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算了吧!都这么些年了,想想小锦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容易,何况你们还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线,孩子也慢慢长大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知道你对他母亲做的这些事,你怎么对人家孩子解释啊!”米振海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这些日子,他总觉着身体大不如以前了,许是老了,自从知道自己有了个那大的孙子,他就巴望着等他将来退休了,在家里陪着老伴,养养花,接接孙子放学……
米蔚然瞳孔一缩,语气冷硬的说:“算了?爸,怎么就可以这么给算了,这些年,我怎么过来,你跟妈看得最清楚了,可她欧阳锦呢?活得好好的,当初我在美国差点死在病房的时候,你告诉我,欧阳锦她在干嘛?如今想我放过她了,早干嘛去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又何必当初呢!”
米振海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米蔚然,怔仲了半会儿,叹了口气,说:“那你告诉我,你知道小锦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不用说,你也查到了些什么?是全部吗?谁也不解释当初她突然离去是因为?”
那天,他在局里开会,便接到爱梅打来的电话,跟他说,小锦跟蔚然办了离婚,他想着,那孩子当初可是用尽了办法才要来了这段婚姻,可怎么着,就这样事先一点动响都没有说离就给离了呢?
他想不明白,要说不愿意救小雪,依着她的性子,她不愿意就是不愿意,那是谁也逼迫不了她的,可是为什么要走呢?还走得那么的彻底……
米蔚然手一挥,说:“那些,我管不着,跟我没多关系,她欧阳锦怎么过,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欠我的,就得还!那些年,没见着,就不说,如今给碰上了,就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米蔚然说完后,就转身出了书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头下的客厅,那个莫姨仍然陪着母亲坐那说笑在,看来,今天是不答目的势不罢休。迈开步子走了下去,叫了一声:“妈,莫姨。”
沈爱梅看着米蔚然脸色微红,想着,刚刚在书房,这两父子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呐!这到底是仇人哪还是两父子啊!
“莫姨,你刚才说找我什么事儿来着?”米蔚然手肘撑在膝上,身体前倾,脸上挂着如进门时那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莫可欣小口的缀着茶:“蔚然,我找谈的是公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能否一起喝杯咖啡?”
米蔚然听了这句,点头道了声:“随时都可以!”态度比起刚才稍显得谦逊了些,到底是长辈,虽然是欧阳锦的母亲,放在以前,他还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岳母”呢?
虽然这婚离了都十来年了,可是就着她跟老娘的那点交情,该有的礼数还是要顾着点的……
莫可欣看了一眼那立在客厅里像不倒翁一样,来回不停摆动的钟,对着沈爱梅说:“爱梅,我这会儿得先走了,公司下午有个会,改天有机会再约你!”
沈爱梅想挽留来着,可是她隐隐地觉得那里不对劲,这父子俩神神叨叨的,怕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她吧!便没有强留莫可欣,只是简单地客套了几句:“好,那我就不留了,那天有时间再一起喝茶。”
临出门的那当子,莫可欣看了坐在沙发一动不动,眼睛直视着一处有些出神的米蔚然,说:“蔚然,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真象往往都披着坚锐的外衣,好了,我得走了,开完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莫可欣说完后,跟着沈爱梅聊了两句,便走了……
米蔚然转过头望着那渐渐被母亲关合上的房门,愣了好久,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真象,他派出去的私人侦探回来告诉他,欧阳锦有四年的空白经历是无法探询到的,可是就在书房里,父亲跟他说,这些年,她过得不容易,刚刚,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前岳母”对他说:真象是披着坚锐外衣的,事情并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脑海里不断地闪烁着欧阳锦,小雪,莫醒醒……的画面,那一幕幕充噬着米蔚然的神精,他只觉得这会,头疼得厉害,像是被针扎一般……
那年,高考,他还担心着一向成绩中等的小雪能不能被录取,后来,高考完了,公布分数的时候,意外的,小雪的总分居然比F大的录取分数线还要高出二十来分,当时把他高兴得。
记得,那天他陪着小雪去学校填写志愿,欧阳锦也去了,虽然他一直都清楚,欧阳锦不喜欢小雪,可是,那一天,她看小雪的眼神,比以往哪一次的都要刻薄,都要尖锐,就像那次,他吻了她的唇一样,带着毒,带着刺一般……
他仍然还记得,小雪那天,总是有意无意地闪躲着她,像是在害怕什么!老往他身后躲来着……现如今想想,还真是有些奇怪!
记得亚东跟他提过,欧阳锦想考W大,W大是J城一所与F大师资力量不相上下的大学,只不过远在城郊,所以一般的学生,都会选择报在市区的考F大。而一向与众不同的欧阳锦,居然会想着报考那所大学……当时他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些自不量力!
就凭她一个在学校里一向名不见经传的不起眼的学生,居然心比天还要高……这人哪,都是分层次,命数也是一样!
那天,趁着小雪去老师那里拿资料的时候,他忍不住在楼梯那拦下了欧阳锦,奚落地看着她,说:“听亚东说,你想上W大?可是,你的分数好像不够呢?”
当时的欧阳锦,一如往常那般静静的,默不作声,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慌乱。
“欧阳锦,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雪,但可不可以麻烦你掩藏好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要表现得太露骨了,让我看着不爽快!”他本来想着简单地给她一个口头警告就罢了,却没有想到,欧阳锦不但不听劝,还讽刺了他一句:
“你真可怜……”
他那天大好的心情被她就那就给毁了,成心不让他高兴呐!
他当即就转身拽起欧阳锦的手,直奔上天台,手一甩,让没有站定的她倒退地靠在墙沿上,他倾身上前,逼近她面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欧阳锦睨了他一眼,淡笑,平静地说:“好,我说,你可要听清了,我—说—你—真—可—怜!”
当时的他,完成有些愤怒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跟他说话,在槐花胡同里,他是那群孩子王的头,在家里,他是被爸妈宠在手心里的宝,在学校,他是众人追棒的神话,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可是在她欧阳锦的眼里,他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是,他不像其余的任何人一样追棒他,反而嫌弃他,厌恶他……米蔚然当即就点了点头,揪紧了欧阳锦校服的领子,魇笑道:“好好好!”
米蔚然还记得,那天,他可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呢!
看着眼前欧阳锦眼里蹿着的零星火焰,他能够清楚闻见身上那股子桂花皂角清香,那甜甜腻腻的气息,有一阵让他觉得恍惚,紧接着便不能自控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攻城略地,亦让她节节溃败……
唇齿间有着淡淡的咸腥,有着微微的痛楚。似针扎,又像火烧般,那点点的痛楚渐渐地扩散,扩散到心里,扩散到四肢,扩散至全身……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捧上她面颊的手,触摸到了温热,他当即睁开眼睛,看见了欧阳锦脸上滚落的泪水……
他愣住了,抬起手,想支轻柔地抚摸着她有些颤抖的唇。
却被她猛地推开了,抛下了一句:“米蔚然,你别碰我了,我嫌脏!”后,便飞奔离开了……
——分隔线——
这段时间,欧阳锦只觉得乱糟糟的,自从跟米蔚然再见后,她的生活俨然成了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好像全乱了,先是米蔚然,接着又是萧亚东,自从上次从郝园回来,她感觉自己对杨树,有了隔应,开始有了疏远。
一个接一个出现地意外,打乱了她花了好些年才得来的平静生活,以前,她不相信那些情啊爱啊的,可是米蔚然却那样生生地闯进了她的世界,而她也将萧亚东硬生生地踢出局了。
这一场追逐的游戏,好像最终,谁都没有得胜,反而都各自负伤逃离了……爱情好像不能天长地久,只能朝生暮死;而那如花的青春,更不会天长地久,只会转瞬即逝。
在那样如花的年纪里,遇上了,错过了……曾过说好一辈子会守着她,最后还不是一样地弃她而去,独留下她一个孤寂地前行……
其实很多的时候,我们看似走到了尽头,却不知,那山的另一边,已草色生香,有的时候,是山不过来,我便过来而已……
欧阳锦将车子泊在了咖啡厅前的车位上,熄灭了引擎,隔着玻璃远远地便看见萧亚东已早在坐那红似血色的沙发里,不时的朝外张望着。
城北中学的那单生意让米蔚然给搅黄了,她生生地损失了一千多万,这劲,可不得要几天才能缓过。
叹了口气,欧阳锦推开了车门,跳了车,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去。她一进门就看见萧亚东朝她挥了挥手。
欧阳锦取下围巾,将车钥匙随意地搁在桌上,说:“不好意思,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萧亚东对着她笑着说:“没有,是我早到了!”说完后,便朝一旁的侍应生招了招手,而后视线看向欧阳锦,说:“要喝点什么,这家点的蓝山好像还不错!”
心里装着事儿的时候,对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是没有太大的兴趣的,欧阳锦唇角浅弯,说:“好,那就一杯蓝山。”
“这些年,过得还好?”
欧阳锦借着萧亚东点单的那会儿,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咖啡店,装修得挺别致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如醇如碎……
以前就听杨树说过,这段有几家店子的咖啡还蛮不错的,一直都没有机会来试试,如果不是今日个萧亚东打电话约她,指不琮得等到猴年马月呢……可不得一直在错过呐!
“无所谓好与不好,日子嘛,总不得过,总不得有些个酸与甜,痛与苦来着,就那样,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你呢?”
欧阳锦搅着刚刚由侍应生端上来的蓝山,那细细的白瓷杯子,晶亮晶亮的,她们家里像这样的瓶瓶罐罐倒是不少来着,全都是杨树带着醒醒不知在那里淘来的。
记得有一次,她周末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磕碰碎了一个,可着实让她儿子哭了好半天,自此以后,她都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