了那孩子,可是拼了命呐!”莫可欣说。
“哎!我惭愧啊!没有照顾好她!”沈爱梅看着莫可欣。
莫可欣嘴角一沉:“这跟你没关系!”
“郝云天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想跟我抢媳妇……”一想到刚刚莫可欣说的那让她有些着急上火的事情,沈爱梅就忍不住埋怨道。
“呵…谁让儿子不像话呐!”莫可欣说着,笑了一下。
“诶,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小锦铁定只能是我米家的儿媳妇!这事儿,咱得合计合计……”
“爱梅,这些事儿,我不太想插手了!孩子们都大了,以后该怎么走,都会自己寻着的,我们老了,也该享享清福啦!”莫可欣地说。
沈爱梅拿起茶杯,缀了一口:“你说得道是轻巧,就然然那性子,还有那丫头,我们不管,以后怎么办?还有我那宝贝孙子,如果我们不管,那得等到啥年月才能听到他叫我一声姥姥啊!”
“好好好,怕你了!”莫可欣笑着连连点头……
宫华这段时间是一个头两个大,前些时候,米蔚然扔下公司一摊子的事儿给他不说,连人影也消失不见了。
这两天又冷不丁地给冒了回来,这一回来不打紧,看着他那拉长着出水的脸色,宫华都想要去扶墙。
“华子,这合同你怎么做的啊,你是算盘珠子吗?别人拨一下,你就动一下,这些条款把我们框得死死的,你还想不想过年呐……”米蔚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钢笔,将那合同夹一合上,朝宫华扔了过去。
“重做!”
宫华一把接住那朝他飞过来的文件夹后,便听到了让他咬牙切齿的这两个词。这合同可是他熬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赶出来的,这条条款款的都是跟那些客户谈得妥妥当当的,先前也是请示过他了,这会儿,到审批签字的时候,都给推翻了。
“咝……”宫华倒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大班椅上的米蔚然,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自那天,他跟欧阳锦分开后,他就觉得心烦意乱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前两天,母亲打电话来跟他说:欧阳锦要跟一个叫杨树的男人结婚了。
那个杨树,他见过的,就是那天在医院里第二次见到的男人。米蔚然呼了一口气,觉得喉咙有些干得紧,端起桌上已经不冒热气的黑咖,喝了一大口,只觉得苦得发涩。
这几天,G市的天气不太好,总是那么阴沉沉的,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有那似灰尘般的薄雾,笼罩着整座古城,望远一点,就像是蒙了一层灰似的,有点儿朦胧,总是看不真切。
那天,他洗完澡,一开门,桌上留着一张纸条,赫然地写着:谢谢,两个字,然后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被褥上的余温还没有完全散去,不然,他真的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刚刚,这个屋子里面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欧阳锦,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他少有失态地怒吼。是因为,心里边真地觉得发赌。
那个曾经冠着他夫名的女人,当初在他不愿意之时,强行地介入进他的生活,让他与幸福之门背道而驰,利用完了,便将他甩得远远的!如今呢?再一次的,这样又悄无声息地,留下两个字,扔下他,走了。
十年了,他以为他们分开十年,却不想,命运仍然在这十年里,让他们的错根盘结,那个系下的生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那一刻,米蔚然只觉着自己再一次被欧阳锦给抛弃了,十年之前,她摊上他,报复关姨跟小雪,十年之后,为了那个儿子,他再一次的踢开他……
欧阳锦今天没有去公司,给高爽打了个电话,便一个人开着车在外面瞎逛游。没有回家,是因为害怕自己此时的模样,让珊妮看见了,担心。所以,便一个人开着车,到处停停,看看。
前方的红灯亮了,欧阳锦缓缓地放慢了车速,将车子停了下来,看了看车窗外,正好是J大的后街。
这会儿快赶上学校放寒假,学生回家的时候了,原本热闹的后街倒显得清静空荡了不少。
G市的每一所大学的后边儿,都有一条这样的后街,又有人称之为堕落街。这段街上可是那些个学生的乐园呢,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那靠在最前边的便是她以前常去的徐记烧饼铺子,紧挨着旁边的是一家卖奶茶的小店……欧阳锦看着那一张张青春逼人的面孔,三三两两的,女孩子,男孩子,还有那成双入对的小情侣,笑嘻嘻的——像她们这样的年纪的时候,她在摆着地摊,在忙着打工赚钱。
后面的车子鸣笛催促,欧阳锦发动车子绕了过去,弯到了后街的巷口,找了一个位置将车子停好后,下了车,往后街走去。
越走越近,食物的香气越浓,闻着这香味就觉得肚子空空的了,满眼都是曾经熟悉的铺面,只不过,那些个做着生意的老板却是换了一茬一茬,在这曾经熟悉的街景里,添加了几分的陌生。
这条后街,按理说,也算得是她的发家之地吧!往细里说,应该是她与杨树再会的福缘之地。
当时的她和珊妮一起来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G市,刚刚碰触到社会的她们,很多的事儿都不懂,身上带的那些钱,很快就用光了,没有经济来源,于是,只好自食其力。依靠这双手,自己养活自己,
于是,她们找几乎走了G市的各条大街小巷,最后选中的J大的这条后街的福地,用她们剩余的钱,购置了一些小饰品,趁着晚上的闲暇之余,摆起了地摊。
没摆几天,却遇上收“保护费”的地痞,那天,她跟珊妮真的很没用,拎着那一丁点儿的东西,居然还是没能挣脱那群人的魔爪,眼看着两人刚刚挣来的那一星期的饭钱要被充公,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人的这一生,短的其实是生命,长的是那生活的磨难啊!
她们最终没有盼得那个为她们伸长正义的英雄,那几个晚上,辛苦挣来的钱,就那样,被那几个地痞地从手里给拿走了。
生活,就是如此,它可以翻手为云,也同样可以覆手为雨,而她们,只是那小小的蝼蚁,就那样被它把玩于掌骨之中,而毫无招架之力!
好在,好在,当时,在那个绝境之时,遇见了杨树,那个,将她从绝险之境中,救下来的杨树。然后,就那样,在往后的日子里的,守着她,陪着她,给她帮忙,给她温暖!
其实,在知晓他与郝伯之间的那些隐秘的时候,她心里面是有疙瘩的,只不过,人总得去想着别人的好呐!抱着感恩的心活着啊!
萧亚东隔应着欧阳锦的车位两位置。把车子停稳了后,便一家店一家店地张望着,这几天,他总觉着心神不宁的,那天晚上,他在小区里,看见了一孩子,还有当年,跟她走得很近的那个坏女孩。
从那一大一小的谈话里,他隐隐的只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又不敢贸然去找她,他没有太多的信心,害怕再一次地被抛离,再一次被她给拒绝。
“唉,我说,吃饭,也不叫上我!”
欧阳锦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呵…还真是赶巧了!
他走到她对面的位子:“可以坐下吗?”
欧阳锦没有张口,不拒绝,也没同意。
萧亚东今天没有穿军装,只穿了黑色的呢子大衣,红黑色的的开司米围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远看着,就像是大龄学生似的,一脸的书生气。
萧亚东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那坐姿很端正,看来,这些年在部队,可是没有白练哪!
气氛有点儿尴尬。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
一愣之下。
“我……”
“我……”
又是个异口同声。
萧亚东停下,欧阳锦也跟着没有开口。
过了好大一会,萧亚东说:“你说,我等一下再说。”
“你?怎么来的?”
“我……我妈生下来的!”萧亚东快速的思考,应了一句,将欧阳锦逗得浅浅开笑。
“我是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欧阳锦解释道。
“也是在外面瞎晃,看见你的车子停在路口,便跟着过来看看,就来了!”
也是,像她的那辆沃尔沃,停在这后街的路边,不扎眼,还真有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