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同如同做贼般小心翼翼地走在楼梯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那些鬼片中类似的场景,一颗心更是跳得欢快,不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虚惊一场,或者......
直到此刻苏同同才有些明白了,鬼片中的主角遇到类似匪夷所思的情况不知死活地一探究竟并不只是顺应剧情的需要,营造恐怖的气氛,或许还有早死早超生的果决呢。就像是她,明明不想当猫,明知道无论实情是怎样,她这么做都会让自己的处境很尴尬,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弄个明白。苏同同小人地想,万一,万一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她也好早早跑路啊。
就是这儿了,苏同同看着眼前暗花墨绿的防盗门有些傻眼,接下来更让苏同同傻眼都是,就在她将要转身之际,防盗门突然打开了。
蓝肃忧郁的神色在看到苏同同的时候突然来个川剧变脸,跟大多秘密被发现而恼羞成怒的人不同的是,苏同同清晰地看到了蓝肃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难怪啊难怪,虽然门被他反应很快地关上了,可惜临了那一瞥还是让苏同同明了了真相。
“你有药酒、创口贴啥的没?”苏同同笑得很勉强,小心肝颤呀颤,只觉得比见到丧尸还刺激。
“是吗?”蓝肃轻飘飘地问道,审视地看着苏同同。
“怎么会不是呢,你家有吗,没有我就回去了。”苏同同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话音略微有些拔高,分明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我还真有这些,倒是我疏忽了,我这就拿给你。”
看着蓝肃的背影,苏同同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信了?可她怎么觉得最后他说话的语气让人骨头缝里都凉嗖嗖的。苏同同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战,回头转身就跑,肌肉不酸了,骨头也不疼了,浑身更是有劲儿了。
关门落锁,开窗爬墙,料峭的寒风裹着熟悉的腐臭气味迎面冲来,激得苏同同打了一个寒战,不禁有些犹豫,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难题啊。
“你要干嘛?”突来的声音让苏同同乍然头皮发麻,她忘了,这毕竟是蓝肃的房子,开锁这样的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苏同同讪笑着转身,“没干嘛,不知摔到哪儿了,胸口有些闷,开窗透透气。呵呵,呵呵。”
蓝肃面无表情地径自关了窗户,临窗而立,看着苏同同忐忑不安的神情心中越发笃定,不客气地道,“怎么,敢做不敢当?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是瞎子啊。”
“我真是找你去问药酒的。”苏同同急忙解释,她说的是真话啊,谁能想到会看到那一幕呢。随便选一家避难都能碰到这样的事,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哼哼,编,继续编!”蓝肃阴惨惨地笑着向苏同同逼近,他进一步,苏同同则颤颤地后退一步。
如此兜旋了几步后,苏同同刷地把尖刀抽出来。“小样儿的,丧尸还被咱砍翻了几个呢,本姑娘让着你,还真当我怕你了不成,把我逼急了,三刀六个洞,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呵呵,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你吃我的住我的,在我家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这还不算,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就要给我三刀六洞了,厉害呀!”
“谁吃你的了?!”蓝肃那一串子话,苏同同唯注意到这句了,不禁有些委屈,到现在她还饿着肚子呢。
蓝肃从兜里掏出一袋面包晃了晃,“幸好我没给你,不然,哼哼。”
苏同同眼都绿了,盯着面包直咽口水,口气也软了下来,“我又不是故意的,真是疼的厉害了才想找你问问的,谁想到会看到——”苏同同捂住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瞪大了眼睛看向蓝肃。
“嘁,早说实话不就得了。”蓝肃在苏同同惊异的目光中把自己横摔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淡淡的,“你要是现在就想走的话我也不会拦你,至于走窗还是走门,就看你的个人嗜好了。”
“你......”不打算杀人灭口了吗?苏同同咽下到嘴的话,沉默了几秒钟,又欲言又止的。
“不想走的话我也不会赶你走的,这么些天了头一次看到和我一样活着的人,感觉还挺好的。虽然我知道这个城市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可是,直到亲眼看到才安了心。”
“你怎么知道,你只看到了我一个,其他人不还是连影子也没见到吗?”苏同同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下子,人家自己歇火了,她竟还填火加柴的,生怕火不旺啊。
蓝肃倒也不生气,唇角还勾出一抹笑容来,“电啊,没看到灯还亮着呢吗。嘁,你死人啊,这么明显的征兆都看不出来?真是服了你了。”
虽然挨了骂,苏同同心底那快要湮灭的火苗却猎猎燃烧起来,高兴得不行,那岂不是表明老爸平安的希望又大了些。脑子里闪过那让她震惊的镜头,张了张嘴,苏同同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是你的母亲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蓝肃的嘴角微微翘起,斜睨着苏同同,“瞧你那点出息,我还怕你找警察啊。嘁!看你是这么长时间我第一个见到的正常人的面儿上,喏,接着。”说着,蓝肃将那袋面包扔向苏同同,苏同同迫不及待地接住,也顾不上道谢了,实在是嘴里塞得太满,留不出空来。
蓝肃看着苏同同狼吐虎咽地吃着喷香的样子,面上的笑容越加柔和,苏同同有些不好意思了,掩饰地放慢了动作,扯着闲话,“你母亲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变成丧尸......”
“你还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不惹怒我你不甘心啊。”蓝肃就弄不明白了,这什么人啊这是,“给你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其实挺理解你的,不过,你这样做......不好吧......我觉得,唉,确实是挺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有什么好纠结的,跟你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是没关系,可,那是丧尸啊!你......”
“那是我妈!”
“是,可......你就不怕吗?”苏同同幽幽地注视着蓝肃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生怕错过了蓝肃的任何细微的变化,就像是盘网等待猎物的蜘蛛。这许多日子以来,她遇到的丧尸数以千计,又多少次和丧尸们做过近距离的接触,就是现在一闭上眼睛,她也能清晰地看清丧尸猩红的眼里一片茫然和对人血肉的疯狂,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丧尸发出的迥异与人类的声声嘶吼......这些日子以来,她深切体会到一个现实——丧尸有丧尸的本能,人有人的需求,就像是处于同一个空间的猫和鱼一样,丧尸和人类是不能共存的,除非那鱼进了猫肚子里。
蓝肃也不甘示弱地回视着,缓慢却坚定地说道,“那是我妈!她现在只是病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好起来的,早晚!”
仿佛怕被蓝肃眼里的炙热灼伤眼般,苏同同转移了视线,诺诺道,“你还真乐观。”
“呵,那你呢,如果是你的父母亲人‘病’了,你难道还要亲手解决了他们不成?!看不出来,你心还挺狠的!”
如果是她的父母......苏同同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蓝肃听,“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安息,不然......即使日后有了解药,他们怎么受得了......”可实际上,苏同同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那些对她来说就像是从地球到太阳上一样遥远的事情,她的老爸怎么可能会成为丧尸呢?!
“嘁!”蓝肃嗤笑,又渐渐变成大笑,最后竟然揉着肚子喊笑得肚子疼。
刚开始苏同同还有些羞惭的感觉,慢慢的就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到最后随着蓝肃笑得越发失态,她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苏同同刚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种诡异莫名的局面,只是这个时候确是有心无力了。苏同同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做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一般,不只头晕,眼前的景物也旋转起来,再也站不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苏同同的脑海里闪过小时候老爸经常叮嘱她的一句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苏同同苦笑,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就是死了也不冤。
蓝肃伸手抹去眼睛里笑出来的泪花,斯文慵懒地走到苏同同身边。脚踩着苏同同推了几下,苏同同比死人柔软万分的身子跟着晃动,蓝肃推了推眼镜,轻叹一口气。打开房门后,蓝肃两手拽着苏同同的两只胳膊朝楼上拖去......